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未暮已思归》MOSI墨生

5、人生四季再无君，无畏苦痛了无尘。

　　青山红着的眼，储了泪，咬着牙从那被摔在地上裂开的“青府”牌匾上迈过。整个人散发着戾气，云成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恨意的根，在男儿的胸腔里深深埋下。
　　青山从云成手里接过缰绳，一跃上马。
　　青山：“云成，将和我父亲有过节的人列个名单，明日我就要看见。”
　　云成：“是。”
　　青山：“我去接柳儿，名单的事现在就去办！”
　　青山腿上用力夹了马肚“驾。”马儿便飞奔而去了。

　　已烟挽着归生上街，日头正好，和煦温暖。
　　归生：“已烟养不胖啊，不行，买条鱼去叔父家做给你吃吧！”
　　已烟：“那你刚刚从院里绑这只鸡是干嘛的？”
　　归生手里拿着的鸡非常应景的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
　　归生：“这鸡是给叔父的，你爱吃鱼，咱们买条鱼去。”
　　归生与已烟说话，向来都是看着她，归生觉得太养眼了，还得一边看一边收收哈喇子。但说罢话一抬眼，却看前方簪子铺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山。而青山身边，也有个姑娘，正挽着他的手。归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声张，已烟是盲的，她还没看见。归生觉得至少，她不知道，也比她知道好。
　　归生：“哎，刚才咱们路过一卖牛肉的，咱们回去看看吧！牛肉也不错。”
　　青山也正望向这边，他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已烟，那曾是他的小烟，现在，她身边有了新欢，而自己身边…
　　青山看着归生微微低头靠向已烟面前，张嘴轻声柔情说着话的情景，那些亲昵的动作，青山手不自觉的就变成了拳。
　　而已烟不知归生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疑问的眼神，探寻着看着归生声音来源的方向。
　　青山身边的女孩儿却忽然出了声音。
　　“青山，你看这两个簪子哪个好看些？”
　　归生看见已烟下意识的转头，无神的眼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无神的眼，转回了头，朝着归生。
　　“青山？青山，你在看什么？”
　　那女孩子拉扯着青山的袖子。
　　已烟皱着眉，紧咬下唇，那好看的眉眼，红的湿润了起来。归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已烟伸手揪着归生胸前的刺字，两行清泪便打在了归生的衣襟上。
　　“带我走，别让他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别让他看见我这么狼狈。”
　　“好。”
　　归生咬牙切齿，从心底里为已烟怨愤。
　　归生换了手，将已烟打横抱在了怀里。
　　归生：“已烟，别哭，我心里疼。”
　　已烟伸手环住归生的颈，将头埋在她的胸膛上。

　　簪子铺前，那女孩儿看着青山还在愣神。
　　“青山？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柳儿挑簪子吧！挑完簪子，去买你父亲生辰的礼物！”
　　“青山，你怎么哭了？”
　　“风尘太大。”

　　归生还是绕了道，在卖鱼摊前面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装条好鱼”。
　　走到已烟叔父家，归生满头是汗。佝偻了腰的叔父正拄着拐棍，在院中看着因久旱干裂了的土地。看到门口归生抱着已烟进来，紧张的够呛，直问已烟这是怎么了。归生颇为不好意思的小声告诉叔父，已烟睡着了。
　　已烟身体不好，尽管归生尽力调养，可还是经不起心里波澜。归生知道已烟是昏迷了小会，又怕叔父担心，只得如此说。

　　青山还和柳儿逛着不算太热闹的集市，云成趴在青山耳边悄悄说了话。
　　青山送了柳儿回府，与夏清风打过招呼，匆匆回了衙门。
　　大堂上的脏兮兮的老夫狼吞虎咽着桌上的糕点，看到青山进来。老夫赶紧从木椅上滑了下来，跪在青山面前，嘴里喊着拜见大老爷。
　　青山：“案发当日你看到有人鬼祟的从青府出来了？”
　　老夫跪着，抬起了头“那日，我在青府后街的胡同柴堆里过夜。”
　　青山看着老头的背，有些不忍，觉得真是自己过于着急了：“你起来再说。”
　　云成伸手扶了老头，老头缓缓站起“大人，知道的我都能说，就是这饥荒年，饿得前胸贴后背，能不能给整顿饭？”
　　青山：“应下了，你且说。”
　　老头喜笑颜开，颇有些讨好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本是想着青府后面那胡同背风，就找了个柴火堆过夜。但还没过亥时，就被青府里的狗叫声吵醒了。”
　　青山：“狗叫？后院养的几条狼狗？”
　　老头：“我没看到狗，就听到叫了，两三条的样子，但马上。狗都不叫了，静的瘆人。”
　　青山：“一起不叫的？”
　　老头：“对。然后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从后院出来了。”
　　青山：“青府后院没有门。”
　　老头：“可能是翻墙出来的，总之我没看到。”
　　老头：“然后......”
　　老头忽然不说了，青山握了握拳，急切地追问道“你看到那人样子了？”
　　老头扶了扶脑袋，做冥想状：“这...我给忘了。”
　　青山：“加两斗大麦。”
　　老头马上表示自己的脑袋灵光起来了“谢谢大老爷。”
　　老头：“那天太晚了，而且还带了个黑斗篷，确实是没看清楚脸。但那人一看腰身就是个女娃，出来了扶着墙走了两步。我一开始心思也是个逃荒的，给饿的呢！后来一看那女娃手上直往下滴答东西。大晚上的，可瘆人，我就没敢从柴火堆里出去。”
　　青山：“扶着墙？”
　　老头：“啊，我估计可能是个瞎子啥的，不然怎么走道都费劲。”
　　青山：“瞎子？杀了青府上下三十一口？”
　　老头：“可不咋的，那娃走了之后，我去她站过的地儿看了一眼，滴在雪地上的都是血。要不是我亲眼看见的，我自己都不信啊！”
　　青山疑惑，一个瞎了眼的女子？怎么可能？青山开始怀疑是不是这老头想骗点吃食瞎说的了。
　　青山：“咳咳咳，这案子本是知州聂大人接了的。你怎的不去他那里，跑来我这。”
　　老头一脸惆怅：“嗨，你可别说了。聂大人忒扣，不但连顿热乎饭都不给，还非说我是骗吃的的。我说啥，他连信都不信。你是青府的三少爷，谁不知道，跟你说，说不定你能信。”
　　老头一席话，说的倒是真诚。青山反而信了他，伸手摆了摆，示意云成将老头带下去。青山：“大爷，你的话我信了。我会和聂大人申请此案调查，过几日若是案子到了我手里，我去请您，您还要来指正罪人。”
　　老头：“好说，好说。”笑呵呵的跟着云成去取粮了。青山知道，自己父亲搜刮民脂，坏事做的也不少，仇家更不止一两个。但据他所知，有这等能耐的真是没有，更何况，照着这老头的话，还是个盲了眼的女子？青山转身出府，他得跟聂平说说原委，这自家的案子，他定是要亲手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