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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浮生掠河山,孑然问江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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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扶着已烟,归尔在已烟腿边眼神似是坚定了几分。已烟挣扎着想追着归生声音消失的方向,声泪俱下。为什么自己看不到,为什么自己无法拦着她?
青山:“已烟,跟我回家吧!”
已烟嘴里呢喃着归生的名字,却已经越来越重的倒在了青山的手臂上,青山扶起她,却发现叫不醒她“小烟?小烟,你别吓我!”
青山从医生嘴里得知了他没法相信的话,已烟小产不过两个月,身子补得不错,但这几个月的进补也抵不了已烟前几年的身体底子差的不行。如今更是惊吓,刺激一起涌了上来。
而医生给青山缝补伤口时,不由得一直惊叹,这怎么缝补也不出血,而且子弹头也被取了出来,这就算是华佗在世,他也做不到这样啊!青山心里疑惑,到底是神医还是绝非常人,而已烟曾经的孩子,是他的吗?
尽管他知道,归生真心待已烟,且也救了自己,却不由得,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青山在已烟床前守了两天,已烟才醒,抓着青山的袖子,好似在摸索着什么,却始终没有摸到。青山:“已烟?你醒了。”
已烟缩了手摸着身上的被褥,撑着起身,青山伸手也扶着她“我…我回家了,谢谢三少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青山听了她这么说,不由得心里一凉,她只在归生面前才那样服帖,温顺吗?
青山:“这就是你家。”
已烟:“三少已是有了追求的人,何必拿已烟玩笑。”
已烟说的是柳儿,那日街上相遇,夏大人寿宴相见,已烟也知道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份,已烟与她没法比,家世、身份、过往…已烟都不如。
青山:“她…哎,这件事日后我定向你解释清楚。你信我好吗?小烟。”
已烟低了头,青山知道她是想起曾经的半载之约,计划不如变化快,他真的从不想骗她。
青山扳过她的头“小烟,三年前是我不好。我也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跟我一起入伍的,也早就没剩几个在世了,有的连尸身现在都找不到,我只想再见你,挺着一口气,也得再见你一面。”
已烟只是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
青山:“小烟,归生走了,你回那个屋子,也没人照顾你。”
已烟:“归尔呢?”
青山:“我叫人带下去了,在侧房。”
青山:“小烟,原谅我吧!”
青山看着已烟的脸庞,依旧美得那样我见犹怜,只是有些什么变了,很微妙。
青山俯下身,气息刚刚打到已烟的脸上,已烟身子一颤,偏过了脸,堪堪躲过了那一吻。
已烟:“三少…”
青山纠结,是自己心急了,可三年后才见到她,刚刚离她这么近,他也是情不自禁而已。
青山:“是我唐突了,可小烟,别叫我三少了,像以前一样,叫我青山可好?”
青山…一个名字真的可以唤起很多回忆,他们之间曾经多亲密无间,却也只是此去经年了。
“大人…大人…柳姑娘来…”
云成跑进屋里,才发现自家大人床上正坐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而且这美貌~这身段~
“来…来找您了。”
青山尴尬,狠狠地瞪了云成一眼,赶紧回头看了看已烟的脸色~
已烟还是那个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已烟也并没有当回事。
青山:“小烟…我,先去看一眼。”
已烟点头,青山才轻轻一吻落在已烟的额头,静悄悄的退出了屋子。
已烟在屋子里面坐着,思绪不知道飞在哪,可能在想归生去了哪里,也可能在想青山和那个姑娘在干什么吧!
她就是愣愣的坐在床头,别人来给她送饭,她不应声,也不动。直到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迈着步子,摸索着墙想出门,却被拦在了门口,他们说,没有大人的话,不敢放她走。已烟苦笑,呵,原来,她只是他的猎物,这世上的男人谁不一样呢?都是桎梏着她,没问过她的感受。
青山回来已是深夜,已烟还在床头坐着,就如同他还未离开的时候。
青山在门口就叫了她“小烟?”
