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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历城风波 ...

  •   第六章
      历城的街头新奇的小玩意有很多,捏泥人,吹糖人……都是和平在家里都不曾见过的,也是不虚此行。
      远宁则是一路都很兴奋的拉着和平,指东指西的解说一番,后头的小丫头几乎都是掂着脚,一路小跑的跟着她们。
      刚走没多远,远宁便跳着说道:“和平姐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历城也有好多好吃的,有荷叶饼、把子肉、甜沫、金丝面、杠头火烧、酥皮肉火烧、朝天锅、诸葛小豆腐、闷角子……还有你们江南人最爱吃的糕团小甜点。怎么样,要吃什么?”远宁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它好像也在问着和平似的。
      “……”和平被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食物名弄的晕乎乎的,忙道:“你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好。我们就去把这些都吃一遍。”说着,远宁拉起了和平,快步向前而去。
      和平有些无奈,这还不算特别饿。心里暗想道,和远宁每天待在一起,估计会在体重上大吃一惊。
      和平尝着盘中美食,连声道好,转头看远宁吃的正香,心里抵不住对那位有些神秘的将军陆远征产生了好奇,问道:“远宁,你哥哥,他是不是很厉害?”
      “你指哪方面?”远宁放下手里的食物,认真的反问。
      “我的意思就是他在军队里的时候,听说他很厉害……”
      远宁看着和平有些迟疑的样子,经不住大笑:“我还以为你又想说他不讲理。怎么突然问起我哥哥了,你要小心爱上他哦。因为……”
      “因为什么?”和平一脸严谨。
      远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将嘴里的丸子都吐了出来,溅起了杯子里的茶水。
      “因为这历城里的姑娘没有不想嫁给我哥哥的。”远宁几乎是笑岔了气,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么好笑吗?”和平摸不着头脑。
      “不是,要是你真和哥哥在一起那也是一桩美事。”
      看着被远宁取笑,和平反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轻轻拿起了桌前糕点品尝。
      远宁擦了擦嘴巴,收起笑容说道:“哥哥和父亲很少能陪着我,从小到大,我……我几乎都在女校长大,所以我这次想要反抗。”
      说完这句话,她苦笑了几声,脸上露出许多不曾有过的无奈。
      “我上女校,如今已经快要十年了,因为父亲,想让我做一个淑女,才华横溢,气质翩翩的淑女。可是我……我喜欢的不是这样。”
      “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哥哥六岁,我根本还不记事。”她的神色略有些消沉:“母亲去世之后,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我能记得的就是窗前经久不衰的水仙花了。因为它们几乎在任何时节都开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母亲所爱。我也只记得,父亲对待哥哥非常严格,我时常看不见他们的人,只知道他在接受特训。我也听说那种训练很残酷,甚至要在寒冬下水,酷暑下暴晒,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远宁抿了抿嘴,接着说道:“我对母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她一定很温柔,父亲一定很爱她。”和平轻轻抚上她的手,安慰她。
      “当然,他也会有身体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曾经重病过一次,差点就送命于此,当时父亲紧张的几夜不曾合眼。我很少看到他笑,而且哥哥也很少得到夸奖。我只记得那次,哥哥带领着十几个精英,突袭了敌人的总指挥队,虽然满身是伤的回来,但是得到了父亲的嘉奖,也是我记忆中,他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也是那一次,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军衔。这也许就是和平姐姐你所说的厉害了。”
      和平有些意犹未尽,她将远宁所说的每个字句都听的特别仔细,每个传奇故事的背后,得有多少的艰辛。
      远宁带着一丝悲伤,“没事,和平姐姐,好多事都过去了。不用担心我。”
      和平有些感慨,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是生活在父母的关怀,朋友的问候中,很难感同身受,但是心里满满伤感。
      她看远宁并不是很开心,也都怪自己提起了她的伤心事,心里有些愧疚,便开始扯话,聊些好笑的,书中的趣闻,或者是平日里与好友玩笑的趣事。
      “远宁,我再跟你分享一个处州城里流传多年的一只妖狐的故事。”
      果然远宁是很喜欢这种故事。
      饭毕,远宁因嫌两个丫头待在身边而不够尽兴,便早早的让她们先回去守着,俩人再多闲逛一会。
      “呀!和平姐姐,我出门太急忘带钱包了。”
      “我也没有……”俩人相互对望,各自流露出抱歉的表情。
      店里的伙计见是陆家小姐,也没有过分讨要,客客气气的说着话。
      “远宁,你来这里吃过饭吗?”
