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知时宾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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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知时宾秋
荷亭一舞倾城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水榭三笑玉临风，章姿如松，萧肃如空。
小兰从来不喜欢什么诗词歌赋，但赞扬美女的就例外的特别喜爱，这支舞让她想起了小说里曾出现过的一段文字，但似乎又不记得该怎么说起。
突又记起小时候经常看小晴练习时的场景。
记得那是在一个深秋的下午，深秋时节一直如此，一到下午满天的蚊虫好像一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待到正午的烈阳退去便纷纷出来嗡嗡，在小兰的理解里，大概它们都觉得自己的舞跳得特别棒，自己的歌唱的特别好，想要像街边杂耍的或者胸口碎大石的一样，靠着飞天舞和嗡嗡歌来让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只是这些蚊虫似乎并没有衙门管着，一不高兴就强买强卖起来，就像有时街角处卖切糕的一样，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直接管你要“血汗钱”。小兰一度看不下去，想要给它们点儿“王法”。曾经没事儿干就跑到山里打些雀儿，美其名曰“雇佣”，只是这些雀儿明显不想被“雇佣”变成家雀儿，或者嫌小兰给的“工钱”不合适，或者比起那些小蚊虫捕些树上的毛虫、蚱蜢之类更有成就感，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旁的，比如“自由、民主”什么的，每每遇到小兰都会拼死抵抗，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外交部出来表示“强烈谴责！”总之每次的“招聘雇佣”大抵上都以小兰把那些牺牲烈士的尸体扒了毛穿成串儿“火葬”了而告终。
那件事发生在八年前的十月下旬，前夜小兰被抢了满身的“血汗钱”，留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二十几处胞儿，当晚小兰就痛呼“天子脚下没了王法了！！”转天她就准备“上访”了，拿着蒲扇奋斗了近两个时辰，奈何犯人还大多“逍遥法外”，所以就以“强烈谴责！”的心态以及外出寻求“律法辅助”的义正言辞向私塾先生请了假。至于私塾先生同意没？阿三事后回想起来并证言：“私塾先生根本没接到有关申请！”小兰也尝试用“一斤鸭梨”来反对，结果还是没逃过苏芹正义的“九阴九阳唯我独尊功”的制裁。话又说回来，总之那一次小兰就这么“师出有名”的打算再去山里请“律法辅助”了，除此之外，还特意带了三天的干粮打算“三顾茅庐”去也。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问起理由，大概是小兰为表诚意特意去请大黄把肉骨头让给她，但是万万没想到大黄这厮城府极深，表面上装睡同意，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硬要了小兰用来当三天口粮的三个肉包都没同意，最后吃了肉包和肉骨头还不算完，一狗腿子把小兰推下了水，无奈“下海”的小兰后悔不已，要是去问二狗子借他的麻线团子该多好，那时候二狗子还没得“狂猫病”，关键是还很小很乖。
在水里面沉沉浮浮拼搏了大半天，体会完“人生沉浮”准备安然作古的时候，小兰发现自己终于漂了起来，看来，第一次真正学会游泳也是在那一天。
小兰学着大黄跑路的姿势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上了岸却发现自己扑腾到了荷风亭，回过神来肚子里便开始“咕咕”的叫了。
“天杀的大黄，哪天等我把军资带全了，一定要把你剁了吃！”想到吃，肚子却又叫得更欢了。
小兰不经又后悔起来：“要是能带四个肉包就好了，可是胸前的衣服没有大姐头的那么宽敞。”小鼻子动了动，突然闻到了一股茶点清香，脑中一下子清明，顺着香味一路往里，来到一扇拉门旁边，这间屋子貌似是亭里最大的一间了，里面传来琴声零星，门后一扇八面屏风，画着梅兰竹菊、鸟兽虫鱼。
“小铃儿？你在那里吗？”屏风后面传来一句轻语。
小兰也不敢作声，心里仿佛有只不安静的雀儿在来回蹦跶。
“何人！”语音变的凌厉几分，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兰捂住口鼻好让自己的呼吸隐蔽，缓缓的向后退着。
“锵啷”一声金铁出鞘的声音从屏风背后响起，脚步声似乎又是近了几许，“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在小兰心口上。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跟阿三待久了，怎也变得这么傻，有吃的就往这里跑，怎么跟大黄一样？我还没嫁人呢，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去找大黄报仇？关键要做个饿死鬼，据说饿死鬼下去的话要被开膛啊！这么难看我才不要！”小兰边想着边往后退。