已烟微微侧目,青山靠近她,她闻得青山身上淡淡的酒气,皱了皱眉。
青山:“小烟。”
他握住她的手也坐在床上。
青山:“饭怎么都没动?”
已烟不语,青山只当她闹小脾气。
青山:“我走了你就这么坐着?不累吗?”
已烟抽回了自己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襟。
青山:“小烟,别置气了。之前都是青山的错好吗?”
已烟:“…….”
青山:“说话,小烟。”
已烟:“……”
青山叹了口气“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什么叫我们休息吧?已烟僵着不动。
外面的云成进来了,端着药水纱布。
青山:“又没报告。”
青山声音不怒自威。
云成的步子停了一下,往后退着,一边退一边嘟囔“以前你自己住,也没这么多事儿,这不是还没习惯嘛”
青山:“自己去领罚。”
云成立马严肃了不少。“是,大人,您换药,我去了。”
已烟听着云成的声音并不像害怕,而青山的语气却好像有些气了。
“放那吧,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云成关了门出去,青山像是为已烟解释“云成是两年前我们一起打过来的,在我面前一直没规矩。”
已烟知道了,就是说他们兄弟关系不错。
青山:“小烟,帮我换药。”
已烟静了两秒,想一想这伤是因为自己受的,又不好回绝。
已烟起身,摸索着前方,不知青山在哪。
青山伸手,她顺着他的手,找到了他的位置。青山将纱布给他,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
已烟:“我看不到…”
已烟面上有些发窘。
青山:“终于和我说话了?”
已烟:“…….”
青山转身,已烟小小的一只,就在自己胸前。
青山:“小烟,这次给我半年时间。只委屈你半年~之后,我们一起走,好吗?”
已烟浅笑,摇了摇头。
半载、一年、四年。这些承诺,她等不起~等的代价太大了,她怕真的撑不过这次的半年。
青山的眼光闪烁“小烟,你不信我了,是吧!”
已烟还是摇头。
青山:“我还是喜欢你的,小烟。但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已烟想了一会,青山的眸低了低,这个犹豫就够了,喜欢的话,怎么会犹豫呢?
已烟还是摇头。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青山手轻轻搭在了已烟的腰上,已烟的身子不由得就僵住了。青山心里不大舒服,她在归生身边那么亲昵,可在自己身边…
青山低下头,已烟感受扑面的都是他的气息,侧了脸,青山另一只手却抵着她的脑袋,她无处可躲,深深一吻落在唇间。她伸手推他,他却轻轻撬开了她的唇。她张嘴,想说“别~~”却被他全堵在了嘴里。
他抱她上床,压在她身上,她却全身颤栗了起来,用力的蜷缩,抗拒他给的压迫。他停了手,因为虽然心凉,却还是心疼,她的每一个反抗,他都心疼。
他侧身躺在她旁边,她蜷起身子,领口凌乱,泪水很大滴的涌了出来。
青山:“小烟,你在归生身下是怎样迎合的?”
他的话都刻在她心上。
已烟声音颤抖“我们清清白白。”
青山嗤笑,撑起胳膊去看她“你可真会说谎,若我不知道你小产不过三个月我真的会信。”
已烟哑然,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告诉他,那孩子是青府的骨肉,甚至,若是活着,还得叫你一声‘哥哥’。
青山:“你又在想什么谎话骗我?恩?”
已烟闭了眼,泪水溢出了眼眶。青山没法看她流泪,又躺回了床上,眼睛看着顶棚。
青山:“青家倒了,人人都说着痛快,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我或衙门的人,一问关于青家的事,没人肯张嘴。小烟…你也恨我家吗?”
