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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普罗米修斯的传说(3)寻找罗伯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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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吃下最后一根面条,擦擦嘴问我:“你快告诉我,怎么找罗伯特。登报寻人就算了。”
我心中没办法不苦笑,情妇忙着找主人,还不能大张旗鼓,把女儿也拉上,这个社会好精彩。
“你不是说,咖啡馆的咖啡豆都是罗伯特派人运回来的吗,而且都是走物流途径,那就简单了,那些单据我在咖啡厅的抽屉还看到过,按照单据上的电话打过去,就说上次那批咖啡豆有问题,你要退货,你要追究,必须和经手人联系,不就找到罗伯特了吗?妈妈,你不方便出面,我来。”
这个方法够隐蔽,还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母亲眉头舒展一些,说:“没白花钱供你念书,关键时候还是你有主意。”
按照这个方法,接电话的人是个秘书,我用英语说:“咖啡豆有问题,咖啡馆老板很生气很难过,希望咖啡豆再次出现。”
我说的非常隐晦,那个秘书记录下我的名字,我说我叫安琪儿,如果这名秘书真的是罗伯特的秘书的话,罗伯特应该知道是我,因为他一直叫我安琪儿。
我向学校请假是三天,我希望罗伯特能听到我们母女的祷告,速速联系我们。
接下来,我重新组织整顿咖啡馆,咖啡馆就三名员工,都是母亲的爱将,和母亲一样都是为了各种原因飘零到异乡的可怜女人,和母亲感情非同一般,这些天母亲不在,躲在家里垂影自怜,都是她们在撑着咖啡馆。
见我来了,她们都舒了一口气,我明确告诉她们,咖啡馆不会关门,怎么能关门,我学费还在里面呢。
让咖啡馆重新上轨道不难,难的是咖啡豆。我才知道咖啡豆真的很重要,罗伯特在的时候,咖啡豆都是他派人运过来的,价格便宜,质量上乘,所以母亲这种毫无经营头脑的人也经营得很好。更要命的是,明面上咖啡馆的老板是我母亲,实际上咖啡馆的整个运作都是罗伯特在把持,连做账盘点都是罗伯特在做,我打开账本,觉得头痛难当,罗伯特做得一手好英文账本,英文倒是不难,我头疼数学。到咖啡馆开门了,我就选个位置拿着计算器算,打烊了,我还没有做完。
做数学让我觉得痛苦,更让我痛苦的是数学让我想管萧。
他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我了,漫长的七天。
管萧是爱我的,我坚信。
罗伯特是爱我母亲的,我更加坚信。
但是这两个男人,都没有音讯。
唯一的音讯是咖啡豆又运到了咖啡馆。
我想罗伯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不方便到S市来看母亲。
母亲无比珍惜抱着这些咖啡豆,强打起精神到维持着咖啡馆。
我不得不滞留在S市。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等待的第十天,罗伯特打来了电话。
母亲的手机响起,是一个国际长途,她看着电话在响,居然不敢接。
“你接啊。”我催促她。
“我不接,如果是他老婆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来兴师问罪怎么办。你接,就说压根没有这个事情。”
到这一刻,我知道母亲早就变心了,她不怕李念的电话,却怕罗伯特的老婆打来捉奸。她现在爱的人是罗伯特。
我看着母亲,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为罗伯特着想的,他们没有婚姻又如何。
我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接起,说:“HELLO?”
“安琪儿,你找我?在你心中,咖啡豆比我重要?”
