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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诉衷情 ...


  •   坊曲:“上言长相思,下言夕别离”
      天晋十一年,崇德皇帝之子姜家浩出世。同年二月初......
      周超快步穿过御花园,眯着眼警惕四周,只见他气喘吁吁,口鼻逐渐淌出血水,背后插着断去羽的箭头。
      周超避开尾随的侍卫,从密道潜出后,犹如全身脱力般倚在宫墙外。
      他展开怀中裹着的绫罗,有些颤抖地亲了安静沉睡的婴孩,不住喘气:“浩儿乖......舅舅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唔”
      当晚,周超避开众人视线,一瘸一拐地退到李国府的一处厢房里。
      恰是此时,李国府灯火如昼,里里外外挤满了家奴,只听内厢传来女子阵阵呻吟。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的产婆喊道:“生了生了!是位小少爷!”
      管家喜极而泣,眼眶发红,不住向李庄道喜。
      要说当朝功臣李庄之妻罗涟芝,至嫁入了李家三年,一直无出。不巧李庄的幺弟李鸿初在前年病逝,更是让李家尴尬不已。
      旁人道,这就是,晦气!
      说及时雨,罗氏的肚子争了口气,刚刚李鸿初办了丧事,就怀上了!
      李庄刚痛失爱弟,娇妻就怀上了,这不是鬼魂转世?!
      李庄眼睫掺泪,朗笑的抱起初生的婴孩,起了他的名字——李文童
      李鸿初,字文童。
      李庄站在灯下,描着小孩的脸,越看越喜欢。
      “周超呢?”李庄情不自禁笑道:“叫他来看看我儿!”
      管家正在张罗家丁收拾残局,见李庄嚷嚷,笑道:“周大人进宫见娘娘了,该是这个点回来,况且大人总喜翻墙进来,正门也不走,老奴去瞅瞅屋里在不?”
      李庄道:“无妨,若是在,他怎会不出来,怕是在宫里耽误了。”
      “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最近娘娘和皇上不是闹得不痛快吗......”管家接过婴孩,准备拿去奶娘那。
      李庄心一动,觉得不妥。没来得及看刚产子的罗涟芝,就快步的去了周超所住的厢房。
      只见影壁前走马灯下,留着几滴血,顺着过廊,指向周超的住所。
      李庄顿时苍白了脸,推开了门。
      只见房内阴暗,周超正躺在里头,全身抽搐,七窍流出血水,黑如铅,料是中了剧毒,现入了体内,怕是再无活路。
      周超五岁的儿子躲在椅子下,不哭不闹的看着李庄颤抖的把自己的爹扶起。
      李庄根本没有料到,周超此去宫中看望自己的亲妹,竟弄成这样,再看一旁裹着的婴孩,这不是不久刚出世的皇子吗!
      周超怎会把自己的外甥偷出来?莫不是周若兰遇到不测!
      不敢多想,李庄伸手探到他鼻息,有进无出,要是将死之人!周超说不出话,睁眼不住咳嗽,声音是嘘出来的。
      “浩儿是......李鸿初.....儿子。”
      李庄惊。
      “严氏......那......娼妇,令......吾妹枉死......连......浩儿......不放过。”
      周超泪淌着血,最后几口气似做着挣扎。
      “吾妹枉死啊......”
      李庄心中悲痛,今朝迁市变,太后权倾中外,怎会容他等昔日功臣左右朝政,迟早出手。
      曾豆蔻年华,周超之妹周若兰私下就倾慕李庄的弟弟李鸿初,后周超李庄李鸿初等人为姜昌那皇帝打江山,婚期一拖再拖。旁人看是一代芳华的忠臣,功盖千秋的贤帝,却不知伴君如伴虎。
      至于姜皇帝为何娶了周如兰,李鸿初病逝,不过是后话罢了。
      李庄紧闭的眼睛里,泪水慢慢滚淌出来,他按着周超背后的箭羽,道:“不可多说,我且唤人去叫郎中,你还有得救!”
      李庄刚起身,周超就抓住他的裤脚,他张开口。
      “来不及......了,若是......让浩儿......落入他们手中......必死无疑!”
