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一生来换（2）交易 ...
-
她这几天受到连续打击，从医生那里听到她父亲的情况，知道他时日不多。现在，李念贪得无厌，不仅要他父亲的丧葬费还要这栋房子。
她看到李念杀进来，这又是一惊，她双腿发软，跌坐在沙发上，又挣扎着站起来，看起来那么无助，我非常心痛，扶起她。
她双手不住地颤抖，她口吃：“你……你……我……”，她绝望地闭上眼，一双泪眼看着我。
我心痛地看了她一眼，对李念说：“这个房子虽然有你的名字，但是也有海潮的名字，你想对这个房子做什么，还要和海潮商量。”
“商量，我为什么还要和她商量”，李念丢出一堆单据，“这个房子从我和姜峰结婚起，姜峰不仅对我们李家的房子一毛钱不出，对这栋老房子的任何水费、电费、燃气费、管理费也不出，都是我掏钱出来的。姜海潮，你不相信的话，看看这些单据，都是从我账户划钱出去的。姜海潮，你还是个学生，你有什么能力养这么大的房子？”李念尖酸刻薄地再说道：“哦，不对，姜海潮，你也可以很有钱，你完全继承了汪芝芝的妖精容貌，你可以去做妓女啊，你只要愿意躺下把腿张开，大把钞票朝你飞来。”
“你太过分了！”我对李念忍无可忍。
我冲到李念面前，李念的神色微微变化，几个装修工作人见我到了李念面前，想挡在李念面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为了以前爱情的失败，不断惩罚一个比你小几十岁的女孩，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执着什么？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男人的爱是装不出来的。你还要骗自己多久。”我厉声对李念说。
李念气得浑身发抖，对那群装修工人说：“给我砸，把这个地方砸了。”
“海潮的手里有你偷情的证据，你婚内出轨。”我使出杀手锏。
李念好像早知道有此一句，冷冷连笑，“哎哟，我好害怕哦，我是出轨了哪有怎么样，我还有下半生，我不能浪费在一个瘫痪的无能男人身上，我李念的东西有什么是姜峰的，房子和车子还是资产？全部写的是我儿子的名字，我一无所有。去告啊。”
毒如蛇蝎的女人！
大概十来名装修工人，听到李念发出号令，如放出牢笼的野兽，扑倒这个房子的各处，开始疯狂的砸东西。海潮像是反应过来如一只小兔子敏捷地跑到二楼，站在她奶奶的房门口，双手摊开护着她奶奶生前所住的房间，含悲带泪，对我恳求道：“什么都可以，管萧，帮我守着这间房，那里面有我奶奶生前的东西，特别是那些字画。”
我和海潮站在门口，我看着她，她那么弱小，那么瘦，却像个巨人一样护着这间房，很多装修工作从她身边走过，都被她眼睛里面射出的光芒所震慑住。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能，有些东西在啃咬我的意志和我的骄傲，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控制不了的男人的自恨，这种自恨，只有男人才有，女人没有。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我可以保护她，守着她一生，真发生事情了，她却比我勇敢，比我更加坚定。我特别讨厌我自己，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砸了海潮的家，我却无能为力，我还算是男人吗？
我挽起袖子，准备打一架。
海潮拉住我，对我摇摇头：“让他们砸，这是我们姜家欠李念的，我今天打算还了。”
她的眼睛看着我，那双眼睛犹如初见时那般光彩熠熠。
“再说，我不希望你受伤，对我而言，除了我护着这个房间，这个宅子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你重要。”
我深受震撼。
半小时后，姜宅被兽性破坏殆尽，李念丢下一句话：“我会再来的。”就走了。姜宅里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沙发、电视、窗帘、被褥、家具全部能拆的都拆了，衣服全部被利器划破，墙上全部是五颜六色的颜色，连个完整的灯泡都没有，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
姜岚推着姜峰回来看到的时候，姜峰在轮椅上气得簌簌颤抖。
姜岚则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海潮边收拾边说：“爸爸，李念的债，算是还完了。”
姜岚拿起电话叫了一队保洁来打扫房子。我和海潮来到超市采购必要的生活用品。被砸得精光的姜宅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
海潮生活在面目全非的姜宅，她对我笑笑：“没事，我会把它恢复到原样的，你要相信我。”
