5、今天洗了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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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面试通过的好消息告诉了海堂家的“家人”后，大家都对雨潇表示热烈祝贺。——不过准确来说，“祝贺”是全家的，“热烈”是海堂穗摘一个人的。
“真是的！你的雨潇姐姐难得迈出了人生历史性的一步，叶末你怎么默不作声地一直只管处理你面前的白饭？”海堂穗摘在对女生的花式夸赞后终于忍受不了家里三个闷骚的男人，准备从相对最容易改造的小儿子开始下手。
她伸手一把按住叶末的脑袋，用力揉乱了他的黑发，揪住他的脸颊，强行中断了他吃饭的进度：“把好感表现得明显一点嘛。”
她想尽可能地让男生的性格变得开朗些，但家里两个男性对海堂叶末的影响早就根深蒂固。
在他看来，男人就应该由平常的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与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责任担当组成。
对区区一个通过打工面试就大惊小怪，实在有辱他作为海堂家男子汉的颜面。
叶末懒懒地抬眼瞥了雨潇一眼，既不想让穗摘非难，也不想违背自己的人物设定，于是不情不愿地放下碗筷，声轻如蚊地说了一句：“恭喜。”
女生友好地笑着，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些，礼貌地回应了他。
“真是的，要不是有雨潇，我肯定早就被你们三个闷葫芦憋坏了！”穗摘握紧拳头用力捶了男生的脑袋一记。
而叶末的回话让女生原本就苍白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她也只是来了一个多月吧？明明妈妈早习惯了。”
“叶末！”
“啊，没事……叶末说的也确实没错。”
雨潇讪笑着垂了垂眸，心里难免添上了些酸楚。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叶末对自己冷淡了。
恢复视觉能力才刚刚一周，女生还没有习惯从陌生的五官组合里摸出他人的真实情绪。
最近观察海堂薰的时间长了些，她才稍微摸索出男生有时看起来对自己不满或厌嫌的神态其实并不都出自真心。
可对于“弟弟”叶末，她却完全没有办法。
叶末平时一回家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不是穗摘严厉禁止，他大概连吃饭都不愿意到餐桌和大家一起进行。
雨潇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出自对自己的排斥。虽然穗摘一再强调叶末以前也是这样的，但他总是淡淡的、带着些冷漠的表情总是能让女生不安。
比起明确代表了情绪的神情，漠然似乎更加明确地昭示了“不接纳”。
这么想着，雨潇难过地垂下脑袋，左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紧紧攥住裙摆。
能够看到大家的面貌以后，她知道自己越发贪心了起来。她变得渴望得到自己很早以前就开始憧憬的来自他人的亲近，她不由得开始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叶末也能对自己更加亲近呢？
她也想和叶末成为朋友，或者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和他变成真正的“家人”。
女生盯着自己的手指发着呆，手背上忽然覆上了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
海堂的手掌只在雨潇的皮肤上停留了短短一秒，但他用力地向下按了一按，像是要借着这短暂的一秒给女生传递去鼓劲的勇气一样。
晚饭过后，雨潇自觉地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准备把它们全都运到厨房去。
按照贴在墙上的排班表，今天是轮到女生和海堂两个人洗碗。
“我来吧。”海堂见女生先自己一步整理了起来，急忙站起身道。
雨潇知道其实男生的话和穗摘一样，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属性，于是配合地点点头，捧着手里已经叠好的一部分碗碟先进了厨房。
她稍微洗了洗手，从手腕上取下细细的发圈把自己粉红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一团，做好了开始洗碗的准备。
海堂很快就把餐桌上全部的餐具都收拢好转移进了洗碗池。他瞥了雨潇一眼，觉得她用这种方式扎着头发的样子倒是少见。
之前在家偶尔也能见到女生因为天气闷热扎了辫子，但她一般都喜欢梳一个高高的马尾，发尾会随着她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夸张又活泼地左右摇晃。
“今天……头发盘起来了？”海堂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自己这样开始的话题会让对方觉得太过生硬。