已烟闭着眼睛,轻轻地,却很清楚“恨。”
青山:“呵,我怎么就狠不下心恨你?小烟,你可真狠心。”
归生睁眼,却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屋子应该是个里堂,由此可观,这屋子应该也不小,怎么说也是个有头面的人的住所。
归生回忆自己是怎么到了这的,那日归生提着一口气走出广安,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倒了。她记得,她倒前,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她的名字~归生~
忽然想到了什么,掀起身上的被褥…我靠~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换了,谁把老娘扒的这么干净,还缠了一圈圈的纱布。还…还把自己洗的挺干净清爽的。
门口的屏风后传来响动,低亢的男声微微有点熟悉。归生想起她倒地前一刻看见谁了…聂平…靠妖啊,这样很尴尬不是吗?曾经你打人家脸打的啪啪的,结果这次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他?归生立马从坐起的样子,咣一声躺倒床上,装挺尸…“噗…”躺的太用力,好T…..N的疼。
聂平端着药碗,静静地坐在了她面前,将药碗放在了旁边桌上。伸手抓出了归生的手,为其把脉,归生意识到他要干嘛之时赶紧抽了手,缓慢的睁睁眼,假装她是刚醒的。
聂平:“醒了?”
温文尔雅的笑~归生看着心烦,假好人的脸,她不喜欢。
归生点点头。
聂平:“你…”
归生:“我…”
…呃,两个人在一起自带尴尬体质…
归生:“我…”
聂平:“你…”
归生:“靠,你先说。”
聂平:“之前不知归生是个女儿家,是…在下冒犯了。”
归生目瞪口呆,这什么意思?他给换的衣服?他给上的药?他给…洗的澡?
归生:“你说在已烟家那次还是你为我沐浴更衣?”
聂平:“呃…都是。”
归生:“次奥~你家这么大,没丫鬟的吗?”
你发现我是女的,就应该弄个丫鬟来帮我吧?
聂平:“战火纷乱,聂平不敢奢侈于天下人生活。”
天下太乱,不敢再花钱买丫头了,炫富容易死,没看见王大人刚被刺杀吗?
聂平:“况且,这次外出办事,就在下和刘守二人,况且我医术不错,对枪伤也算在行…啊,你放心,当时刘守被我锁在门外了,只有在下一人。”
归生抚眉“好,好,好,算你仁义好吗?咳咳~”
好,你赢了…
聂平:“可,归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亦或,归生非人?”
归生低着头,刚要掀被下床的小手一抖。遂又恢复如常,低着头的眼皎洁的划了几下。
归生:“啊?”
聂平:“归生,我号过脉了~”
你别装了,装不下去了…
归生:“啊…”
归生的啊改成了四声,淡淡的陈述,有点默认的意思。
聂平:“我听闻,归生说书~素来以雪貂为主。”
归生:“…”去,这府尹不是吃白饭的啊!着手速度挺快的。
聂平:“雪貂乃罕见灵物,分公母,母貂一生可化两次人形,初成人形乃是本体,方可入了尘世。二次可随心而变,遂这雪貂还有一种说法,名曰:双生。”
归生:“你未识我身份时,只以为这是我说书的段子…”
聂平:“是,知道你是女子,号了你的脉,我便猜想......”
聂平眉间一抹忧郁的神色,归生才知道,原来凡人也挺聪明的,一点都不笨。
归生伸出双手,聂平诧异的看着她。
聂平:“姑娘何意?”
归生:“看你眉宇就知道你在想什么,青府灭门案你已知道是我,抓我入牢吧!”
聂平:“可我没有证据。”
归生收了手,笑的颇为阴险“你知道就好。”
归生站起,伸手捏了本比她高些,现在却坐着的聂平的下巴!“况且,你也抓不到我。”
聂平:“你犯了杀生戒~”
归生内心奔腾,我去,你未免功课做得太好了吧!
归生装傻:“那又如何?”
聂平还是那副小小书生的破模样,归生仔细的一看,好像颇有几分自己故事中书生那柔柔弱弱的感觉!
聂平:“所以你当真十一岁?”
归生“......”
