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记》樱桃车

2、第二章：山鬼大人

　　太过骇人的认知，让阮玉一时没了声响，神思百转，阮玉也只得先想法子出了这林子，总不好好不容易活过来，又葬身虎狼之腹。
　　见那老妇神情徨然，眉头深蹙有痛色，阮玉想起难相见的母亲，心下凄凄然，便问：
　　“阿母怎的夜中至此，家在何处，小女送阿母归去，可好？”
　　趁着方才阮玉呆傻之际，老妇也寻回三魂，闻道这“山鬼大人”一口软糯虞音，怔怔地回：
　　“有一贵人病重，村里老巫说黛山月泉圣水能起死回生。要我、我取，若天亮时取不到，贵人、贵人便要杀了我儿……可我却被石子绊了脚，爬也爬不回去了。此刻奴便死在这林里，求山鬼大人救救我儿”说罢又涕泪滂沱起来。
　　阮玉早已心若灰烬，又念及此刻自己的母亲景况，觉得老妇愈发可怜。
　　伸手摸了摸老妇的脚果然是扭了，心想这老妇决计是要带着走了，大不了又是一死，或许还能回到现代，若侥幸……
　　定下主意，阮玉也窥得老妇寻不到治病的法子也不会走，思忖道：“阿母，小女不是山鬼，这水是治不了病的，郎中可有言如何能治？”
　　可怜那山野老妇久居荒僻小村，竟是无郎中可看无药可治。阮玉也无他良方了，只得细细问了病症，原是被毒蛇咬伤。
　　阮玉素习看些杂书，又碰巧在大学支教的时候治过蛇毒，心下一喜，扶着老妇道：
　　“小女有方救贵人。”
　　便往溪流边去，借着月光看到正有不少七叶一枝花，模样极是好辨，阮玉麻利扯下几团，又兼寻了几株半边莲，想着也不知道咬成何样，总不好再回来采，便狠心将溪边能用的草药拔了个赶紧。
　　再说阮玉又跑回老妇身边，喜道：
　　“阿母，有了这个，我们便能救你儿子了，不过事急从权，阿母先告知贵人此时身在何处，小女先去解了贵人的毒，阿母且在此候我一候。”
　　老妇听及此，真真将阮玉看成山鬼了，趴在地上对阮玉谢神谢佛，才指了路。

　　原来这山泉离小村不过百米，阮玉有了指点，几分钟便到了地方。
　　一座茅草搭起的小屋，院落不过几步，却从屋门至院门两排在外站着披甲持戈的士兵。
　　阮玉还没回神，倒被士兵拦了起来，阮玉此刻也没什么耐心了，喊道：
　　“我是来救你家贵人的。”
　　突然，一个老人栽倒在身前，伏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叫到：“山鬼大人、山鬼大人显灵了！”
　　阮玉吓得忙去扶：“老人家不可，快快起来。”
　　开玩笑吧，连着被两个老人又跪又拜的，这是可要折寿的。
　　一旁的小牧见势扶起了老人，这时一个着藏色华服体态富贵的中年男子过来作了揖，眼里极复杂地看了一眼阮玉，又侧身抬手道：“请。”
　　阮玉进了屋，那中年男子阖上草门，“扑”一声跪下，阮玉近身要扶，那男子却定定不起，只抬眼看着阮玉，那眼神似有山河重意，掷地有声道：
　　“老奴不知阁下何人，然，万请救我家公子，愿奉万金。”
　　说罢便起，退至一旁。
　　阮玉颔首，约莫这人是个家奴，极为忠心忠肝，看那要救之人还不是一般的贵人。
　　阮玉坐在床边，低头一看。
　　那公子卸冠而卧，青丝蜿蜒，青年模样却贵气逼人，虽面色若纸却似刀刻般俊美无俦，端端是极好的品相。
　　阮玉回神，轻咳道：“请先生指点，公子几时负伤，又伤在何处。”
　　那家奴回：“约三刻钟，伤处老奴已除去衣衫。”
　　阮玉一看，浑身上下竟有十多处伤口，似是掉进蛇窟里，最致命的是有一处在脖子上，眼看着就要泛黑了，阮玉心道不好，毒血没有吸干净，这半个多小时可是要命了。
　　俯身双手掐着公子的上颚下颈，却被老奴一手拦住，一手持刃架住，目眦俱裂，大喝：“你要作甚！”
　　阮玉急道：“若想你家公子即刻咽气，便只管拦我杀我。”
　　家奴并没料到女子竟如此气魄，此时也心下无法，只得收了手。
　　那阮玉早已嚼好一株七叶一枝花，咽下药汁，再俯身拿口吸去脖子上的毒血，再敷上另一株七叶一枝花。
　　又唤来三人，照着她的样子处理伤口。阮玉又道：
　　“先生，可否去寻些糖和盐，拿水煮一碗。”家奴转身便叫人去做，倒也不费什么时辰就端来了，放在阮玉手上。
　　阮玉气结。
　　这还要我喂啊？
　　要我喂啊？
　　啊？
　　好嘛，这些贵人可当真会使唤人。
　　无妨了，深秋夜里本就冷，捧着杯热汤倒也舒服。
　　舀了一勺热汤，喂进公子嘴里。
　　那家奴见他公子面色不复方才青白，唇上也有了活色，眉头不再疼痛得紧蹙，一探气息手脉，倒是稳了。即刻跪倒，脸好似埋在土里：
　　“老奴不识山鬼大人，谢大人解我公子困厄，请赐罪。”
　　阮玉本不喜被人跪拜，尤其还口称“山鬼大人”，摆摆手道了声“罢了”，也不愿计较方才之事，只是让他们寻回那还困在山里的老妪，放了无辜之人。
　　转头接着喂药，可喂了几勺，阮玉就不淡定了，这个公子唇红齿白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沾了水居然莫名有了艳色。
　　心下繁琐，胡乱塞了几口，丢下碗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