“姑娘？你找小晴姐姐有什么事么？”另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小兰瞬间就像炸了毛儿的二狗子一样大声尖叫着。
屏风背后的脚步声顿时急促起来，小兰瘫软在地，一道凛冽剑气冲天而起，一道剑刃夹着有如实质般的剑风从屏风后卷来，八面屏风从中瞬间裂成两半，剑尖就在小兰颈前顿然停住，余留的剑风从小兰发间穿过，几缕头发被削断飘落，地上一道浅浅剑痕一直延伸到小兰的脚尖前。
执剑的是个女子，一袭红衣，额前一点朱砂，明眸星睐，柳眉轻挑，点绛朱唇，瓜子脸，是个难得的美人，此时正满脸惊容看着面前呆掉的小兰。小兰身后的丫鬟忙跑出来，那红衣女子也连忙收起长剑跪在小兰身前轻拍小兰被吓傻的脸颊。
小兰一回过神来连忙趴在地上大喊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那丫鬟看着满身湿透，头发乱糟糟的的小兰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红衣女子也笑笑用柔软的手掌给小兰抹着一把把的鼻涕眼泪。
“好了，好了，乖……你叫什么名字啊？”红衣女子哄道。
“我叫……叫……叫小兰，绝对不是什么小偷采花贼。”
“采花贼？！！哈哈哈……”丫鬟更是笑得满地打滚儿。
“我叫张小晴，你多大了？”
“九岁了……”
“我十一岁了，你可以叫我小晴姐姐。”
“……小晴姐姐，小晴姐姐……小晴姑奶奶饶命啊！”
“……哈哈……我家小姐才没那么老呢，哈哈哈……笑死我了！”丫鬟已然笑的用手捶地了。
小晴轻轻的抚摸着小兰的脸颊，从眼睛鼻子一直到耳畔，仿佛多年不见的脸庞要用心记住一般，双眼中有几丝水雾，轻声叹道：“这么大了啊……”
“什么？”小兰睁着微肿的泪眼问道。
“没什么，姐姐说你真懂事。”小晴把目光移开，这时小兰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小晴轻轻抿嘴一笑道：“饿了么？来陪姐姐我吃个夜宵可好？”
“嗯！嗯！嗯！我早饿了！姐姐真好~”
“小铃儿，别笑了，快去上些新的夜宵！”
在地上乐的鼻涕泡儿都出来的丫鬟嘿嘿笑着出了门，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小晴看着小兰，眼中柔情似水“小兰妹妹，能再多叫几声姐姐吗？”
小兰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姐姐、姐姐、好姐姐……”
小晴微微笑着透着几丝苍凉“诶~诶~诶……”就这么一声声的应着，仿似生怕错过了一声一般。
小兰待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便问道：“晴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小晴收起微笑，看着窗外“我以前也有个妹妹，跟你长得有几分相像，她曾是我的全部，而如今她安然的睡在南山之下，我亲手给她盖的被……”
“小晴姐姐好成熟……”
“是吗？大概见惯了悲欢离合吧。”小晴低下头不再往下说，只是笑，半真半假的笑。
在小兰的记忆里，小晴总是微微笑着的，这般半真半假的笑着，她不知道小晴经历了什么，小晴从来不愿意提起的，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更不知道她自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小晴的世界里是对还是错。
小铃儿拿来了夜宵给小兰缓缓的吃着，不时调侃几句，小晴轻盈盈站起身让小铃儿弹奏起琵琶拿出折扇挑起了舞，大概每天都是这般的跳着吧，就像她每天都是这般半真半假的笑着。
小兰脑海中回忆的舞姿与眼前看着的舞姿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周围那些为了贺寿而来的达官贵人们此时的脸上是不是也是那般半真半假的笑着呢？
小兰在小说上看到过，这样的思考久了会变成“哲学家”而如今看着这支舞又忍不住开始思考那笑的意义，小兰不想成为“哲学家”她是立志成为“小说家”的，这景象让她分外的烦恼，姑且出去透透气看能不能找到些小吃摊打打秋风。拽了拽身边的阿三，但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拖也拖不动，看来他那随着音乐一起摇摆的双腿可算是安静下来了，小兰又是狠狠的踩了下阿三的脚，却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经后悔没能学成苏芹的“九阴九阳唯我独尊功”了，气呼呼的暗骂一句“男人没个好东西，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忿忿然走了出去。