暑假还剩下一个周，李念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姜宅的日子渐渐恢复到正常。
姜父的情况每况愈下，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多系统萎缩这种病，这种病非常可怕，脑神经会渐渐萎缩，然后是记忆能力退化，四肢如冻结一般凝固直至瘫痪，语言能力消失，最后咀嚼能力也没有，成为活死人。海潮的父亲进食都已困难，只能吃流质食物，吃一勺稀饭，咳嗽三分钟，大小便失禁，肉身完全腐败，灵魂却清醒着，话完全说不清楚，常常一句话，海潮连蒙带猜半小时，闻着味道，才知道他拉了。
为着照顾姜父，姜岚和海潮、我都瘦了。
姜岚经常熬夜守在姜父的床边，她看着一母同胞的兄长被死神盯上，内心备受煎熬：“海潮，我甚至希望你父亲快点死了还好，他病成这样，他清楚得很，他一下子脑溢血中风了，好歹是个痛快，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越病越重，晓得自己一步步被死神拖入地狱。“
我们都清楚，这是姜峰最后的时间了。
李念又来了一次，如女王出巡，环视一周，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她威风凛凛，“姜海潮，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和你打官司，一是为你和父亲的孽缘，二是这房子本身就不属于你。”
李念冷笑一声，“打官司？你不读书了吗？你准备拿你的学费来请三流的律师和我打一场胜负分明的官司？”
“总要试试，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私下问了律师，如李念所说，这场官司胜负已定。
海潮一定会输。
她已经走到末路。
她苍白着脸，一声不响，也不哭，憔悴地坐在书房里，整天整夜地拉提琴，她拉《梁山伯与祝英台》，悲怆回响在整个姜宅。
在如泣如诉的琴声里，姜峰得到了安睡，海潮的情绪得到了缓解。而我在网上不停地翻找各种离婚案例，越看越绝望。
我不得不问她：“海潮，我去给李念说，我把她那部分买下来，只要她愿意，我高价买。你觉得可以吗？”
“她不会同意，她的目的为了钱也不是为了钱，钱只是她的目的之一，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报复，报复当年我母亲抢了她的初恋情人，报复我父亲欺骗了她，报复这段婚姻，也报复她自己。”
爱情这件事，一旦腐败就会用丑陋的结局。
“管萧，这件事情注定不能和平解决，我在脑袋里面设想过各种结果了，没有一种是和平友好的，在这段婚姻里，他们两人都没有被爱饶恕，因为他们都辜负了爱。”
离开学还有两天，我对海潮说想回家一天。海潮点头。
我径直开车来到父亲的公司，我一直都想来找他，一直没有下决定。直到情况无法转圜。
还是老样子，我在他办公室看了一上午的篮球杂志，看着他接了无数个电话之后，他才有空搭理我。
我走到他桌前，规规矩矩鞠了个躬，收起自己一贯的傲气，我是来求人的，我谦卑地说：“爸爸，请求你帮帮我。”
“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第一次见，看来你遇到了麻烦。”
“爸爸，我请求你帮帮我。”
“说吧。”
我把海潮和李念的争端对父亲一说，父亲眸子黑黑的，直接问我：“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者你希望通过我之后事情有什么结果。”
“我希望李念主动与姜峰离婚，并且主动放弃姜宅那栋房子。”
听我说出这个要求，父亲连连摇头，“你以为你父亲是神吗？我可能办不到。”
“如果这个事情，你都办不到，那就没有人能办到了。”
父亲一扬眉：“我为你办这个事情，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双腿屈膝，准备跪下去。
父亲看我要跪，眼中闪着怒火，“我从小教育你，不是让你为了女人或者遇到什么难题，去跪着求别人。我管峥的儿子不能是这个样子。”
“那你要做什么？”我站直了看着父亲，“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个，我绝对不会离开姜海潮，不准她离开我。”
“一个条件。”
“大学毕业后，你要去当兵。在军队去，磨炼你的意志，别动不动就向人下跪。”
“好，我答应你。”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两年时间，我还给得起。
从父亲办公室出来，我看着这个如一头巨兽一般的大厦，在这里，我做了人生第一笔交易，和我的父亲，他告诉我，商场上无父子，人生中总有狡猾的敌人，而你要守住你在乎的人，你必须强大。
那一天，我作为男孩的天真荡然无存。
回到海潮身边的管萧，已经完完全全是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