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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陵?秦淮夜 ...

  •   她与他的初逢,正是秦淮河畔。

      她初见他,羡那一袭的素青清逸,不执一染尘埃,不若她,便是一身清静,也洗不去烟花的艳糜。
      他初见她,惊那一身的纯白清真,不嵌一缕俗尘,不若他,便是一身素净,也脱不开红尘的执着。
      她一袭红衣,面纱遮了脸,绽开一曲霓裳羽衣,目光流转,贝齿轻咬纤腰素摆,簪花随着莲步飞响,眉间一派风情,掩不住的媚杂着清灵,幻化成一夜的浓妆,交织出秦淮这烟花之地横亘的靡靡风情。
      这霓裳羽衣是妈妈费尽心思请人为她编的,还不得完整,原是打算为她的初夜增上一分惊喜,却不曾提防她的聪颖,在今日现了出来。
      仅是为他。
      怕又是要挨妈妈的骂了,她苦笑,心中却是无半分悔意。
      婉约行了礼,临下台前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中的惊艳自是有,更多的是她看不清的清明。
      一眼还是太匆忙,她离去的脚步匆匆,错过了他紧握成拳的手。

      他在她离去后还在恍惚。
      华美的音乐犹然在耳,婉约袅娜的身影却已藏进心底。
      被拖来喝花酒,他本不愿,碍不住友人再三相邀,便来一夜尽欢。
      却不想遇了她。
      只一眼,他便知自己的沦陷。
      清明透亮的眸子,看不出一丝遍染烟花的奢靡。便是离开这秦淮,也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双。
      那曲霓裳羽衣惊艳全场,自也包括他。环视全场众人或惊艳或贪婪的目光,他只得极力压下心中的不爽。
      毕竟,在这种地方引起事端并不明智。
      她下台前回眸,目光里有着隐隐的期盼,投向他的方向,他便知晓她为他而舞,心底悄悄升起一缕喜悦:她对他,有情。
      他握紧了拳,心中有了丝丝的甜。

      再一次相见在三日后,她的初夜,被他重金买下。
      红鸾帐暖,锦被鸳鸯,桌上摆着对杯酒壶,宛若新房。
      是他的要求。
      她只笑他不必做到如此,砸下重金,今夜她注定是他的。
      何况她心甘情愿。
      她站在他面前,从容褪下一层层罗衫,淡定的神情让他心惊。
      他以为她不愿,只是身不由已,今夜为她解围,却是不打算做什么。只想要她伴他一夜,为他舞上一曲。
      只为他一人。
      于是他伸手拦她,捡起散落的衣服披上她的肩,取过几上七弦琴,伸手轻轻拨弄着。
      宛转悠扬的琴音流泻了满室。
      她静静地听,作为他唯一的听众。
      轻灵的琴音混着飘渺的兰香飘出很远。

      她被他拦下,眉目中尽是好奇。
      她不明,想问他买下她的初夜,为何不要。
      却是问不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披上她肩。
      她刚刚亲手脱下的,他现在亲手捡起。
      她看着他十指飞舞,编织出一曲绚烂的音流,声声入情,声声动情,重重撞在她心上。
      琴音清亮,不带一丝奢靡。
      她即刻明了他的心思。
      曲终,人未散。
      她整好衣装,一张素颜,却是换了一身白衣。
      对他,她不必伪装。
      与那日相同的舞蹈,不同的风情——只剩下了出尘,宛若谪仙。
      舞终。
      她又一次站在他面前,又一次退下衣衫,手指微微颤着,不知是怕他拒绝,还是仅仅的紧张。
      那双手又一次阻下她,却被她拨开了去。
      坚决的,毫不犹豫。
      她的手轻轻附上他的外裳,剥落的同时触到他的紧张。
      她宛然一笑,挽上他的肩。
      忍不住亲吻她的那一刻,他终是知晓她的坚决。
      同是身不由己的苦,何不成人之美?
      一夜春宵,洞房花烛。

      破晓,她听见他起身着衣,在她窗前恋恋不舍了好一阵子才离去。她却始终闭着眼。
      不是刻意的装睡,只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一夜缠绵,两厢情愿。
      奈何身世殊途,祈求长久相伴,却是畏了人言,仅得□□愉,又是不甘。索性装累熟睡,一时找个逃避的壳儿藏着。
      也总比立刻心碎的好。
      对镜梳妆,她微笑着告诉自己,以后把他放在心底就好,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深得看不见,找不着,等着时间一点点的磨蚀,慢慢抚平那痛,或许会很久很久,可伤口总会愈合,总有一天当她想起他,可以一笑而过,真的当他是生命里那么一个匆匆的过客。

