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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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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几年前的兵乱开始,萧家所有和潘氏相连的血脉都清除干净了。偌大的侯府,一夜间倾塌。内宫虽有皇后,出自萧家。皇帝却无意提拔萧家族人。萧延宁继承家主之位后,思虑萧家生计,也做起了生意,四处行商,萧家渐渐富足起来。
萧延宁虽有几房姬妾,却只得一子一女。长子萧承佑,女儿萧依依。这个萧依依从小喜欢武刀弄剑。萧家早年也是行伍出身,连家仆都会武艺。如今虽败落了,一些武艺却未失传。萧延宁在外经商,也常遇见劫匪,若非他有武艺傍身,萧家的生意也不会做的这么大。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京都的萧爷,轻易不敢得罪。萧依依的武学是父亲所教,萧延宁最初希望女儿出嫁后,不被夫家欺负。而今却很是后悔,养了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谁家敢娶她这样的媳妇?
萧家还是原先的侯府旧宅,虽然府里所剩之人不多,萧延宁也没有卖掉旧宅。穿过重重院落,可以想象这里往日的繁华景象。自萧家败落,萧府便一分为二,西南和东北隔开。萧延宁住在西南边。这边原先就是他的住处。小女儿依依喜欢梧桐苑,这里很偏僻,也不知道她喜欢这里的什么。萧如梅出嫁之后,这里在无人居住。
萧夫人走到梧桐苑,小女儿依依坐在窗子刺绣。萧夫人嘴角露出笑容,依依难得如此安静。萧依依站起来道:“母亲怎么过来了?”萧夫人道:“明日是你外祖母寿辰,你今晚准备好穿戴,不可丢了萧家的脸面。”萧夫人敦敦教导,萧依依满口答应道:“知道了娘。”萧夫人很是满意,带着丫鬟秋喜走了。
这个萧夫人原是洛丞相的妹子,当年洛氏败落,作为洛家嫡女的洛氏嫁入鼎盛一时的南阳候府萧家。夫君虽是庶子,却是南阳候仅存的儿子,下一任的南阳候。可是,没有等到他继任候位,萧家败落了。洛氏却渐渐崛起,在丞相徐谦过世,皇帝便封洛峰为丞相。这也源自太子的母亲出自洛氏,是萧夫人的妹子。
洛老夫人膝下一子,二女。幼女已经亡故多年,长女夫家败落,唯有儿子官拜丞相,洛家也兴旺起来。
萧依依在丫鬟的摆弄下,穿上簇新的衣裳。没有穿坠尾长裙,不是穿不起,是不能逾越。国家明文规定,贫民商贾之家,不能穿奢靡坠地的长裙,男子也不许穿广袖长袍。不能着锦衣,丝绸。萧夫人特意选了细葛为女儿做衣服,不能繁复,那就简单一些。也不用织花,印花的布料。专拣一色布匹做了衣裙,红色的细葛,用黑色丝线绣出团云花样。头上梳着斜鬓,簪着一朵金丝做的步摇。
因是冬天,马车里放着火炉。萧依依已经昏昏欲睡,忽觉的马车停下,她打起精神来。跟着母亲下了车,直接去了洛老夫人的院子添香院。
萧夫人带着萧依依拜见洛老夫人。洛老夫人笑着叫她们起来,拉着依依道:“依依又长高了。”萧依依在洛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洛韵带着一位公子进来,两人都是锦衣华服,玉树临风,世家风范显露无疑。
洛韵向洛老夫人问安道:“孙儿给祖母拜寿。”他身后的公子也道:“给外祖母拜寿。”他只是微微欠身,没有行大礼,可见身份不简单。洛老夫人笑着令洛韵领着他去偏厅歇息。隔着帘子,女眷们能隐约看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是无法看清里面的人。大户人家,向来规矩严谨。萧依依趁着母亲和外祖母说话,她偷偷的溜出去。
丞相府她比谁都熟悉,年少的时候经常在外祖母身边小住。后来年岁大了,母亲就不让她来了。
她站在梅树下观望,身子太矮,够不到树上的梅花。这原本就难不倒她,她把裙摆挽起来,暗暗道:“穿这么繁琐的裙子,爬树都困难。”她好不容易爬上去,却听树下一个声音道:“你属猴子的吗?”
