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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碗十两,付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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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疯子忙完一天的活儿回桃坞小屋时是觉疲惫的――他许久不曾花费脑子去做活,想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远远就瞧见炊烟了,他不用想也知道沈小丫头来了,还是在小屋的厨间呆着,所以推开门扉他就很自然地往厨间走去了,果见沈小丫头忙碌的身影。
“回来啦?”
听见身后声响,沈桑盛回头望去就见楚疯子轻倚在一旁静静瞅着她,面露疲惫而眉眼带笑。
楚疯子轻嗯一声,瞧着沈小丫头恍惚有种归家的错觉,那种不是很热烈却格外温馨的感觉。
“去盛两碗饭,我也饿了。”
“嗯。”
――――――
“我处理完桑园的事就过来了,却不见你,等了许久也不见,你跑哪儿去了?”
“喔,我在村里头的小学堂呆着呢。”
沈桑盛一愣:“你真去拜会王老先生了?”
“准确的说,我在小学堂谋了份职,帮王老先生打打下手。”
沈桑盛闻言眼睛一亮,而后皱眉:“你莫要欺我,我也帮王老先生打过下手,闲得很嘞!”
“嗯,是挺闲适的活儿。”
楚疯子回答得漫不经心,沈桑盛有些恼了。
“楚灵生!”
“食不语,寝不言。先吃饭。”
“……”
沈桑盛郁闷地瞅着饭碗中满满的一堆楚疯子夹来的菜,撇了撇嘴,轻敲了下筷子,端起饭碗。
食不语,寝不言。行吧!不语就不语!
――――――
待楚疯子洗完碗出来就瞧见沈桑盛老神在在地窝在床上,被子包裹着。
宛若一只白兔。
楚疯子默默想着,冲她招了招手:“下来,该送你回桑园了。”
“不去!”
“嗯,你等我拿几本书给……你说什么?!”
楚疯子后知后觉,有些讶然瞅着将自己裹得更厉害的沈桑盛,好似生怕自己会拽她出来一般。
“我说我不回桑园了。”
“小果子……”
“我把地契都给杨姑姑了,以后桑园就是归杨姑姑管的……你不准赶我走!”
楚疯子闻言皱眉,对于沈桑盛的做法不甚同意,而瞧着沈桑盛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无语,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眉眼间满是怜惜,而轻喃:“胡闹。”
沈桑盛瞧着楚疯子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才敢继续冲他撒娇。
“那你赶不赶我走?”
沈桑盛仰头望着楚疯子,眨巴了下眸子,瘪了瘪嘴。
楚疯子无奈地瞅着沈桑盛,轻声道:“本就是你拾掇的屋子,便是你的了,无需征求我的意见。”
话至此一顿,低首瞧着沈桑盛,嘴角微微扬起,伸手轻捧着她的脸颊,桃花眸子里涟涟生华,他如是轻喃。
“我也是你的。”
沈桑盛闻言怔愣了片刻,脸颊染上红晕,想拍开楚疯子躲到被窝里去大声嚷着:当真是羞煞人了!
可是自己的倔性却强迫着自己继续盯着楚疯子,而眼神开始飘忽。
楚疯子瞧着沈桑盛倔强的可爱模样笑意更深,真教人想将这别扭的小丫头紧紧抱在怀中好好捉弄一番。
想归想,怕恼了小丫头,楚疯子也就收回手,径自站起身来:“你睡着吧,我去收拾隔壁的屋子,今晚我去里头凑活一晚,明儿个将它给你腾出来。”
沈桑盛听闻有些诧异地瞅着楚疯子,瞧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而忽的扑哧一笑,阴阳怪气道:“正人君子?”
楚疯子转头看向笑得欢的沈桑盛,轻笑,对于那所谓的正人君子感到不屑:“是怕忍不住,你来月事了不是?”
沈桑盛脸颊顿时通红,不敢置信地瞪着说得轻巧的楚疯子,欲言又止。
很是满意沈桑盛的反应,楚疯子又忍不住收回脚步走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满足地想要轻叹,而似乎想起上次沈小丫头说的让他别再叹气便忍了回去,轻声喃语:“小果子,有一种东西叫命数,谁抓得住命数?你没有真的嫁于我,我这种不堪之人不能误了你……”
――――――
怕误了她……
沈桑盛呆呆瞅着开得愈发灿烂的桃花,神情却有些阴暗。
这是不接受她的意思吧,是要和她保持界限和距离的意思么……
如果楚疯子真是这个意思,那天晚上又算得什么?他分明说你情我愿,为何不可,如今又告诉她两情相悦,也有不妥。
两情相悦?
沈桑盛抿唇,只觉心头堵得慌,她开始质疑,质疑楚疯子对她当真是同她一般的心悦,还是说不过出于感动,想着报答她罢,也是无所谓心悦的情感了。
而越想越觉心酸,当下起身准备去小学堂寻楚疯子问清楚――这个时辰楚疯子还在那儿帮着王老先生做活。
“沈家姑娘在呀。”
沈桑盛闻声望去,愣了片刻:“您是上次那位……”
向允微笑着点了点头:“沈老太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沈姑娘节哀。”
沈桑盛沉默了片刻,轻点头,抬眼看向那面相温和的男子:“您是来寻灵生的?”
向允一愣,目光微闪,瞧着沈桑盛的眼神多了分意味:“是的,灵生可在?”