      他几乎是逃着回去的,看到褥上刺眼的红,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喜?抑或悲。
      无论哪一种,他都许不了她什么。
      他想她知道,所以才会那么决然,把自己托付给他。不想以后,只是为了这一次,不悔。
      不悔啊。他喃喃念着,将桌上的画轴丢进火盆中,看着它们妖娆的化为灰烬。
      是父亲为他挑选的妻子,具是出身名门,家境自不必说,彻底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容貌也是不俗。
      与她,天壤之别。
      可他心里总存着那双清亮的眸子,那般的穿刺人心,坚定到足以占据他满满的心。
      不悔啊。他再一次轻念着,夹杂着缕缕叹息。

      他要成亲了。
      她听着楼里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说,感觉像是不关她的事。
      心还是痛的,只是竭力按耐住,表现的自若。
      情,自那一夜就断了。
      念,再思如年,也被强锁在心底。
      那么还有什么可痛的?
      她笑,绚烂的按住了胸,刻意忽略掉那足以剜心刺骨的生疼。
      出身青楼的女子,便是再洁白无暇,于世俗,也还是格格不容呵。
      况是他的家,世代承爵,再尊贵的女子进了,也不算门户不对。
      她又何苦去争注定失败的战场?
      可惜啊,不知他是否对她有意。她自语着,随即自嘲自己的妄大,那般尊贵的人儿,哪里能记起她呢。

      他换了红袍,衬得人风流翩跹、潇洒自若。
      亲事是他主动提起的,理由无外乎是男大当婚。
      父亲自是喜的立刻答应,竟容忍他执意不说新娘是哪家小姐。
      唉,对不住父亲是真,可他更不愿委屈了她。
      快到吉时,他该去接他的新娘了。
      纵马上路,他笑若骄阳。

      喧闹的唢呐声从窗外传来,她安静地刺着手中的线,努力说服自己不去观看。
      虽然她那么想再见他一面。
      鸳鸯戏水,红红的底布衬着,说不出的鲜活。
      同心的双喜双结,娟娟的躺在绸上,喜气洋洋。
      可又是为谁呢。
      她叹气,放下手中的绣,走近窗旁。
      狠了狠心,还是推开了。
      罢了,就当是最后一次圆梦。
      张望的眼对上另一双,相顾无言。
      迷离的看着身上的红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梦吧,一定是梦,她想不到自己竟有嫁他的一天。
      可是这梦好美好美,美的那么真实,真实到她伸手摸着他的脸,指尖是熟悉的热度。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宠溺的看着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原是给她的惊喜,似乎带来了意外的效果。
      轻轻的吻贴上红唇,他对她许下一生。
      便是来世喝了孟婆汤,这一世,他总能伴她不离。

      男:石桥细雨
      画舫里
      伊人谁依
      研磨粉底
      执笔手
      勾勒眉宇
      女:琴声转起
      离魂夜
      花落满地
      追忆
      沾衣云霜薄衫去
      男:似醉意
      看
      琅琊金羽
      音律起
      夜莺初啼
      女:丹青笔
      挥毫写意绕指
      柔肠却
      韶华去
      男:是前世曾痴迷
      还是你今生无法忘记
      女:秦淮河夜雨纠缠水滴
      谁吹长笛
      是前世欠你的爱意
      化作今生情思记忆
      男:金陵城灯火萧瑟秋意
      青丝换霜雨
      夜风吹雨
      画轴里
      伊人何去
      玉琴横笛
      绘一曲
      鸳鸯连理
      女:焚花断玉
      离别夜
      横笛响起
      追忆
      执手翻云覆雨
      男:已醉去
      晃
      月光轻骑
      桃花谢
      与卿别离
      女:丹青笔
      泼墨山河绕指
      柔肠却
      人离去
      男:是前世曾缘惜
      知道你今生无法忘记
      女:秦淮河落霜凄凉水滴
      风雪夜骤雨
      合:是前世恨你的点滴
      化作今生怨你归去
      金陵城城墙斑驳记忆
      碾碎回忆
      是爱你是恨你
      是看不到你的泪滴
      金陵城风雨飘散回忆
      湮没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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