东洋人有一种美食，把蛋液、面粉和鱼干磨成的粉一起搅拌成粉糊，再把山药或西洋芋头掺入其中，再加上只在滨海港口捕到的一种软软的有八只手的形同树根一样的怪鱼杀了剁成的肉丁混到一起，最后用山核桃拓成的有丸子洞的泥板，垫两张锡纸或荷叶盛上混合后的糊，放在火里烧，待熟了之后用签子串好撒上东洋人特制的熏鱼干片儿和一种秘制的吃多了就辣眼睛的绿色汤酱，据说这种酱是用什么草磨成的粉加水调制而成的。这种丸子吃起来不腻不柴，口感爽弹，咬开后汁香四溢香通口鼻，配合那种秘制酱料柔和中带着点刺激风味十足，舌尖上的肉丁顺滑美腻入喉既化，是难得的美味。
小兰还不到一刻便吃了十几串，鼻涕泡儿都乐出来了。拍了拍手摸了摸肚皮准备一本满足的抬腿走人，食摊老板将她拦下，一脸谄笑的伸了伸手，小兰摸了摸腰包，也是一脸的笑，只是冷汗从额上慢慢流出，老板的笑凝固在脸上，一只手则抽出了剁肉的菜刀，小兰见势不妙眼睛瞟到不远处的一个锦衣公子立刻做高兴惊讶状就想见了故人一样一指那人，老板将信将疑的拍了拍那人，小兰拔腿就跑。
跑到远处，用手拍着不大的胸脯连续默念着：“对不住了，对不住……待到明年清明节我一定把欠你的钱烧给你……话说到底叫什么名字？烧错人了咋办？”
“在下名叫赵临风，姑娘可别烧错人了……”
“哦、哦、哦……等等……”
一只手拍在小兰头边的墙上，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小兰身前，一阵兰草清香飘然在小兰鼻端。
“好鬼饶命！好鬼饶命！白日索命，黑白无常可要来找你的！！”小兰身体缩作一团，捂着鼻子生怕被吸了阳气去。
那人嗅了嗅身上，问道：“我很臭？”
小兰猛地摇头，但手还是捂着鼻子。
“你欠我纹银二百两可要记得还。”
“什么？！二百两银子这么贵！通货膨胀有这么厉害！”
“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小兰这才发现自己貌似着了道，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道：“好嘛！要吸就吸，别忘了给我留口气儿，有个家伙我一定得拉他一起下去！”
“吸？吸你哪儿啊？”赵临风看了看小兰不大的胸。
小兰一把捂住胸口瞪道：“登徒子！下阎王殿去以后我一定要阎王老爷挖了你的眼珠子去！”
赵临风一阵好笑“哈哈，那你让我吸什么？”
“当然是生魂了！做鬼都做不明白你也是白死了！！”
“讲道理，你可见过大白天的在外晃荡还有影子的鬼吗？你当黑白无常是白领的公粮？”
小兰挠了挠头“对哦~不过黑白无常肯定不是白领！”
赵临风一脸懵逼“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但你欠我的钱……你看，不如把你卖到青枝坊去怎么样？”
“好嘛，走就走，本姑娘肯定不止二百两。”
赵临风也是惊了，没见过这么开放的丫头。伸出手拉起小兰才发现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倒是生的水灵。
小兰这才仔细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锦衣随风，兰草清香，龙章凤姿，萧萧肃肃，英武的直眉，高挺的鼻梁，清薄的双唇，弧形美好的脸庞，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赵临风看着小兰的双眸，只见其中一丝狡黠闪过，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只见小兰高声大喊：“来人啊！天子脚下逼良为娼啦！！”
赵临风一个愣神儿，小兰便挣脱开去，一路跑的没了影儿，赵临风又是笑笑连称有趣，也不见动作只是慢悠悠的踱去不远处的锁匠那里买了把大锁，又去算命先生那里借了笔墨。
小兰一路顺着水榭狂奔不停，不时回头看看，谨防某个不散的阴魂从后面追来。
正自得意间“哎呦！”小兰貌似撞到了什么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没料到还没来得及说抱歉，一把沉重的锁头就挂在了手腕上，抬头一看，赵临风就站在那里微微地笑着，只见他又拿出一块挂着红绳的木板反手就是一套，挂在了小兰剩下的那只手上，七翻八转之下已然把这只手臂、木板以及小兰的脖子绑在了一起，小兰想用挂着锁头的手去解，没想到这手竟然跟赵临风的手腕锁在了一起，低头看看木板，上面写着几个漂亮的大字“失心病重，闲人莫扰”。
赵临风继续微笑着道：“怎么样？跑圈好玩儿吗？”
小兰这时候真想一头撞死，早就听说兵家出师必有三虑，天时、地利、人和。这天时毫无卵用就休将提起，这天杀的阿三又不知道是到哪鬼混去了，这人和先输半招，才想起来这荷风亭的水榭纵是九曲八折但终归是个环儿，地利一失满盘皆输，失算、失算，莫非今天是天要亡她？非要让她落为失足少女不可？这天杀的阿三，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了。
可怜的阿三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袭来，不经打了个喷嚏，总觉得似乎被什么人给下了恶咒，傻傻的抬头看看天，痴痴地“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知时宾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