不过一般时候雨潇的心思绝不会有这么细腻。
她笑着点点头，大方地回答道：“面试的时候店长先生要求工作都要把头发盘起来，我和店员姐姐学了扎丸子头的方法，所以回家忍不住想试试。会……很奇怪吗？”
她的手臂往上抬了抬似乎想去摸自己脑后的丸子，但手上的洗涤液混合出的泡沫顺着手肘一路往下滑，差点从关节的位置落到地上，女生这才急忙把手浸回水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海堂咧了咧嘴。
“不会。”海堂收回视线，跻身到流理台前和雨潇并排站好，沉默片刻，还是把原本想说的“很可爱”换成了“很适合你”。
“真的吗？”女生仅因为海堂这一句不算夸赞的赞扬高涨了情绪，头顶那一撮没有被圈进发圈的呆毛快乐地弹动着。
两人无言地合作了片刻。
之前轮到海堂和雨潇一起洗碗的时候男生总是丢下一句“我来洗就好，你擦桌子吧”，然后再也不和她搭话，自顾自地开始了手里的清洁工作。
当时不愿意和海堂一家过多亲近的雨潇默默接受了男生近乎不讲道理的“照顾”，也不反抗，照着他的意思擦拭好桌面后就沉默地躲回了房间。
现在的她转变了心情，开始想要参与进海堂家的生活，而男生也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默契地接受了她的帮助。
尽管他们一次都没有在洗碗这件事上合作过，但一传一递、一抹一洗的动作扣咬得刚刚好。女生都不消明说，只是微微抬手男生就能立刻会意伸手给出配合完美的回应。
“刚才……”碗碟清洗完了一半，海堂清了清嗓子，再一次挑起话头，“刚才叶末的话，你当真了？”
女生手里一顿，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海堂专注于手里的动作，没有转头去看雨潇，但是大抵也猜到了她的表情。
“老妈说的没错，爸爸、我还有叶末，我们都比较不善言辞。”
“有些事情比起用嘴巴说出来，我更擅长着手去做。”
“我想……我的意思是，叶末也是。”
雨潇被男生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她没有继续往碗筷上抹泡泡，而是迷惑地望着海堂。
男生处理完了手头的这只碗，也停下了动作。他垂着眼睑，继续自己的话道：“叶末不讨厌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
“那如果我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他会不喜欢吗？” 而后，雨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认真地这样问道。
海堂不禁想起了女生故意没有意义地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想起她冲自己毫无防备扬起的笑容，帮自己擦去汗珠的力度，以及没有任何扭捏钻进自己掌心的小手。
他和叶末那么像。如果雨潇对自己作出亲昵的举动，自己会不喜欢吗？
——女生平时对自己时不时漏出的亲昵，自己不喜欢吗？
“你下次试试不就知道了。”
海堂很快瞟了雨潇一眼，看见她委屈撇下的嘴角，在心里疲累地叹了一声，还是拿她没辙地补充道：“不过我猜他应该不会很排斥。”
像是说出了羞人的自白，男生红起脸，用催促一笔带过自己的羞赧。
雨潇又高兴得呆毛乱转，她重新开始了工作，甚至还欢乐地哼起了歌。
“对了，我有说过打工从什么时候开始吗？”女生忽然停下歌，问道。
“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海堂顺着她的意思这样问道。
“下周一的下午！”雨潇说完，发出了“嘿嘿”的傻笑声，又继续接着刚才断掉的音调哼唱起来，笑容明媚。
“要我来接你回家吗？”
“嗯……不用了吧。打工结束的时间也不确定，店长先生最后还是没有让我天天都去上班，具体的安排我也说不上来，就不麻烦你了！而且这样海堂君在部活结束以后也能按照原计划跑步了，对吧？”
这明明是个在一周前能让自己松一大口气的提案，那时候他因为穗摘强迫自己接送女生上学还和女人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但现在听来，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男生对于和雨潇一起并肩走回家这一件事，忽然生出了一小点期待。
大概是自己坚持一个人跑步回去的习惯太久了的关系吧？
长时间的习惯被打破了以后，他突然对新的状态有了迷恋。
比如他开始偶尔会在更换鞋子的鞋柜旁多看一眼女生的柜子，开始会在巧遇迎面走来的女生的时候有交谈的冲动。
海堂摇晃着脑袋，把自己反常的念头全都归结为“其实有一个笨蛋在自己身边矮一个头的位置絮絮叨叨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知道了。”他收回扯出太远的思绪，应声回答道，“那你自己路上当心。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会打电话找你的，放心吧！”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今天洗了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