聂平:“据暮已烟叔父口供,暮已烟养你七年,当时把你从窝里带出,你不过满岁。雪貂数十万一灵,灵貂百岁方可化形。但你的出现就是近三年,你现在不过十一,强行催化内丹化形,必是有你迫在眉睫之事。但你灵体微弱,想必你本身体质也好不到哪去。不然怎么枪伤,你连结界都封不了,血都止不住?”
归生:“你不是捉妖的吧!”
归生后背嗖嗖冒凉风,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跟了自己很久?是个捉妖师?想要炼化了自己内丹?归生想着就觉得瘆人,捂好了嘴巴,可不能让人把内丹给偷了。
聂平看着归生不觉好笑,堂堂一介知州聂平,怎么会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哈哈哈哈~哎?不对,不对,不能自恋…聂平淡定的摇头。
归生:“我…我那是救了他人,再说,这点血,流了就流了,灵貂可不在乎这点血。”
聂平:“哦?那日我若是不救你,恐怕你已经趴在街上,贫血而死了。”
归生:“…”归生想了想,虽然这人挺招人烦的,但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聂平忽然也站了起来,就在归生面前,离得她很近,他比她也高了那么一块。靠妖,谁都比归生高,不要活了…聂平很安静的看了归生几秒~
聂平:“归生,你强行催化内丹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况且,杀了生,三十一条人命,归生,你渡不过二重劫的。”
灵貂历来渡三劫,皆为雷劫,只是随着罪孽深重,雷劫也会愈来愈重。归生触犯的,四重罪孽之中最重的,杀生~
聂平知道的太清楚了。
归生苦笑“二重劫还远。一重劫,先过了再说。”
聂平:“你强行催丹,一重劫没有随化形而至?”
是,一重劫应随化形而至,也预示着浴火重生,但归生强行催丹,大劫却还是停留在百年之后。而二重劫却随着当事者的善恶基增,随时而至。
聂平有些激动,这孩子是不要命了吗?虽然长得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其实也只活了十一年是吧!脑子是不是不大好用?聂平伸手抓着归生的肩膀。
聂平:“那你还敢杀生?甚至三十一条人命?”
归生笑的愈发浅了“恩,我闻着自己个儿血腥味也大得很~恩~晨大人身上的味道很干净。”
所以,归生也知道聂平是个好人。
聂平:“纵然昌爷作恶多端,但自有天收,且青府上下三十一口,有多少人何其无辜?你又…你又要为这付了多少代价?”
归生听见昌爷这名字,便咬牙切齿,分毫未见悔意。
归生:“我知道后果,但我不在乎,我只恨未能更早化形,更早…杀生。”
聂平看着这样嗜血的归生,恐怕才是本貌吧!他撒开了手,是啊,自己没有资格去管她,为什么要救她呢?恐怕也只会继续害人。
归生转身拿了那件新衣服的罩衫欲走
聂平:“你伤很重,还能去哪?”
归生:“你怕我…还是别给你添麻烦了。”
聂平哑然,这孩子心思太细腻,所以,也很容易受伤,感情用事吧!
聂平伸手拉住她,却不知说些什么。
聂平:“归生…”
归生等着他说话,或许只需一句我信你。
聂平:“你…我不能放你,你身上还背着三十一条人命。”
归生嗤笑,回头看他,伸出手摊开。“证据。”
聂平没有证据,神妖杀人,哪会有什么证据给凡人能寻?
归生一抖,挣开聂平的手,这一抖,却抻得伤口撕裂般的疼,归生不受控制的就咳了起来。
聂平眼眯了眯~“在我这养好伤再走吧!”
归生不语,只是咳嗽“咳咳咳咳…”
聂平上前,拿了水送到归生面前。归生看都没看,仰脖一饮而尽。
聂平:“我信你~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杀我。”
他真的说了信她,信一只妖~归生抹着嘴的手就放在嘴那里,顿了顿,有一瞬间的愣神,感动吗?人间情感原来是这种滋味?归生只觉得……我靠,这是什么,这是药吗?靠妖啊~苦死我了…苦啊,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