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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烬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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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在层层纱幕之后有一张巨大的玄冰床,冒着一丝一丝的白色寒气,东宫太子就躺在上面,脸色灰白,消瘦只剩下一把骨头,几乎与死人无异。他的胸口还微微的上下起伏,表明他还活着。以太医的说法,太子已经活不过今年的夏天了,连皇上都已经放弃了希望,暗中着礼部为太子准备后事。但是皇后仍然不愿意放弃,一边花重金在民间寻访杏林高手,一边用药吊着太子的命。没人敢在皇后面前提及太子的病情,生怕惹怒了她,到时太子一死,让他们陪葬。
皇后坐在玄冰床旁,丝毫不顾及刺骨的寒意,望着太子的目光格外的温柔,嘴角微微上翘,在她严肃木讷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神情。虽然皇后已年逾四十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当,这样的一丝微笑使她苍白清瘦的脸上依稀可以窥见当年的绮丽风采。
“阿桓,你很快就有救了,在炼狱之口有药可以救你,你知道吗?很快的,很快你就可以痊愈了,你痊愈之后,还是摄政太子……”皇后像是呓语一般絮絮叨叨地,对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太子桓说,“我知道是安穆那个贱人给你下了毒,迫害于你,等到你登基做了皇帝,我就要那个狐媚贱人生不如死,替你报仇雪恨,你一定要醒过来,我的阿桓,你父皇已经不要母后了,你是母后唯一的,唯一的依靠了,阿桓……”皇后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柔被撕裂,狰狞地盯着床榻上的太子,表情可怖得让人望而生畏。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随后一场蓄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斜而下。
那是一片梅花林,很大很大,种着各种各样的梅花,飘着香气。那梅花香味让人沉醉其中。靳夏站在一棵梅树下,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景色,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却记不清楚。正当他尚在疑惑之时,一阵清风裹挟着笛声从远处传来,靳夏便寻着笛声走去。走了约莫半刻钟,靳夏看见在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一个青年人,吹着玉笛,虽然那人背对着他,但他仍觉得这人很熟悉,却实在想不起他是谁。
他正想上前一探究竟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迟夏!”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向后方,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虽穿着一袭白衣,却带着一丝被掩盖的戾气,他又是谁?那青年径自走了过来,像是没看见靳夏,竟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走向迟夏。
靳夏慌乱地转过身,迟夏转过身,他竟有一张与靳夏一模一样的脸!靳夏看着他像是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一般,难怪他看着迟夏这么熟悉,这迟夏分明就是他自己!迟夏微笑着说:“烬川?你怎么来了?”烬川坐在迟夏身旁,叹了口气道:“我是来向你告别的,魔族冲破了封印,在人界作乱,我即将下界叛乱,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迟夏伸手摸了摸烬川的黑发,道:“那你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受伤。”烬川握住迟夏的手说:“我会的,就凭着你,我也要平安回来。”迟夏挣扎了一下,可烬川手劲大,愣是没抽出来。只好轻声说:“烬川,你放手。”烬川看着他,没有松手反而一使劲将他来到自己怀里,把脸埋在迟夏的肩窝里,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嘴巴轻轻地动了几下,想在说什么。迟夏没有看见,可是靳夏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说的分明是“我爱你”。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头晕目眩,身体像是坠崖一般失重,有风声在耳边划过,激得他一身冷汗。耳边传来侍星女官的声音:“靳大人,靳大人醒醒,靳大人!”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祈天塔,身边是一脸担忧的侍星女官,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怎么了?”侍星女官担心的说道:“大人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还说着梦话,一身冷汗,把奴婢吓坏了。大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请太医来看看吗?”靳夏摇摇头,示意她下去。女官道了声告退,便走了出去。
靳夏站起身,赤着脚走到水镜边,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喃喃:“我到底是谁?到底怎么回事?”靳夏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水镜中的倒影,那水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像藤蔓一般缠上靳夏像白瓷一般的手指,那节骨分明的手指瘦弱得像是一捏就会坏掉。“烬川?是你吗?”靳夏用他自己都惊讶的熟稔语气说出这句话。那水线放开他的手指,伸向他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水痕,一道微风从窗边吹进来,撩开靳夏的青丝,拂过他的脸颊,像情人一般温柔。
靳夏坐在窗边,手上拿着一卷竹简,竹简已经有一些泛黄了,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那是一卷记载着神佛时代的竹简,短短的几行字让靳夏彻底糊涂了。“大荒清梦朝十年,妖魔乱世,以魔神为尊,民不聊生。星主迟夏以神识封印魔神烬川于炼狱合谷。”如果他梦中的那两个人是烬川和迟夏的话,迟夏为什么要封印烬川呢?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因为已经过去千年了,很多史料与记载已经遗失了。连千年前,人们所受过的那场浩劫都已经渐渐被世人淡忘,只剩下这短短的几行字了。
事情真正的样子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