      “还算来的多吧。”
      “那你跟店家解释下,我回去拿钱。”
      远宁本不安心和平一个人回去,但是只有自己跟老板照过几次面,只好自己留下来。此刻她有些懊恼刚才没让两个小丫头留下来办事。
      和平独步在大街上。跑步不由加快。
      凭着记忆里的路径,终于到了陆家门口,但奇怪的是此时门口守卫更是森严,多了好些人。
      “几位大哥,我是你们小姐的朋友。”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
      对面几位持枪的士兵一脸严肃,仿佛此刻正在执行重大任务。幸好此时对面走来远宁的小丫头,一番周旋下来,才进了门。
      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沿着这条小道一路一直到达尽头,血迹越来越深。
      好浓的血腥味。和平闻着味道,胃里有些翻腾,但这条必经之路,必须得走。她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这里安静的异常,连只麻雀都没有。
      正想步入大厅,和平马上退了回来。只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全是血,只看得清一张面孔,满屋子的血腥味漂来,心头一阵胆颤。陆远征半跪在地上,那人倚靠在他的肩上。
      陆远征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眼神里满是悲伤。
      “父亲!父亲!您醒醒!”陆远征几乎咆哮,几度想要将怀里的人摇醒。
      “少将军,少将军!”旁边的几个士兵跪在地上劝阻他的行为,眼泪潸然而下。
      “少将军,都是我,我没有保护好将军。刘文愿意以死谢罪。”说着,那个老士兵便掏出腰间的配枪。对准自己的额头。双眼紧闭,眼泪流淌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陆远征的手一挥,刘文的枪应声而落。
      地上的老人被惊醒了过来,“刘副官……别,是我命……该尽了,不怪你……。怀清,怀清……”
      “父亲,我在。”从老远就能听到陆远征的声音沙哑颤抖,正说着,将他父亲的手紧紧握住。
      和平心慌,看在眼里的一切都令他胆颤不已。
      “父亲……以你为荣……照顾好……远宁,陆家……军,靠你了。张、张……”话还没有说完,陆老将军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手指也再没有动弹。
      随即,堂中所有人跪成一片,在外头的和平只听得齐刷刷的跪地声。
      “父亲!父亲!”陆远征的情绪异常激动。将怀里的将军搂的紧紧的。久久不愿放手。
      门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缱绻,大雨侵盆。
      远征的眼神空洞,盯着前方足足有好几分钟,脸上不知是泪还是头上的汗。
      没人敢上前再打扰半分。这样的他,从来没有人见过,避而远之都来不及。
      “怎么会这样!”
      “少将军,我们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伏击,当时只有将军带着我还有几个警卫,我们措手不及。都是我保护不力。我刘文半生随将军戎马战场,不想将军竟死于……”旁边的刘副官悲痛万分,打死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陆远征抬头,凝望远方,眼神深邃而复杂,带着满满的仇恨。
      含着满满的不舍还有绝望……
      远处大雨瓢泼,雨点像豆豉一样落在地上,顷刻之间便像瀑布一般,远处朦胧的看见三个人影,一前两后朝着这边奔跑,连雨水打在脸上都没有知觉。
      片刻的功夫,他们已经跑到了和平的身前,身前的男子大概三四十的样子,穿着军装都带着三分的儒雅,脸色有些苍白,后面跟着两个小士兵,其中一个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前面的男子遮挡些雨。却被他一把挡了回去。
      和平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做,进去也不是,出门也不是。进门的三位士兵只匆匆的瞥了和平一眼,但也只是一眼,仿佛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他们便直奔大厅而去。
      前面的男子声音轻柔好听,带着七分的悲伤,还有三分的羸弱:“世安来了。”
      他说着话,立马就跪在老将军的一旁,声音里都带着写哭腔。
      “将军……世安来了,世安来晚了……”
      这位自称世安的男子,看见老将军紧闭的双眼,立马紧紧握住了他冰冷的双手,眼泪像雨点般滴落,跪在一旁哭泣。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哭成一片,各自伤心。
      陆远征此刻沉默的异常,没有说话。他将父亲安置在地上躺好,把他的双手放在腹部,连遗体都带着几分的威严。但他的眼神,一刻也离不开老将军。泪水,仿佛摩挲了眼眶。却迟迟不愿落下。
      好一会儿,陆远征抬起了头,只瞧见他的喉咙有些微微的颤抖,并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的神情冷谈,片刻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悲伤难掩。
      远征沉思了片刻,又问道:“这次我陆家军出征,是为何事?”