      周超喉结微动,又说着:“我......且求庄兄......看在浩儿是你.....侄儿的份上,托人带他.....远离这是非之地......周某也是走得安心。”
      雕窗镂门,格格投入月色,新漆里外刚刷不久,又染尘埃。十年风雨,物是人非。
      周超死瞪着窗外,夜色侵入他瞳孔,渐渐散开。
      烟台月下,周若兰李鸿初立誓,长相思守,白首不离。
      深宫高墙,歌女一曲,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三月初三,皇城如旧。
      ———————————————————————————————————————
      灵山是江州境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地处偏远,离京师整整半月的路程。虽朝政动荡不已,各地州大人勾心斗角,灵山却是无关紧要,极少被朝廷关注。
      宫闱秘事,流言蜚语,百姓避之不谈。无人问当今皇上膝下几位皇子,也无人问北方旱事如何。有的,不过是茶馆内,过客三五成群,饮茶谈笑哪家姑娘出嫁了,聘礼多少?
      春初第一场雨刚过,浓得散不开的雾气,环在山与山间,飘渺如仙境。远处传来圆润的歌声,忽远忽近。
      寻着声音,便来到一处简陋的客栈,歪歪斜斜的挂着牌匾,正是“灵水客栈”。
      于客栈后,开扩了一处农园,园中一妇人,身着灰色衣袍,长发凌乱的搭于肩上,唇上胡乱涂抹殷红的口脂,抚着把上好的檀香琴,痴痴笑笑。如此模样,怕是有失心症。
      “噔!”地,琴乐响起,不着调的曲子被她弹的七零八落。
      “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香亦竟不灭......”妇人唱一曲《长相思》,字字清晰,竟能与歌坊的歌女媲美。
      又唱:“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曲罢,似是想起什么,妇人呜呜的哭了。
      农园外睡着一小乞儿,原本被不着调的琴声吵得嚷嚷,再者那妇人又哭得凄凄掺掺,便不耐烦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不远处田地里。
      小乞儿烦躁的朝田里喊:“李子言——!死哪去了?你那疯娘又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田中甘蔗地立马钻出一少年,手揣一只田鸡,着急道:“我娘犯病了?!”
      语罢,丢了田鸡爬出地。
      小乞儿翻了翻白眼:“唔,你爹与周小子去沈庄了,你娘疯疯癫癫扰得本大爷睡觉,快去管管她啊!”
      李子言点点头,索性不说话,一路冲回自家农园,一把扑到罗涟芝跟前,脸按于她胸前蹭蹭,安慰道:
      “娘,莫哭莫哭!童儿在这里......”
      李母痴痴流泪,瞥了眼他,随手一巴掌给他:“你这孽货!就是你要我儿性命,快还他命来!”
      语罢,摔了琴,取下头上的珠钗,正要刺向李子言!
      这可不得了!赶来的小乞儿登时就吓了一跳,捡颗石子扔向罗涟芝,怒骂:
      “你这泼妇!日日疯疾扰人,儿子对你好还想打他,要翻天了这是!”
      李子言的鼻子有点酸,忙护着罗涟芝不让小乞儿打她:“薛直哥哥,莫扔莫扔,我娘过了这劲就没事了,她不是坏人。”
      李子言这人素来讲情讲义,薛直虽脾气冲了点,若是见他娘疯疾犯着打他,定护着他骂他娘。可是娘亲毕竟是娘亲,血肉相连,舍不得旁人教训。这世上,除了他爹和周子魁,只怕只有薛直对他好。
      薛直打量他,吐了口沫子:“什么狗屁娘理爹理,打人就不是理。”
      恰是外头有声响,马车停于石道,李子言便知是李庄和周子魁回来了,忙叫薛直离开,李庄可不许他与叫花子厮混。
      说时迟,这边李子言推脱薛直出去,这边罗涟芝看准时机,钗子一划,愣是弄出一破口!
      从李子言的耳前一路到嘴根,血染脸颊,薛直愣了,似是想摸他,却被李子言推走:“走罢,子言无碍!”
      薛直摇摇头,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跑出农园。
      李子言望着远去薛直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再转身,那满是血的脸望着罗涟芝,很是可怜。
      “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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