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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三人刚好也是听完教育讲座回来,正趴在各个地方拿着抹布整理内务,见宁维永回来,表情莫名都有些尴尬,只望了他一眼就去忙手头的事了。

      宁维永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种事从小到大也不少见,他挠了挠头也不怎么在意,干脆找了块抹布擦起了自己这一块。

      倒是宋文哲走过来问:“没事吧,白天说晕就晕,差点没把辅导员吓死。”

      宁维永摇了摇脑袋,语气轻快道:“我没事,校医院的空调很舒服。”

      宋文哲失笑,这人一副没事人一样,还觉得自己中暑赚了,犹豫了一会,还是直言问了:“你下午去哪了?我们在食堂看你坐车回来,还以为你一直在校医院,准备给你带饭来着。”

      宁维永正想着要怎么介绍老李,就听见吴明涵道:“那宾利可真够气派的,是不是装着中暑去哪玩去了?”

      吴明涵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宋文哲和周家明都不太舒服,之前从食堂回来的路上吴明涵就含沙射影地说宁维永看着那么普通一点都不像能开宾利的,搞不好是巴结上了什么有钱人。偏偏宁维永听不懂,他不认识宾利,也不懂中暑为什么要装,要装也是去校医院蹭空调,这么热的天,鬼才想出去玩,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只回答了宋文哲的问题:“我妈在医院去世了,亲戚接我去医院,刚刚又送我回来了。”

      “……”

      “……”

      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吴明涵,开学的时候他见宁维永一家都是普通人的样子才会觉得肯定是宁维永在外认识了什么富豪,而且刚刚车里的那个人一脸□□大叔不像正经人的样,谁知道事情是这样,他呆了好半天才面红耳赤地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嗯?陈晓曼去世他为什么要道歉?宁维永又是一脸不懂。

      宋文哲也尴尬地嗑了一声:“那要不你请几天假,家里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忙。”

      宁维永道:“不用,我后天去参加葬礼就行了。”

      宋文哲点头:“那行,你也别太难过了……”嗯,这人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这时宁维永手机响了,是每日一次的家庭电话,他看着来电显示“妈妈”两个字,之前麻木的感情突然间又死而复生,好不容易才接起来一听见陈文琴的声音,顿时就绷不住了:“妈妈……”

      “……”

      “……”

      寝室剩下三个人都疯了,以为见了鬼,直到宁维永又说了句:

      “她死了——”

      陈文琴吓了一跳,连忙问:“谁死了?谁死了?”

      宁维永眼眶一红,在寝室的白炽灯照耀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背去了卫生间,才道:“陈晓曼死了……”

      陈文琴的心如打鼓一样“咚!咚!咚!”地猛跳了几下,她在震惊之余竟然还有些欣喜,又连忙清醒过来:“死了?什么时……宝宝你别哭,别哭,妈妈还在这呢,你是个大人了,要坚强点。”

      宁维永也没哭,眼泪也没下来,就是嗓子梗得难受,还流鼻涕了,在电话里听起来就像哭一样。他吸了吸鼻子:“下午秦牧禾带我去医院,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癌症。”

      陈文琴这才真正接受了这个消息,心下也有些难过,却也更加心疼宁维永,不住地在电话里安慰他,弄得宁维永都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难过。陈文琴又问了些细节安慰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宁维永躲在卫生间里发了好久的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没心没肺。其实他一点都不恨陈晓曼,难过和恨是两件事,他分得清楚,思念和爱却是分不清,他很想念陈晓曼。如今她去世了,也不过是让这份思念从十年变成了一辈子。陈晓曼有她的生活,宁维永也有自己的,各自有各自的付出,彼此心里明白就好,如此想便没有多大的伤感。

      突然间一阵手机震动让宁维永吓了一跳,脑子里什么我从哪里来要打哪里去的深奥想法瞬间被吓死了,他一看,是许城铭打来的。陈文琴方才知道事情后立刻告诉了许城铭,许城铭打电话来什么也没多说,就说后天陪他去参加葬礼。

      宁维永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许城铭这个念头,然后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他一向不喜欢把许家和秦家混在一起,他在陈文琴面前也从来不叫陈晓曼妈妈,宁维永知道这两家是两个世界,不应该因为他而卷在一起,他也知道陈文琴不希望自己和秦家有关联,可是又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这么多年她像妈妈一样照顾自己,却又不以亲生母亲自居来限制他的自由。

      可是思念和爱这种东西哪里是人可以控制的,白天他觉得“最后一面”不过是个形式,其实葬礼也是一个形式,他也不求什么“最后一面”,只是能多见一面就多见一面吧。

      而且,而且,他在思念陈晓曼的同时,还想着另一个人。他不好意思说,也不好意思想,但是会偷偷地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小声念一遍,这样脸就能笑成一朵花。

