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来日方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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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缓缓睁开眼，却见不得白玉京里素雅的床帐，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荼萝听出来，那不是白玉京里姑娘的声音。
荼萝想记起点什么，脑海中却依旧一片空白。
这里是哪儿？
待那阵强烈的痛意渐渐消隐，荼萝这才努力撑起疲软的身子，胸口有阵阵烧灼感，荼萝抚了抚心口的位置，除了跳动得有些急促，倒没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她醒了…”
“怎么办，要禀告夜芜殿下么？”
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此时一句不落地传入荼萝耳中，荼萝皱了皱眉坐起来。
夜芜殿下？
自己从未听过这名字，难道又是一场逼真的梦？
有脚步声传来，远处亮起莹莹的鬼火，高大的身影果真出现在了石廊尽头。
“殿下…”身边站立着的女子们皆俯首低言。
高大的男子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这石殿中便只剩下了荼萝和他二人。
“你这一觉，睡得可是有点久了。”这被唤作夜芜殿下的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慵慵懒懒地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荼萝皱起眉，没好气地问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越是笑得无害，就越是让人惊觉危险。荼萝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来，那身影有些模糊，却叫人心安。
“怎的，你晕了过去，我将你带回来，睡的是最好的玉床，喂的是最好的丹药，你这睡了一月有余，醒来竟不说半句好话，反而质问我起来了？”男子挑起剑眉，妖孽般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戏谑神色。
“一月有余…”怎么会这样，荼萝摇了摇头，却实在没有头绪，自己往那孤岭寻席家小妹，虽中了圈套，可为何会沉睡了一月有余，醒来竟还身处这样一个幽暗阴森的地方。
还未容荼萝开口，石廊尽头又是奔过来一个身影，看起来有些吃惊，只听那身影慌慌张张奔了过来，急急道：
“殿下，公…公主…”
男子皱了皱眉，睨了身旁的人一眼，不满地问道：“公主怎么？”
“公主…”这人慌慌张张的话语还没说完，却听得一声清丽的问话：“我不过是有些时日没回来了，怎么见到我都不知道行礼了？”
原先这人奔过来的方向，走出一抹鲜红之色，着红衣的女子步履悠悠，袅袅娜娜地行了过来。
荼萝认出来，这女子和那日在闵王府席妄生院中见到的女子，正是同一个。
“是你！”荼萝不由开口。
红衣女子走近了些，听见荼萝开口，却没应话，只是扫视了眼荼萝，转过头朝夜芜慵慵懒懒道：
“果然，不过几月，鬼界就让你管的没规没矩了。”檀暹瞥了眼望着她的夜芜，淡淡说道。
夜芜艳绝的面皮上果真漾起一丝笑意，他缓缓开口：“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檀暹回来了，鬼君回了鬼界，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是他没规矩，我这就罚了他。”
说罢，夜芜的脸上笑意全无，眼角也染上了狠戾的颜色，他抬了手，石厅内便烛火骤熄，下一秒，荼萝的鼻尖，便嗅到了浓重不已的血腥味。
身边的烛火被重新点燃，夜芜修长的手指就搁在荼萝身边的烛台旁，荼萝借着昏暗的烛光，望见了不远处的景象，只觉得有些作呕。
方才那急急忙忙奔进来的人，此刻正躺在檀暹脚边不远的地方，而那人的头颅，早已不知去向。
“你下去吧，我要跟她说说话。”
檀暹抬脚垮过身边的尸体，没有半丝恐惧的意思。
夜芜拭了拭指尖的血迹，勾起唇角说道：“她可是我带回来的人，檀暹你有什么话，现在说有何不可？”
“我跟她，是情敌…情敌之间的话，轮得到你一个无关的外人来听？”檀暹面不改色，句句道出，却叫荼萝心中微颤。
“既然叫蛊娘三番两次请我回鬼界，便是该遵于我这个鬼君，怎的，如今你是想凌驾于我鬼君之上么？”檀暹见夜芜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有些动怒。
夜芜观见檀暹有些不悦的神色，笑了笑说：“既然这样，那我确实不好打扰，只是今日我本想来同美人叙叙旧，谁知却被你占了先，罢了罢了，来日方长。”
