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说》福音姑娘

32、求凰花会

　　寒冬过半，宫里头传来噩耗，久卧病榻的皇帝，驾崩了。
　　遗诏钦定的新皇，不出所料，是漓王萧予焯。
　　新皇登基，先皇的后事办得草草，封妃大典却格外隆重，南疆联姻的公主，漓王妃甘棠被封皇贵妃，南疆派来使臣道贺。背后的意图，自然是愿同皇室永结邦好。
　　不知不觉，已到了腊月初一。
　　京城里落了一场皑皑白雪，白玉京的片片青瓦，此刻已是一片无瑕的白。
　　“荼萝姐姐，今日的求凰花会，你说白老板会回来么？”夏歌缓缓走进荼萝房内，垂着头，显然有些落寞。
　　“求凰花会是白玉京一年一度的大事，白老板自然会回来的。”荼萝跟随迎亲队伍回京已有些时日，自老皇帝病后，白老板便入了宫后，可这已经数月，却迟迟不归，一向视白玉京为重中之重的白奕，头一回弃白玉京于不顾，倒是苦了夏歌天天的翘首相盼。
　　坊间细碎的传言从上个月就开始陆陆续续传开来，荼萝知晓夏歌该是早就听闻了宫中传出的那些关于惠贵妃与白老板的流言，此时言语便更是谨慎了些，多余的话，她一句也未提及。
　　可夏歌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翻出荼萝替她买的新衣，提起片刻，终又放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么？”荼萝从妆台前站起来，绕到夏歌身边问道。
　　夏歌目光落在手中的绮罗上，叹了口气：“姐姐你选的衣衫，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不知道，今儿用不用得上了。”
　　荼萝闻言，又是淡淡一笑，将夏歌手边的簪子拾了起来，轻轻柔柔地簪进了夏歌盘起的青丝间。
　　“我们夏歌，还真是长大了，今日啊，定会惊艳四座。”荼萝刻意岔开了话题。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荼萝刚转了身，便见屋门被人匆匆推了开来。荼萝朝外头望过去，见云雀站在门口，叉着腰喘着粗气：
　　“可算找着你了，夏歌，白玉京里的姑娘们可都打扮好了，你怎得还这么磨蹭呀！”云雀皱着眉头，责怪夏歌道。
　　夏歌见云雀催促，嘟嘟嘴想解释什么：“我...”
　　荼萝走上前，将夏歌轻轻推至妆台前，柔声说道：“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可别白老板回来了，你这还没打扮好呢。”
　　荼萝的话像是有些作用，夏歌由着荼萝将她按坐在妆台前，只见荼萝摆手唤着云雀进来：“你帮着夏歌梳梳妆，可得上点心。”
　　荼萝冲走过来的云雀使了使眼色，云雀也聪慧，其中意思，便也心领神会。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夏歌了，倒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闵王府的王爷和席先生来了，瞳羽姐将他们引至雅间了，这会儿该是正替他们沏着茶水呢。今儿求凰花会，前头的人来了不少，瞳羽姐这不叫我喊夏歌去帮忙来了。”
　　云雀一席话说出口，夏歌从妆台前弹起来，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这就去...”
　　“你呀，安安心心在这里梳妆打扮，前头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荼萝的玉指轻轻搭上夏歌的肩头，再度将弹起的夏歌按坐了下去，一席话说得温温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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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参加这求凰花会，莫不是还要带上点礼物？本王可是坏了白玉京的规矩？”闵王萧予朔瞥了眼席妄生搁置在桌上的包裹，笑得意味深长。
　　自出王府往白玉京来的路上，这包裹就没离开过席妄生的手。里头究竟是何种宝贝，能叫席先生在乎得紧，闵王萧予朔也不得而知。
　　“王爷这说得哪里的话，白玉京能有王爷的大驾光临，自然是不胜荣幸，哪敢要求王爷准备什么礼物呀。”瞳羽沏了壶上好的花茶，搁到闵王爷和席妄生的面前。
　　萧予朔朗声笑了起来，席妄生知晓萧予朔这是故意戏弄自己，倒也没有在意，摇着头端起杯热茶也笑了起来。
　　雅间外传来叩门轻响，外头人声色清丽温柔：“荼萝不知闵王爷与席先生大驾，有失远迎。”
　　萧予朔听见这声音，忙抬了手道：“原来是荼萝姑娘，快请荼萝姑娘进来。”这一句话说完，萧予朔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了一旁的席妄生。
　　瞳羽应了句是，转身开了门，荼萝依旧是一身出尘的鹅黄浅色衣衫，袅袅娜娜地走进了雅间，举手投足间，静美如莲。
　　“荼萝怠慢了，还望闵王爷恕罪。”荼萝走近了些，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道。
　　“荼萝姑娘这说的哪里的话，上月的迎亲，荼萝姑娘可是一路跟随军队，即便不算挚友，也算得上本王的朋友，这话实在是言重了。”
　　萧予朔摆摆手寒暄，他虽不了解这白玉京的头牌荼萝姑娘当初为何拼尽了全力，奔至营地寻找席先生，也不知这席妄生怎的就处处关心起荼萝姑娘来了。
　　不过这人心里平白多出的躁动，搁在男女之间，大体不离一个情字，萧予朔经历过，自然也就看得通透明晰。
