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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柏/林/墙 ...

  •   德/意/志,他在哪里?我找不到他。
      ——席勒
      阴沉的天空上悬着铅块儿似的灰黑色的云,刺骨的寒风吹得人脸颊发疼。街道两旁的树全都光秃秃的,只有偶尔才能看见一两片枯叶在枝头可怜地晃动。街上的行人也是神色匆匆,一个个裹紧了臃肿的外套,像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如果能看清他们的五官,你大概还能发现一个共同点——双目无神,里面有的只是无尽的迷茫与灰暗。
      “总而言之,糟糕透顶。”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缓步走在人行道上,用嘲讽的口气自言自语,看着周围的景象的眼里写满了无奈。他朝着掌心呼出一口热气,用力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同时懊恼着自己出门时竟忘了把那双厚实的羊毛手套戴上。这样的寒冷,他虽然熟悉,却怎么也忍受不了。
      特别是几年前从莫/斯/科回来之后。
      寒冷似乎总是意味着基尔伯特记忆中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东西——像是冻僵的尸体空洞的眼窝、逐渐模糊的视线、溃败的军/队……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但这句话在他身上却失效了。
      时间并没有使基尔伯特的伤口愈合。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如同某种越酿越苦的酒一样,不断发酵。
      “屠夫为了人类的需求而杀生,但他并不以杀生为乐。”很多年以前,老弗里茨曾经这么对他说道。
      基尔伯特从没喜欢过战/争,但他的上司们却乐此不疲。
      国/家是人类的造物,却要背负人类的罪责。人类可以用死亡来逃避惩罚,国/家却需要用漫长的痛苦来偿还人类犯下的罪。
      “这可真不公平。”他戳戳缩进围巾里取暖的小鸟,“你说是吧,肥啾?”
      小鸟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基尔伯特摸摸它的头,心里想的却是:这到底是自己的第几只“肥啾”了呢?
      这些年来,他一直固执地喂养同样的品种。莫名其妙的执念让弟弟路德维希都困惑不解。但在某次询问得到了“因为它跟本大爷一样帅气啊!”的回答之后,路德维希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相关的话题。
      说实话,基尔伯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也许是因为圆滚滚的小东西手感很好吧……
      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当手指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时,人总是能下意识地忘记一些痛苦的现实。
      银色短发的青年搓了搓手,抬头看向远处那道灰色的混凝土墙。
      他还记得那是一天清晨,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时,那道墙就在那里了。一夜之间,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的人们就这样被分割两地。灰色的墙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铁青着脸压抑着所有人内心的思念。
      “真像是柏/林/城上的一道疤。”基尔伯特嘀咕着,“居然走到这鬼地方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那道墙其实是个食人血肉的怪物,会吃掉所有试图越过它的人。而它的第一个牺牲品是个年仅17岁的青年。
      2000多年前,中/国/人为了抵御外敌在边境上修筑了长城。1900多年前罗马人为了防御皮克特人的反攻,在不/列/颠/岛上修筑了哈德良长城。而今天,这道155公里的“长城”又是为了抵御谁呢?真的像它的名字“反法/西/斯防卫墙”那样,是为了抵御“法/西/斯”吗?
      到底谁是墙内的“文明”?谁又是墙外的“野蛮”呢?
      基尔伯特这样问过自己,却发现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west……”他喃喃道,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发红的眼眶。
      基尔伯特不想去思考那道墙更加深刻的哲学意义。他只知道:就是它隔开了他和路德维希。
      就像很多被迫分开的普通人一样。
      胡乱擦擦眼睛,基尔伯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和一只钢笔,靠着一棵椴树 ,翻到新的一页,动笔写下了日期。
      看到日期过后,他才恍然记起今天是圣诞节!基尔伯特想到了从前那些和路德维希度过的时间,在本子上留下了一个短短的句子——
      “今天是圣诞节,west,有点想念你做的土豆沙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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