说罢，夜芜望向荼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离去了。
檀暹见夜芜的身影消失在幽怖的黑暗里，这才走上前来。
“你是鬼界的人？”荼萝皱眉问道。
“这不重要，你走吧。”檀暹回头望了望石廊尽头，低声道。
“走？”荼萝不解，这女子在闵王府内还对自己充满敌意，这会儿如何会好心至此，竟要放自己走？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还是很讨厌你，可是我爱席妄生，只是可惜他不爱我罢了。我曾经想过杀了你，可是后来才明白，像如今这般，他只是不爱我，可若有一天我害死了你，他会恨我。我不想他恨我。”
檀暹的眼眸变得黯淡了些，她继续说道：“为了占有他，我做了太多傻事，我放你走，是希望你好好保护他，皇宫里头，已经不太平了，闵王和他，都很危险。”
“我走了？你呢？”荼萝虽心中疑虑，却还是下床走近了些，开口问道。
檀暹将荼萝引到一处看不出端倪的暗门前，使了道术法便叫那暗门缓缓启了开来。
“夜芜不像看上去那般和善，我会留在这里压制住他，这是条暗道，你从这里出去后，一直往东走，便可以出鬼界，到了孤岭以南，便去找席妄生，他随着闵王的车队去了南疆，你们应该能在半路遇上。”
檀暹还未容荼萝开口，便将荼萝推入了暗道之中，她又使了道术法，叫这暗道里亮了起来。
“他很担心你。”
檀暹扯起唇角淡淡的笑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她抬起手，关上了荼萝门前的那道暗门。
一个多月前的对话，又再次萦绕在檀暹的耳边。
“姒姬死了…”
“不过是本宫的一只猫罢了，死了便死了，只是没杀掉那白玉京的头牌，可惜了。不知道檀暹姑娘，下一步准备如何除掉她？”
“我…不想杀她了。”
“不想了？呵呵，檀暹姑娘莫不是觉得如孩童嬉闹？说不想就不想，檀暹姑娘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么？”
“全身而退？你别忘了，杀了你，于我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
“檀暹姑娘要杀本宫，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本宫死了，怪到谁的头上，相信不用本宫提醒，檀暹姑娘也会心知肚明。”
“你想怎样！”
“本宫要让老皇帝因病而死，要让漓王殿下成为新帝。”
“好，我答应你。”
那时檀暹想不得太多，只是为了叫席妄生不受牵连，便答应了惠贵妃这狠毒的要求。如今一想，漓王一旦登基，又如何会放过誉名在外的闵王殿下，更如何会放过闵王府上，那个才干过人的门客？
“果真是情敌间的对话，倒是分外和善呢。”一句话打断了檀暹纷乱的思绪，檀暹慌忙转身，夜芜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面容上似覆上了一层冰霜。
“你想干什么！”檀暹下意识地挡在了暗门面前。
夜芜挑眉望了望檀暹身后的暗门，却并未走上前，而是笑着悠悠道：“檀暹你何必紧张，来日方长，我们同她，还会再见面的。现在让她离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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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岭以南，便是南疆的方向。
檀暹说的不错，从暗道里头出来，一直往东走，便能离开鬼界。
荼萝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感受不清楚，只觉得一会儿像是有烈火在胸中灼烧，一会儿又像是有一头被囚禁的凶兽在心间咆哮。
孤岭方圆几里，皆是孤寂凄清，再也没有荼萝曾看见过的炊烟和人家。甚至连遍野的尸骨，都寻不得一具。
不知道还有多久，能走过这片寸草不生的荒芜。
荼萝走着走着，眼前却出现了一片葱绿的树林，这便该是孤岭的尽头了。
荼萝寻得一处僻静的草丛，歇了下来，不过行了一日，身体就有些吃不消，换作平常，就算长途跋涉好几日，都不会如今日这般疲惫。
也不知坐了多久，荼萝身后的树林中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
“毒针都带好了么？”
“放心吧，大人，殿下交代的事情，属下怎敢怠慢。”
“那就好，记住，迎亲的车队行了一月有余，此时皆是疲劳的很，夜里也不会太过警惕。记住，今晚子时，准时行动。”
“是，大人！”
荼萝听觉自来比常人敏锐，听见这些本不想太过在意，谁知耳中竟传来了熟悉的名字。
“简大人，只杀闵王殿下，那那个南疆的公主和闵王府上的门客席妄生该怎么处置？”
“公主留下，席妄生么？一并杀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