　　“本王听说，这求凰花会年年都着实热闹得很，本王常年在外征战，现下看来，倒是错过了太多。不知荼萝姑娘今日，可会献舞？”萧予朔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话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席妄生的目光触及手边的包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还未容荼萝应话，眼神便投射向了身旁的闵王萧予朔。
　　“咳咳”，萧予朔领会了席妄生的眼神，这会儿站起身来，作势行至门口，朝外头的拥挤望过去。
　　“本王第一次来白玉京，对这里颇有兴趣，求凰花会还未开始，不知瞳羽姑娘可愿领本王在这白玉京内转转？”
　　萧予朔英逸的脸庞上浮起一丝不明的笑意，挑了挑眉，问瞳羽道。
　　当朝王爷的吩咐，哪有拒绝的道理，瞳羽忙点了头应下，引着萧予朔离开了雅间。
　　似乎是感觉到屋内只剩下两人后，空气中多出的不一样的气氛，荼萝转了身想要离开：“瞳羽领王爷四下参观，这会儿前有该是少了人手，席公子，恕荼萝不能久陪，先行离开了。”
　　“阿萝…”，席妄生淡淡一句，却阻了荼萝脚下的步子。
　　“席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荼萝回头，却正迎上席妄生望向她的灼灼目光。
　　席妄生取了桌上的包裹，伸手递至荼萝面前。
　　“这是？”荼萝不解。
　　“数月前我经过家成衣铺子，望见这件裙衫，觉得颇为好看。荼萝姑娘素来穿得冷清，却不知自己，与这朱红之色颇为相配。”
　　荼萝听得席妄生这般说，心里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朱红色的裙衫，该定不会是那件的。
　　“席公子的意思是，这裙衫…是给我的？”荼萝伸出手接过席妄生手中的包裹，经了轻微的颤动，包裹被抖开了一角，那朱红色的轻纱料子，此刻叫荼萝格外熟悉。
　　席妄生淡淡一笑，眼角是难得的温柔，荼萝望过去，一瞬的恍惚过后，心里却因另一个人沉了下来。
　　“这红衫…不是给那个姑娘的么？”荼萝垂了眼，轻声说道。
　　“那个姑娘？”席妄生思索了一会儿，却又突然笑出声来，叫荼萝诧异地再度抬起了头。
　　“怎的，你觉得这是给檀暹的？”席妄生往荼萝处多行了两步道：“她的确喜欢红衣，可是这世上，有人更适合这颜色。”
　　这话道出口，荼萝的回应却依旧有些清淡，她喃喃而语：“席公子看上去，确然是怜香惜玉之人。”
　　荼萝话是这么说，可这香和玉道出口，却掺进一丝怨意来，这怨艾，怕是连荼萝自己，都没能察觉。
　　“你这般，是在生我的气么？”席妄生噙着笑意注视着荼萝微变的神色，凑近了些轻言道。
　　这一句，叫荼萝蓦地羞红了脸。
　　再抬头望向席妄生仙绝的容颜，此刻却沾惹上一丝红尘气息，倒比之前的他真实了些。
　　席妄生觉出荼萝脸上的羞红，后退了些，眼底却依旧是她。
　　以前的他是仙人，如今的他却止不住自己踏进有她的红尘。
　　荼萝依旧愣在原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如炬，投在席妄生的脸庞上，过了好久，才启了唇喃喃起来，声音小到只有她能听见。
　　“好像有谁，曾与我说过同样的话…”
　　荼萝摇摇头，胸中此刻却又开始灼热不已，十分难受。顾不上身旁那人的灼灼目光，荼萝抱着轻衫，只道了句：“我先走了”，便慌忙抬了步子，向门外走去。
　　荼萝走出来，却正好遇见逛了一圈回来的闵王萧予朔。
　　“荼萝姑娘这是？”萧予朔见荼萝匆忙离开，不解地问道。可这话刚说完，萧予朔便察觉荼萝脸上的绯红，眼神便绕过荼萝，朝里头的席妄生望过去。
　　“求凰花会要开始了，白玉京忙得很，荼萝自然是去帮忙。”荼萝深深吸了口气，缓了过来。
　　“如此…那本王和席先生便等着荼萝姑娘的舞了。”
　　闵王萧予朔今日正逢难得的好心情，这会儿也依旧灿然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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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萝，这裙衫，不是之前我们在成衣铺子里看到的那件吗？”瞳羽看见荼萝取出的朱红裙衫，吃惊地问。
　　“可不是嘛！当初席先生还专程来过白玉京送这件裙衫呢！”夏歌早已梳妆过，一双灵动的眼睛追随着荼萝的手笑嘻嘻地说。
　　荼萝侧了身子问：“你说他，之前来过？”
　　“嗯，是啊！”夏歌应道：“那会儿席先生想让我转交给姐姐你的，可是我说呀，这心意，拐了弯就不是心意了，还是亲自出马比较好。”
　　说罢，夏歌扭了头问身旁的瞳羽：“瞳羽姐姐，你说可是。”
　　“自然是，不过我可羡慕死荼萝了，在这白玉京这么久，可还没有心人专程为我送衣裳呢。”瞳羽掩了面同夏歌一唱一和。
　　“你们呀，就知道嘴贫。”荼萝瞪了身旁嘻嘻哈哈的美人，轻轻褪下了身上的鹅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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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蛮久，向大家说声抱歉～最近一直在忙着考试，家里也比较忙。一月之后的更新速度应该会快一些～给大家说一声迟到的圣诞节快乐咯～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