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不遮》德尔家

2、下山

　　日上三竿，整个临安城被太阳烤得雾气腾腾，似快被蒸发。
　　李墨遮睡的很香。
　　她的卧房门窗紧闭，只有东南角向的墙开了一个大口子，得有小半个人这么高，那是她前年秋天命人凿开的，修饰了一番，做阳台。夜里坐在木桌旁，吹着风，舒服得很。
　　但她现在后悔了，热气一股一股地从阳台往屋里涌，屋里的冰块快化没了。她睡地越来越不安稳，时不时皱眉头，转个身，调整下位置继续睡，可怜的被子君被踢下了床。
　　最后实在是抵不过房间里腾腾地热气，李墨遮睡意全无，便起床，伸了个很爽的大懒腰，嘴里还打着哈欠。
　　轻唤了声：“赵小粱。”
　　见没人答应，声音稍重地喊了声:“赵小粱。”

　　赵小粱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平时不需要她时她不出现，但能随叫随到，相当敬业，能文能武，简直就是丫头中的战斗机。
　　只是今天奇怪得很，超长待机的丫鬟怎么喊了两声还没来。
　　“赵小粱！”
　　李墨遮蹭地从床上窜起来，想出房间去找人。
　　亵衣后背已微微湿透，粘着皮肤，难受得很。

　　而赵小粱正从正堂办完事回来，路上听见她家小姐在唤她，加快了步子。
　　“小姐，我来了！”

　　“你怎么回事？都唤你好几声了。”
　　“对不起小姐，我刚刚下山去府上了。”
　　“嗯，冰没了，加一些吧。”
　　“小姐，我们已经没有冰了，昨天晚上你用的那些是最后的了。”
　　“What？！”李墨遮一听这话就床上站了起来，结果脑袋撞到了床的上边栏杆，又给弹了下去。

　　赵小粱惊呆了。

　　忍着笑，赵小粱给她家小姐涂着药膏。
　　“小姐，疼吗？”
　　“不疼。”
　　赵小粱轻轻一笑，看着小姐光洁的额头上的红肿，白皙的皮肤显得红肿更甚，手上动作又轻柔了些。
　　一阵安静后。

　　赵小粱倒了杯茶递给小姐。
　　李墨遮一口气喝完了茶。
　　“您已经有快半年没下山了，上回老爷回来，您也没去府里看一趟。”
　　“啧。”李墨遮一听下山两字就头疼，而且这丫头这么说就是府里头的二姨娘这个老妖精又在作妖了，和她说了什么，感觉很崩溃啊。
　　“小姐，冰块的事，二夫人说要您下山一趟去中堂见她，夫人有话问您，我想夫人她是想您了，您下山一趟，跟二夫人请个安，赔她说说话。二夫人自会把咱们需要的东西……”
　　赵小粱话没说完，被李墨遮打断。
　　“我刚刚是不是很怂？”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

　　“吧嗒”
　　一滴水打在屋檐上，将李墨遮的目光引向了窗外。
　　风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林，竹叶沙沙，太阳这么毒，都不见这竹叶被晒焉。李墨遮看着外面的竹子，出了神。

　　“这片竹林是小姐的娘亲当年种下的。”
　　“嗯？真的！你能和我说说我她以前的事吗？”
　　李墨遮来了兴趣，回头看着正在给自己梳头的赵小粱，秀气的眉毛都兴奋得翘了起来。
　　“小姐在府里待的时间比我长，我在府里还是新人。王夫人的那些事还是在我没进府时听说的。”
　　赵小粱语气淡淡地说着，继续为李墨遮梳妆。
　　“王夫人是个没出嫁前是位大家闺秀，有名的才女，画的竹子栩栩如生。”
　　“原来王夫人这么棒。府里的人提到王夫人都像禁忌似的，从来没人和我说起过。”李墨遮低着头，“连大碴胡子都不愿提到她的老婆。有此我在没人的地方见他心情好，便小心问他，他却不高心了，让我回去，他自己一人在书房里呆了半天，黄昏时分才出来。”李墨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赵小粱看着李墨遮垂着的脑袋，有些心疼，安慰道:
　　“我想老爷是爱王夫人的，不然为什么这山上唯独这片竹林长的异常繁盛呢？”
　　李墨遮不语，别过头，没再看那片竹林。

　　“等小姐梳洗好了，我们就下山吧。”
　　“好。”

　　梳妆镜后面的窗户被风吹的摇晃，一两滴雨丝送了进来。
　　赵小粱走到窗边，往外探了探头，“小姐，起风了，看这天色要下大雨。”说着关上了正摇晃的窗户。
　　“那还去吗？”李墨遮撇撇嘴。
　　“嗯，得去。”

　　收拾好行装以后，李墨遮环顾了房子四周，全部收拾妥当以后，马上动身和丫鬟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