“他这会儿还在小学堂哩。”
向允又是一愣,甚至诧异:“他出桃坞了?他去小学堂做什么?”
“帮工呗,闲着呢,估摸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您要不要进屋里等他?”
向允这才注意到平时他直接会选择忽略的那方小屋,此刻听闻便抬眼望去更为讶然。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破烂屋子么?
当初他还心疼得不行,专门请人造了间好屋子给楚灵生,硬生生是被楚灵生这个家伙给糟蹋了,他也就当看不见好了。
如今瞧来竟又恢复了人气。
那么那个楚灵生,还是他所认识的楚灵生么?
向允一时欣喜,抱着期望轻点头,随沈桑盛进屋里去了。
――――――
楚疯子一回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他的沈桑盛,心下欣然,快步朝她走去。
沈桑盛抬眼暼了楚疯子,无所欣喜,只是闷声闷气道:“有客人来找你,在屋里头坐着等你呢。”
客人?
楚疯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轻点头,而注意到什么,伸手抬起沈桑盛的下巴,让她仰头瞧着自己,眉头微皱:“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欺负你了?!”
沈桑盛被楚疯子突然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听着前半句无端神色开始慌乱,而听到后半句顿时没了好脾气,拍开楚疯子的手,退了几步,嗔怒道:“我回去了!”
说罢瞪了楚疯子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开桃坞。
楚疯子不解沈桑盛这莫名别扭的情绪,倒也没追过去,将目光投向屋中,暗咬牙,大步走了进去。
“你欺负小果子了?!”
本悠悠喝着冰糖雪梨的向允一见楚疯子回来了,眉眼刚染上笑意就被楚疯子神色不悦地一顿质问,顿觉莫名其妙,无辜得很。
“我哪有欺负人家小姑娘……”
“那你同她都说了些什么?”
楚疯子直接坐到了向允对面,而暼见了向允面前那碗冰糖雪梨,皱眉:“一碗十两,付钱。”
向允脸色一僵,下意识将瓷碗往旁边推了推,又觉自己已经喝了,推开也没什么用,索性将瓷碗给端了回来。
“小姑娘请我屋里头坐,还善解人意地煎了碗雪梨于我解渴,从头至尾,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她为何心情不爽?”
“人家小姑娘心有烦忧,自然不爽……”
向允说着戛然而止,只觉自己这是来做什么的?调解情感纠葛的不成?!
也忽的意识到什么,笑眯眯地瞅向还在自我思忖的楚疯子,觉心情大好。
“灵生,你想开了?”
楚疯子听着一愣,随即抬头看向他,嘴角微扬,笑意连连,灿若朝霞,和平时笑颜并无有差。
“是呀,我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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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楚疯子又同向允说了些什么,向允走时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又是一脸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桃坞。
目送走大神,楚疯子撇了撇嘴,而瞧着空落落的屋子怅然若失,仍是不明白沈桑盛突然在恼些什么。
巧合的是,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同他一样迷茫。
“如何?”
“好吃!小桑儿诚不欺我!”
“欺你做甚?走走走,我们去前头那家布店瞅瞅料子!”
“好嘞!”
两个恰是芳华妙龄的少女相挽而行,有说有笑好不热乎,而默默跟在后头的少年就郁闷得不行了。
方盛内心是纠结的。
好不容易盼来了沈桑盛,正想着该如何宽慰,哪知沈桑盛依旧是以前那个笑得灿烂的沈桑盛,好似那个前些日子闭门不出的沈桑盛是假的一般,不过这样也好,而正想着该如何摆脱后头那个甩不掉的尾巴和沈桑盛单独相处时,两人竟是如同多年未见的姊妹,一阵嘘寒问暖好不热络!
向锦是不缠着他了,可沈桑盛也不理会他了啊!如今看来却像是他才是那个尾巴一般!
“方盛,去给我和阿锦到石大妈的店里排队去,我们等会儿就来!”
方盛抽了下嘴角,无奈是沈桑盛提出的他从来不会去拒绝,点头称是,晃悠着离开了――也省得跟着两个姑娘逛街,真是要命。
向锦瞧着方盛的背影,微眯了下眼眸,不咸不淡道:“他倒是很听你的话。”
转头看向漫不经心挑着锦缎的沈桑盛,嘴角微扬,满是瞧好戏的神情:“怎么不在他桃坞呆着还跑来寻我逛街,他惹你了?”
沈桑盛沉默了片刻,许久轻点头:“嗯,他惹我了。”
“他向来最是能瞧人脸色,所以从来拿捏有度不会惹到人,怎么,莫不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糊涂了?”
“迷魂汤……要真有就好了。”
沈桑盛怏怏而言,搁下手中锦缎:“不看了,我去找王老先生听书去。”
“那老头儿讲书乏味得很,我才不去!”
向锦撇了撇嘴,不大乐意了。
“没让你陪我去,你找方盛去好了。”
沈桑盛说得无所谓,摆着手,瞧着河中的流水,眼神无所焦距。
“他等的可是你。”
向锦突然这般说,语气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滋味。
沈桑盛身子一顿,缓缓回首,瞅着分明不甘的向锦,轻笑:“我至今纳闷,爱哭鬼居然还会有人瞅上,阿锦,你真是自讨没趣呢。”
向锦长睫轻垂,敛去眸光,她如是轻喃。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