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
鬼使神差地，卉如兰答应了陈升。
他们什么都没有收拾匆匆赶往城外，赶往他乡。他们说好到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他可以去当账房先生，而她不再抛头露面地在家做绣活操持家务。
刚开始他们确实很快活。
但是到了第四天，他面色难看地回到家中。无论她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五天，他怒气冲冲地跑回家对她说，这份工他不做了，明天他再去另外找一份。然后独自坐在一旁生闷气，也不与她说话。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着他的脸色很担心，但是没关系他们的以后还很长。
然而在第六天黎明破晓的时候，他们被外面的打斗声音吵醒了。
陈升在第一时间强自镇定下来，安抚卉如兰，“娘子别担心，我去看看。”
卉如兰想拉住他跟他，让她去。
但是陈升以为是卉如兰担心，拿出大丈夫当保护妻子的姿态，“我去去就来，就是看看。”
卉如兰没办法告诉他她是妖，只得无奈，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门。
陈府。
陈老夫人絮叨了一通，告诉夏卿安从今天早上起来她就时不时没来由地心慌，眼皮止不住地跳。
夏卿安直觉有哪里不对，随手又算了一卦，面色突变，顾不上在场的其他人御剑飞去。
倏忽不过片刻，夏卿安找到卦象显示的陈升的所在。然后他看到一个狐妖正面对上萧澜青，还有一个魔修在旁不时出手袭击萧澜青。
夏卿安当即给魔修扇了一支去势迅猛的冰火箭。
这魔修之前已被萧澜青收拾惨了，虽然马上察觉了危险，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偷袭竟躲不开，当机立断挪动位置避开要害。
夏卿安紧随其后放出一条大火龙。而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一次洗灵根的影响，现在但凡他放出的火中或多或少会染上凤凰离火的气息。凤凰离火是天地排行第四的异火，是世间一切污秽邪物的克星，燃起不灭除成余烬。而它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特点，就是它能把威力低于它的火同化成它，而在那之前不为人所觉。
故而一开始，魔修对它躲避得轻巧，导致被沾上了一点点火星，却不料火星迅速燎开一片。被烧灼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不得不放开手中的人质慌忙救火，可是怎么扑都扑不灭。
他感到一种炽热，被灼烫到骨子里的痛楚，脑子一片空白除了疼还是疼。不过三秒他站不住地翻滚在地。多少的坚毅都在这种仿佛漫长的濒临死面前溃不成军，肉上骨里无所不在的灼烧让他各个部分成各种不同方向地抽搐痉挛，看起来诡异极了。
“啊……救命，救救我……救，啊！”
他哀嚎，他惨叫，简直惨不忍睹。场面让人胆寒。
卉如兰在与萧澜青打斗的时候便时刻关注着被魔修挟持的陈升的动向。这让她在对决中处于下风，屡屡中伤。而在陈升被放开的时候，她不惜被刺伤立马抽身扶过陈升就要逃跑。
夏卿安察觉到她的意图后随手丢去一幅阴阳双鱼图把她困住，然后走到萧澜青身边，关心道：“师兄，你没事吧？”
卉如兰被困后疯狂拍打边界，却直到竭尽全力都无可奈何。而陈升在被魔修挟持后就被魔修嫌烦而弄晕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卉如兰抱着陈升只觉得悲哀。她想起那一字“卉”，想起道人所说“情路坎坷”“不如相忘于江湖”。如果他们不想爱，就不会私奔。没有私奔就不会卷入这样的是非。而今天她很有可能自身难保了。那两个道修比她厉害，她逃不走的。依照她对道修的了解，最好的结局是他们收了她做契约兽，最不好的是他们杀了她取走妖丹。而无论哪一个种结局，她都不可能留在心上人的身边了。
至于陈升，一个凡人，落在道修的手里反到没什么危险，醒来后会把这所有的一切当成梦一场。然后照样娶妻生子，老来儿孙满堂，平凡地过一辈子。
难道是她不应该姓“卉”？还是他们缘浅？或者是因为人妖殊途以致于苍天不允……
她悲哀地想，都是。
萧澜青对夏卿安点点头，以示安好，然后走到卉如兰前方站定。
“你是妖。”萧澜青不带情绪地陈述到，似乎只是道出一个事实。
卉如兰抬起头眼中已不见悲伤，冷道：“那又怎么样？”
萧澜青淡淡地指出另一点，“他知道吗。”
卉如兰被问住，低头看着陈升，脸上泛起柔光心里却止不住悲哀。是啊，她是妖，可他不知道。但是这让她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把修道求仙当疯子把神仙妖魔当话本的凡人，平生没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从没想过他喜欢的女子竟会是一只妖的事实。她只能无话可说。