      刘副官擦了擦眼泪,答道:“我与将军还有两位副将军一同到了金沙,与日寇激战,但是我们几乎不战而胜,因为日寇先头部队不仅没有进攻,反而一退再退。最后我军凯旋,路至马平县,将军说故人之子亲自相约于此,有书信为证,必要亲自赴约。将军还说,故人与他相识多年,只可惜已经魂归,而且故人之子于他在多年前抗战日军侵略东三省时有相交。谁成想,我和将军一行人刚出部队没多久,便遭遇了伏击……”
      陆远征反复沉吟道:“故人之子?”
      此时一旁泣不成声的世安情绪异常的激动,他哭的声音都有些微弱的说道:“吾等戎马一生,将军竟死于阴人之手,此仇不报,难以慰藉将军亡灵……”
      身后哭成一片的几个士兵,虽然伤心,但还是劝慰的说道:“参谋长不要太过伤心,身子要紧。”
      刚说完,杨世安竟然有些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口中只反反复复的念到:“世安该死,应该时刻陪伴将军左右,随将军一同去了。”
      陆远征赶忙走向前扶起杨世安,恭谨的将他扶坐在椅子上,沉吟了片刻说道:“王、李二叔现在何处?”
      “他们二位早已打道回府,尚不知此事。”
      陆远征沉默了片刻的功夫,厉声说道:“此事谁都不能透露。所以人听令!今日发生种种之事,如若透露半字,格杀勿论!”
      “是!”堂下士兵纷纷应答,声音震耳。
      刘副官愤愤道:“我说什么呢,王、李二人虽然跟着将军已有十来年之久,但他们早已起了夺陆家兵权之心,更何况我曾无意中听见谁说要分兵权!”
      刘副官顿时愤然起身:“少将军,如若真是他二人,刘文马上就去杀他们,能杀一个是一个!”
      陆远征脸色沉默:“回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他微微扭头,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去抓回刘文,刘文心中愤愤难平,但一人之力抵不过身后三个士兵的劝阻。
      陆远征又是思索了片刻,看着身旁早已微喘羸弱的参谋长,良久才动了薄唇:“派人盯紧他们二人。秘密将父亲埋葬,向外宣称老将军身体抱恙,需要静养。马上把小姐找回来,保护小姐。”
      他神色凝重,缓缓移动脚步,复又说道:“将此事无关紧要的警卫禁足一月。”
      “少将军!为何不能将老将军的死泄露?”刘副官满满的不解。
      陆远征叹了口气,语气有力而愤懑:“他们在军中的势力与我相比如何?如果冒然行事,必然全军覆没。”
      刘副官看着陆远征,用力的敬了个礼,说道:“刘文一定全力帮助将军。”
      此时坐在一旁的杨参谋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说道:“此事需要详查,少将军此言深思熟虑,甚好,我们需从长计议。”
      躲在门外的和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跳的厉害,自己的衣服也被捏出了褶皱,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时为难。就这样呆呆的杵在门外许久。也许是紧张过度,竟不小心将刚才和远宁在街上买的一盒脂粉掉在了地上。那盒脂粉从手心掉落,在地上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一直滚到了大厅里,蜿蜿蜒蜒,直到停在陆远征的脚下。
      和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双眼,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身体本能的向后挪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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