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往事》拓古

3、第 3 章

　　大概是秋老虎还没走，大概是傍晚的阳光还刺眼，大概是周围的目光太别有深意，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我跟黄道兴走在操场边的小路上，他边走边跳起，把一路走来的香樟树抓得花枝乱颤。
　　他转过身，阳光把他的轮廓变得鲜明，像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他说：“徒弟，你一直都这么闷吗？”
　　我观察他入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讲得什么，惊讶的“啊！”了一声。
　　他挑了下眉，更确信的讲“不仅闷还挺傻的，白长这么大个了！”
　　身高一直是我的痛处，见他还有讲下去的欲望，我就不再回应，自顾自的走着。
　　他觉得没趣也就不再讲话了。
　　说到我的身高，我入学时大概一米七五，班里最高的黄道兴也就比我高五厘米左右，所以我跟他讲话时从来都不用仰视他。我发育的比较晚，高中快结束时个头才刷刷地往上飙。正因为发育的比较晚，我就是别人眼中光吃不胖，胸无二两肉的姑娘，到与那梅超风有些像。再加上留着比男生还短的头发，被男生拍肩叫哥们儿也确实不是别人的错了。
　　于是，我想是不是这个原因，我雌性基因隐藏的太深，导致班里的同学对我的性别很模糊，特别是黄道兴，自以为自己收了一个小弟。
　　于是我这个小弟第二天要早点起床跟黄道兴一起去批发市场，去搞一些日常用品。这是老郭的主意，想趁着军训发一笔小财用来做班费。
　　坐2路公交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来到批发市场，我本来就晕车，又赶上早班车上班高峰，站了一路，只差没吐在车上了。刚下车就强忍着恶心，黄道兴倒是绅士了一回，帮着我买了瓶水。
　　Z市的批发市场很大，五花八门的都有，我们转悠了一圈，我却不知道怎么下手。黄道兴好像很有打算的样子，一家挨着一家店问价格，后来居然说动了一家让他们每天把货送到Z大门口，且卖完再结账。最后回学校居然是老板开车送，至此我对黄道兴崇拜至极。
　　到Z大门口也才十一点，我们等了一下就见比我们晚一点到的货车来了。看了一眼只见除了饭盒、洗脸盆、牙刷、牙膏这些常用到的东西外，居然还有女生用的头绳、卫生棉。我不知道黄道兴知不知道卫生棉这种私密一点的东西也是分很多种的，我当时大概是希望他不知道的。
　　把所有的货卸下，黄道兴就招呼所有的男生来搬货，把储藏室塞的满满的。像这种日用品学校超市本来有卖的，只是太小而且要比外面大一点超市卖的贵。所以，懒一点的学生一般都是周末去市中心采购，老郭就想钻这个空子，低价批发一些来卖掉，挣个差价。只是白天我们不好明目张胆的跟学校超市抢生意，就想着晚上偷偷开个小夜市，因为药学宿舍楼这么有利的地理位置，就把摊位摆在药学宿舍楼前面人工湖的旁边。这个人工湖虽然也就只有操场这么大，却有个极美的名字叫情人湖。情人湖的周围种满了黄杏，树干有电线杆那么粗，黄杏树下是一米宽的青石走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路灯，灯光迷离，吸引了不少谈情说爱的情侣。当天下午，黄道兴负责带领男生养足精神，我负责说服女生们晚上轮流摆摊。
　　大概是大家都很无聊，一听说要去摆摊都很积极，我心里窃喜，这是自己入学以来干成的第一件事。我闷头睡到太阳落下，抢在军训大部队吃饭之前解决晚饭，到情人湖与其他人集合。在我和黄道兴的动员下，大多数人都来了，黄道兴作为班长具体讲了一下工作细节。我们把所以的货归类分成不同的摊位，每个宿舍负责一个，轮到我们宿舍的时候就只剩下卫生棉，我明显的看到我们宿舍的其他成员变得尴尬的脸色。
　　说到我们宿舍，加上我一共5个人，我是老二，老大叫刘欢，是一个肤白体胖的姑娘，因为一说话就叨叨个没完，我们都叫她刘妈妈。
　　“搞啥子呦，让老子卖大号创可贴！”暴粗口这个是老三，陈露，是个典型的重庆妹子，最擅长吃和搓麻将。
　　老四许洁婷手里拿着一包护垫，好奇的问：“货是你和黄道兴一起去弄的，班长连女生用的这个都这么清楚呀？”许洁婷是一个连吵架都会很小声的福建妹子，说得最毒的话就是：“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呀？”
　　老五闫艳，是个能歌善舞的本地人，家在Z市市中心，我能看到她的时候，她都在打电话，应该是跟她的小男友聊天。至于为什么说是小男友，闫艳有个很特别的嗜好，换男友的频率像是换季，而且男朋友的年纪必须比她小。我好奇问过她原因，我只记得她那染红的指甲戳着我的额头，像吸食男人精魂的妖精，“说你傻还真是傻，年纪小的傻小子才够味儿呢？”我不知道年纪小的傻小子和成熟的大叔哪个才够味儿，我只知道这两者都是我不能把握的。
　　我不能把握的有很多，比方领了摊位之后，先是闫艳说她的小男友叫她去陪，再是许洁婷的大姨妈来了，顺手拿着一包卫生棉就回宿舍休息了。陈露心里有愤，早就找黄道兴理论去了，而黄道兴的摊位刚好卖一些不知道哪里搞的小吃，陈露估计一去也不回了。剩下我和刘妈妈，刘妈妈本想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
　　“得，我留下来陪你吧，看你那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