锦衣少年站在树下,不是别人,正是帝后的宝贝儿子陈珂。萧皇后多年不与萧家来往,依依知道有这么一个表哥,却没有见过。这陈珂是跟着自家哥哥过来玩乐,看着洛家的园子不错,四处走走,没想到就看到一个红衣美人撩起裙摆爬树的惊人之举。萧依依故意装作站不稳,跌下树去,好引那男子相救。男子果然上当,举着手臂抱住自己,萧依依整个人都砸在他身上。陈珂闷哼一声道:“你和死猪一样重,压死小爷了。”萧依依快速的站起来,抓起地上的残雪,往陈珂脸上砸去。陈珂用袖子去挡,待陈珂站起来找萧依依算账的时候,萧依依已经跑远了。陈珂咬牙道:“小丫头,看我逮找你,怎么收拾你。”
萧依依拼命的往前跑,却不想和洛韵撞在一起。洛韵拉住她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一点小姐的样子也没有。”萧依依往身后看去,陈珂已经追上来,来不及解释,萧依依躲在洛韵的身后道:“表哥快救我。”洛韵没有说话,他身边的男子已经开口了,道:“跑这么快做什么?”追她的男子道:“皇兄,这丫头敢戏弄我。”一句皇兄,萧依依的脸顿时僵住,她还真是闯祸了。洛韵却对她道:“还不向齐王殿下赔礼。”萧依依皱着眉向陈珂道:“民女无意冒犯,请王爷恕罪。”陈珂低头瞅着她,似在打量她的出身。洛韵道:“依依是大姑姑的女儿。”陈珂脑子一转,洛峰的大姑姑嫁的是自己的舅父萧延庆,看来自己和这个小丫头也是表兄妹。萧依依这边也理出头绪,她自己站起身来道:“表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陈珂好笑的看着她,道:“脑子转的挺快。”萧依依自来熟,拉着陈珂道:“表哥,看你刚才跑那么快,武艺一定很高。你给我摘几多梅花吧!”陈珂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被她拽着往梅树下走去。
洛峰和陈悦也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脸型还未长开,心性也单纯。陈展的后宫一片和气,俩个儿子自幼没有经历过大波大浪,一年如一日的长到现在。
梅花树下聚集了一群少男少女。萧依依拉着一个少女的手道:“春华姐姐,你看我头上戴的花冠好看吗!”少女是所有女子里面最大的一个,已经十六岁了,容貌是极好的。
她走过去,在萧依依粉嫩的脸上一掐道:“好看!”远处陈珂和陈悦不知道因为什么争吵起来,萧依依跑去看热闹。两个皇子打架,谁都不敢轻易劝架。萧依依却扯着嗓子道:“你们别打了,娘说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陈悦和陈珂都看向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插手他们的事情。萧依依跑去拉住陈珂道:“表哥,打架多无趣,我带你去玩好玩的。”陈珂鬼使神差的被她拉走,陈悦也没有纠缠。
烟花满天,繁星点点。房顶上的两个人并肩躺着,看着满天的烟花雨。萧依依侧着身子道:“明天你在陪我玩好不好?我有更好玩的东西给你。”陈珂也侧着身子道:“什么好玩的东西?”萧依依买着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坐起来朝扶着竹梯下去,不忘抬着头道:“记得去佛缘庵,我们不见不散!”陈珂笑着看她道:“一言为定!”
陈珂欢欢喜喜的回宫,却因为和太子打架被皇后训斥。自此发配济州,这一走便是四年。和萧依依的约定也成了他毕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