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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苦命鸳鸯遭廷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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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被萧依依的身份所震惊,那个调皮的宫女,那个和自己闯荡江湖的小女子,那个抱着他道:“你见过自己的夫君亲手给妻子喝堕胎药的吗?他好恨的心。”手腕上的鸳鸯铜铃手链发出悦耳的撞击声,上面还有他系上的月牙玉佩。这原本是一个圆形的玉佩,叫龙凤佩。拆开如月牙,合并如满月,一龙一凤,相得益彰。陈珂不由的苦笑,刚说出的爱,还没有听到答案就要断了。世上只有太子弃妃和齐王殿下,再也不会有晨风和梧桐了。
东宫宁安殿,萧依依已经昏迷两日。陈悦被打了六十廷杖,却也只是皮外伤,禁卫军都不敢下狠手。萧依依就不同了,她是废妃,虽只打了二十廷杖,已经皮开肉绽。这半年来,她流落在外,身上已经多了四五道疤痕,有深有浅,有长有短。最重的是胸口那一剑,差点要了她的命。原本光洁无瑕的身子,添了这许多疤痕,让人看着揪心。红罗帐内,陈悦让她趴在他怀里,给萧依依换上伤药,给她穿上寝衣,才将红罗帐收起。
他下榻,穿上靴子。却听王福安通报齐王殿下到,不知道多年未踏入东宫的陈珂为何过来。
陈珂走进宁安殿,先是闻见一屋子的梅花香气,却不是熏香。殿里到处摆着插满红梅的花瓶。帷幔也是玫红色的,很是喜庆。他收回视线,在看到当门立着一架屏风。那上面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花草,而是宫里的露台。一个玲珑娇俏的女子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仰头看着月亮。风吹着她的身子,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过去扶住她。屏风上还提着字:‘翠融红绽浑无力,斜倚栏干似诧人。’陈珂不由的看痴了,陈悦叫了几声才回过神道:“大哥的画技越来越精湛了。”他不动声色的坐下。
两个人在玉榻上隔着方桌坐着,喝着茶水,却谁都没有说话。陈珂脑海里还想着那幅画,画上的萧依依是活泼鲜明的,那美让人移不开眼。
陈珂忍不住先开口道:“来看看大哥伤的重不重。”他说明来意。陈悦道:“只是皮外伤,已经无碍。”
陈珂扫视了一周,也未见萧依依的人影。他打听过了,萧依依没有被送出宫去。因是被太子带回了东宫。在这里看不到她,或许太子把她安置在别处养伤。
萧依依醒来,身子疼痛难耐。
玫红色的帐子映入眼帘,不知道身在何处?她坐起身来,却扯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陈悦听到内殿的动静,也不陪陈珂喝茶了。急切的走进内殿,扶住萧依依道:“身上有伤,别乱动。”萧依依推开他,赤脚下地,虚弱的道:“我要出宫!”陈悦温和的道:“等你伤好了再说。”萧依依脚下虚浮,倒在他怀里道:“身上再痛,也比不过心痛!”