      “那个……宁维永,要不你先出来?我真的要憋死了……”周家明实在是憋不住了在外拍着门喊道,宁维永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占着茅坑很久了,忙慌慌张张地开门出去,周家明憋得脸都变了形,门都没关就脱了裤子。

      其他人至今也是云里雾里,但谁都不敢上去问,觉得这背后肯定藏着个大八卦,得等养熟了再说。

      后天是军训最后一天,要汇报表演,辅导员很是重视,所以当他知道宁维永又要请假的时候整个人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果然,前辈们都说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娇生惯养的找机会逃走,她还真遇上了,刚为难了几句,就听对方说他妈妈去世了,脑子瞬间当机,然后又火速给陈文琴打了电话才知道始末,最终还是允了,不过从此“宁维永”这个名字她也算是记住了。

      后来宁维永才明白,被辅导员记住名字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后天很快就到了,那天早上,老李六点钟准时出现在寝室楼下,看见一批批穿着迷彩服的青春少年少女列队经过都纷纷打量着这辆宾利,心中突然涌现了难以言说的自豪感。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黑漆漆的小个子很突兀地出现在大门口,然后一路小跑坐上了车。周围青春的少男少女美丽的脸庞下的内心忽然变得十分阴暗。

      老李看宁维永微微喘着气,笑:“你跑什么呀,时间还早。”

      宁维永咽了口水:“你早到了二十分钟,当然早。”

      老李想,幸亏我早到了,你不也早来了么,想着又从后座拎出三个叠起来的打包盒:“没吃早饭呢吧,秦小哥特意让我去买的,这家早点特有名。”

      宁维永接过来打开,是广式早茶,做得很是好看,捏起一个虾饺吃了一口,才后知后觉问:“秦牧禾?”

      “是啊,那天鸡蛋灌饼是他吃的。今天他大清早去买了早点,去的时候应该还没开门吧,”老李知道他老板和老板儿子对自己人都没什么架子,可也没见过秦牧禾这么亲民过,心里默默地留了个心眼。

      宁维永听了默默龇了一嘴白牙,都快把嘴笑到耳朵后面去了,把本来准备分一半给老李吃的早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全吃完了。

      等他吃完,车都已经下了高速了,老李在路边停了下来,指了指后面:“刚忘了说,给你备的衣服在后面,先去换上再去葬礼。”

      宁维永没明白:“啊?”

      老李撇了他一眼:“你就打算穿这个去参加葬礼啊?”

      宁维永不懂,还是下车钻进了后座,上面有个袋子,里面是黑色的西装。

      事真多……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了,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实陈晓曼最讨厌秦道明穿西装的样子,那自己穿她肯定也不喜欢的。

      到了葬礼现场才七点,稀稀疏疏只有一些工作人员,秦家树大根深,关系也遍布各行各业,这次秦道明夫人去世,前来吊唁的人自然很多,宁维永来之前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

      其实葬礼上所有的事情不论大小都是秦道明和秦牧禾一手操办的,仪式特别简单,没有任何司仪和神父之类,火化、下葬,就结束了。只是在墓地、鲜花之类上做了些功夫。本来是就事发突然,而且秦道明也不愿再给亡灵增添俗世烦恼,便一切都从了简。他们也没有对外说过秦夫人去世的事情,媒体也不敢随意报道秦家事,所以今天来的都是家里人。

      秦牧禾正在会客厅里对着手里的单子,西装外套搭在扶手上,脖子上挂着松松的领带,白衬衣熨得服服帖帖的,看着就像刚毕业的学生,随意简单。宁维永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秦牧禾,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秦牧禾见他来了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么早就到了?还有一个小时才送去火化。”

      宁维永点头:“怕堵车,为了以防万一老李就提前来了,”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早点很好吃。”

      秦牧禾笑,又上下看了他一眼,道:“西装很合身。“”

      宁维永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秦牧禾又道“我爸在陪着陈阿姨,你要么先在我这歇会,要么去找他们?”

      宁维永想了想,秦道明在他就不去了,而且去了也无话可说,便随意找了个沙发靠在上面补眠。许是这几日早上起太早了,头有些疼,却怎么也睡不着,只介于半梦半醒之间。然后宁维永是被一个巴掌打醒的。

      宁维永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才发现身前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长得很好看,像个洋娃娃,就是她刚刚打得自己。

      那个洋娃娃似乎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嘴里骂道:“你这个杀人犯!你凭什么来参加我妈妈的葬礼!你滚!你滚!”

      宁维永脸立刻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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