一时间，卉如兰心神俱伤。
夏卿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见萧澜青如此，免不得跟着说了一句，“卦象上显示他的姻缘未到，他也不是你的良人。”
“这不可能。”卉如兰脱口而出，这才注意到跟在萧澜青身后的夏卿安，正是给她算卦的道人。
卉如兰冷笑，“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夏卿安摇头叹气，“你自以为他是你的良人，却不知他是为你赤狐一族天生的魅术所惑。”
“这不可能！”卉如兰大声反驳，然后确信了般又说了一句，“这不可能。”
夏卿安：“那天其实还有一句卦辞，当时我没看明白，是后来才琢磨出来的，叫‘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卉如兰皱着眉自语，“……你是说陈升爱的不是我？”
夏卿安点头，“他迟早会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女子，可惜你不是她。”
卉如兰被这话里的意思兜了一脸，懵圈不已，“那谁是我的良人？”
夏卿安的眼里罕见地聚气些许怜悯，迟疑了一下，仍是回道：“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卉如兰低声自问，随即反应过来高声质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夏卿安刚要接话，被萧澜青抬手制止。萧澜青不耐烦地看了卉如兰一眼，冷道：“你好烦。”
卉如兰被噎得气息一滞。
“放下他，跟我走。”萧澜青最后看了卉如兰一眼，然后示意夏卿安收阵。
夏卿安无奈地看着萧澜青，掏出缚妖索先把卉如兰绑起来再收阵。
卉如兰被缚妖索束缚而待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只能眼看着夏卿安对陈升施法消去记忆，无能为力。
在这一刻，她觉得拆散她和陈升的正道修士简直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他们简直不可理喻，那副嘴脸让人作呕。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恨为什么以前她不努力修炼？为什么她实力不济？她恨，凭什么她就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正道算个什么东西？天理伦常算个什么东西？是人是妖又是个什么东西？
眼看卉如兰作为一只狐狸的兽性大发，夏卿安赶紧加输灵力巩固缚妖索，对她念清心咒。
待卉如兰稍稍镇定下来，夏卿安对她说，“自你们相处以来，想必你也是有所察觉的。”
卉如兰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喘着气没有说话。
“然而你不信，”夏卿安说，“或者说，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有。”卉如兰情绪骤然激动起来。
“也许是我高估了。可能是你信了然后否定它，”夏卿安戳破她的虚张声势，费解地说，“你们赤狐一族最善于伪装。凡人的真情假意到了你的面前，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他说的没错。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卉如兰。但是这不能被接受。她怎么能接受——在她爱上一个凡人以后，在她快要说服自己了以后？
卉如兰的气势一下子干瘪下去，委顿在地，哽咽着痛哭出声。
“可笑啊，可笑……”卉如兰讽刺地笑起来，攥紧拳头想要揍人，却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心中有一团火越烧越旺，愤懑无处发泄，她只能忍。
因为他说对了。
但是可笑的不知是她，还是陈升？她惨笑。
夏卿安消去陈升的记忆后，把他送到离得最近的村子门口，深藏功与名。
然后他转回来对着卉如兰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不会使她现出原形啊。
“师兄，”夏卿安一脸正直地问萧澜青——实则是提醒，“我们该怎么带上她上路啊？”
萧澜青恍然醒悟，念起现形咒。
待卉如兰现出原形后，夏卿安拿出灵兽袋，抱着浮于表面的歉意对卉如兰说道：“对不起了，卉姑娘。”
接着毫不手软地把还绑着缚妖索的赤狐狸收入灵兽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