罗伯特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显得那么虚弱,那么无力,那么的苍老。
“罗伯特。”我尖叫。
“让芝芝和我说。”他连连咳嗽,好像喘不过气来。
母亲拿过手机,还没开口,已经哭起来。
她的表情很是奇怪,短短三分钟内,变化了震惊、绝望、凄苦、幸福、酸楚,这些表情全部化成泪水从眼眶中出来。
三分钟后,母亲挂断了电话。
我等不及地问:“他怎么了?电话里,他好像不太好。”
母亲擦着眼泪,“他是相当不好。他得了肺癌。刚做完手术。”
我不相信,开什么玩笑,罗伯特得肺癌,他连烟都不抽,出去吃个饭还自己带筷子的处女座得了肺癌
母亲刚擦完眼泪,又哭着说:“他不是不要我了?他查出肺癌后,就安排手术,他想给我打电话,一直没有机会,他不是不要我了。”
母亲说着,哭着走到洗手间。
我看到她这样疯疯癫癫的,有点担心,问道:“你干什么啊?妈妈。”
母亲找出换洗的衣服说:“洗澡啊,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我要打扮一下,漂漂亮亮的等着罗伯特回来。”
罗伯特的音讯是有了,但是他刚动过手术,现在在做化疗,自身都难保了,哪得空给母亲汇钱,所以,我和母亲仍然缺钱,咖啡馆的贷款欠了两个月,由于母亲的信用很好,银行最后警告,第三个月必须把三个月的贷款都交纳上,不然就收铺子。我和母亲东拼西凑还欠一个月的贷款,一共是一万一。
我苦恼地看着母亲,“妈妈,难道你都没有积蓄吗?”
母亲摇头,“我什么事情都靠罗伯特,你知道的,他连卫生巾都买好了,我凡事不用忧愁。”
我看着母亲,她二十四岁生了我,今年四十四岁,保养得极佳,走在大街上,很多人都说我们似姊妹,以前我觉得是母亲基因好,现在我才知道,这是罗伯特的功劳,我母亲不愁生活,不愁吃穿,女儿已经读大学,她又不求和罗伯特结婚,她基本上没有任何烦心事,她怎么会老呢?烦恼都不来找她。
我准备回校,临走的时候,我告诉母亲,那一万多块钱由我来想办法。
母亲狐疑地问我:“你问管萧拿?这几天他都没有联系你,你们吵架了?”
我开始撒谎,“我们有联系,只是你心思一心挂念你那伟大的罗伯特,怎么分出心神来管我和他呢?我接了一些翻译资料的活儿,半个月后我把钱汇给你。”
坐在回校的车上,我脑袋都想破了,真的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就算我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韩语,我也要有门路。
想来想去,到了学校,我来到图书馆,找到了张老师。管萧叫他白牙张。
张老师见我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张老师,你吃饭了吗?张老师,你哪天休息?
张老师敏感地打断了我的絮叨,直接问我:“海潮,有事你直接说。”
我低声说:“张老师,还有那种替别人翻译的工作吗?我愿意做,只不过这次我要有报酬。”
他瞬间明白了,“你缺钱?”
我点点头。
“管萧呢?他不管你?他刚才还在图书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边所有的人见到我,如果管萧没有站在我身旁,他们都会问一句:管萧呢?
“张老师,这是我个人的事,你能帮我吗?我很着急。”这句话,我说得很轻。
他不住地打量我,对我说:“你下午两点到图书馆来,我这里有些翻译资料,你可以做做,你有信心吗?是一本国外的儿童书,必须准确。”
“没问题。”我点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来,“张老师,我韩文也不错,有这方面的活,你能帮我留意下吗?”
“可以,海潮,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我很好。张老师,我冒昧问问,这本书的费用是多少?”我问得更加轻,快低不可闻。我实在需要钱,没有咖啡馆,我母亲估计会崩溃,我也会崩溃,我学费还靠它挣,我必须读书。
“按照市价来算,有几千块吧。”
这个价钱,我已经很满意,朝张老师鞠了个躬,走出了图书馆。
下午,我顺利拿到那本书的英文原稿,要求是十天交翻译稿。张老师还给我介绍了一个英文导游的工作,每个周末为外国游客做英文导游,我所在的城市有好几处名胜古迹,每年都会吸引不少游客。
我很感激张老师,翻译稿的工资加上导游的工资,应该够付咖啡馆的租金了。
拿到英文原著,我就开始翻译,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翻译了第一章我就拿给张老师看,他看到我翻译的文字,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你翻译的?”
“嗯,哪里不好,请张老师指出来,我马上改。”我实在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你这能力和文笔可以直接出国了。雅思托福都不在话下,你……实在太棒了。”张老师翻着我翻译的文稿。
我从内心高兴,“那就好。”
每天下了课,我都在图书馆做翻译工作,这本书写得很好,情节跌宕起伏,我边翻译边读,替主人公的遭遇或欢喜或悲愁,不觉得时日过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