她推开陈悦,扶着墙壁朝外殿走,脚踩在地毯上也不冷。陈悦拦下她道:“依依,你总是这样倔强。”萧依依拿下墙上的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你在拦着我,我就死在这里。”她杀不了他,那就杀死自己,也要了结这段情缘。
陈悦不敢拦她,任由她朝殿外走去。
陈珂先是听见他们争吵,又看见萧依依拿着佩剑,磕磕绊绊的从内殿出来。他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萧依依,道:“这是闹得哪一出?”萧依依没有想到陈珂在外殿,慌忙的推开他的搀扶,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倒在书案上,描金锦盒被她撞倒,洒落了一地的简笔画。全都是她的画像,她捡起一张细看。
端着臭豆腐,开心的招待客人的俏皮样子;被雪球砸中后,狼狈奔跑的样子;抱着斗鸡神采奕奕的样子。她一连看了三幅,却又洒落在地道:“你监视我。”陈悦一边拣着简笔画,一边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萧依依一手打落他手里的画,忍着身上的疼痛,厮打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我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你这个骗子!说好了要我出宫的,你却…”她突然住口,抬眼睛看着屏风上的画,捡起陈悦放在地上的剑,掷向屏风。一幅画,彻底毁了。陈悦也不顾及陈珂在场,一把抱住萧依依道:“那是我这一生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他把她禁锢在怀里道:“依依,因为爱你,才会放你走。看到你伤的体无完肤,我好后悔。以后在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谁要杀你,就先杀我。我们生死相随!”萧依依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鲜血溢满唇齿。她咬牙道:“我们的孩子是你亲手打掉的,是个成形的男孩。”她悲痛难耐,一口鲜血喷出,陈悦抱着她道:“御医说你腹部受伤,若是冒险生下孩子,会有伤口崩裂的危险,我不能叫你冒这样的风险,没有和你商量就做了决定。依依,你原谅我吧!”萧依依已经昏迷,不知道他的话听进去多少。
生死相随!陈珂在听见这句誓言的时候,默默地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地方。来见萧依依之前,他在想,她是太子废弃的妃子。一定不得太子的欢心。必竟陈悦为了娶杨映雪为太子妃,不惜绝食相抗。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为此,皇帝强行赐给陈悦两位侧妃。如今亲耳听见他们的谈话,萧依依的恨,陈悦的爱,那是怎样一段曲折的恩怨纠葛?爱到可以同生共死,却还要狠心打掉他们共同的孩子。
经过半月的修养,博云公主已经康复。她没有看清刺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洛韵经过连日的查问,终于查出是东宫春喜殿的总管王福禄和女官私会,被博云公主撞见,才起了杀心。王福禄被严刑拷打,也不肯说出和谁私会,太监也有真情。人是他刺伤的,把他交给步刚处置也就是了。至于如何查出来的,却只有洛韵才知道了。
湖心阁,烛火通明。杨映雪坐在团凳上,手按在小腹,她很在意这个孩子。刘启明端着茶杯道:“这次的事情总算有了结案了。”他不由得对杨映雪的毒辣又厌恶了几分,还是他的婉儿最好。杨映雪道:“王福禄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早就想除去他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杨映雪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不忘吩咐刘启明尽快出去萧依依,没有听到答复。她回身看他道:“你听到没有?”刘启明拒绝道:“几次动用丞相府的暗卫,丞相已经起了疑心。这是要缓一缓了。她人在宫里,还不是捏在你的手里吗?”杨映雪没有回话,朝着岸边走去。
博云公主在凤仪宫偏殿住着,步刚也不能日日来见。今日启奏了皇后,才得以见到博云公主。步刚看到博云公主拿着一幅画像来看,不由得皱眉道:“公主不要忘记皇上的嘱托。”博云公主不乐意了,放下画像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太子这样的男子,能够吹出那样好听的曲子,对妻妾也好。”她见布刚不高兴,卷起画卷道:“我不会为了个人感情耽误两国联姻的。只是这次国宴没有见到那位杨家二公子。”步刚道:“皇上已经下旨,要去行宫狩猎,那时候晋王必定会带着杨世宁前去,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当初,陈悦一心想要萧依依离开宫廷。没有告诉她为何要给她喝堕胎药,要她毫无牵挂的离开。并请皇上下旨,以萧依依久病无嗣为由,废去太子妃之位。如今他不想在放萧依依离开自己,跪请皇帝重新册立萧依依为太子妃。陈展却训斥他道:“你以为圣旨是小孩子玩家家,朝令夕改,如何让朝臣信服。”陈悦又一次和皇帝对着干,竟然跪在宣正殿不走了。今日也该他倒霉,选了个大雪满天飞的日子。雪地里跪了一天了,人都僵直了。
陈展从窗子里看着他,叹口气道:“还真是个痴情种。和她母亲一样。”陈展提笔写下圣旨,命内侍交给陈悦。
萧依依的伤已经康复了,她吵着要出宫。对陈悦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太子妃了,我是自由身,你没有权利把我留在这里,国法也不向着你。”陈悦坚定地道:“我会求父皇在此册立你为太子妃,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他说的那样轻松,萧依依笃定皇帝不会允许他这样胡闹。
可是萧依依还没有兴奋多久,早上和她争吵后出去的陈悦,终于在晚上宵禁之前被送回来了。他全身僵直,被人抬回来。手里却拿着一道圣旨,萧依依也对他的倔强佩服的五体投地。
陈悦在浴桶里泡着,身子已经恢复知觉。他穿了寝衣,走进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