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十二公子煦

13、记忆

　　“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行至门口的莫留白头也没有回。声音却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什……”宁可儿瞪大了双眼望着门口少年挺立的背影。略显瘦削的肩膀却丝毫不给人以孱弱的印象。但是也不会令人将之与强大联系起来。若不是亲眼目睹了少年的功力，任谁也无法相信这个单薄肩背的主人竟然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超绝武功吧。刚刚才决绝地拒绝了自己，或者说是拒绝了江湖的他，此刻却简单而直接地质询自己的目的。不得不使自己错愕不已。

　　莫留白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措手不及。竟已然立在她的身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比她已经高上半个头，正低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瘦削纤长的身子，怎么也想象不出里面究竟蕴含了多么强大了力量。

　　其实，就连莫留白自己都不清楚。他曾经拿圣龙果当三餐吃了一段时间。那圣龙果一颗可以增加人的内力修为三、五、十年不等，虽然开始他不懂调息浪费了不知道多少世间看中的这种宝贝，后来又嫌这果子甜的腻味，酸涩的难以入口便食用的少了，但真要算起来……还真算不出来了……再加上，司空如海那老怪物临死之前传给他不知道几百年的内力。大概要让人知道了，被叫做怪物的就是莫留白了。

　　莫留白幽潭一样的眼睛看着宁可儿，内里平静无波。不对，与其说平静无波，不如说空无一物。莫留白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带着不可察觉的蛊惑性在空中回荡：“你的态度，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在……看到我给你的圣龙果之后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宁可儿猝不及防地撞入莫留白空无一物的眼睛，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没有开始，没有结束……不由自主地，那在心底深入压抑许久的声音冲破了喉咙：“姥姥……救救姥姥……”然后，脱力的少女真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托起宁可儿柔软的身体，莫留白拧起约略显得秀气的双眉：又是姥姥。这个“姥姥”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个无尘宫……

　　看着床上因精神力消耗过度而熟睡的少女，莫留白毫不愧疚自己对她使用了催眠术。想要从一个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是最迅速也是最有把握的一种方法。虽然将近十年没有机会用上了，依然没有太大的生疏。毕竟，在那之前的自己，熟练掌握了这门技艺已达十五年。

　　莫留白很少回忆过去。一则，他的过去说来实在是乏善可陈；二来，那也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只是，尽管过去十年，当遇到可能的危机时，不由自主地使用了当年的技艺，便也同样不由自主地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莫留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有点奇怪。更奇怪的是，莫留白也不是现在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当初醒来的时候，若不是看到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和身上跟了自己二十年甩脱不掉的黑色火焰印记，他可能会以为自己灵魂转移到了另外一具身体。

　　莫留白是一个杀手。一个职业杀手。

　　不仅如此。莫留白还是这一行里出了名的顶尖杀手。

　　焰门的头牌杀手莫白，自十二岁出道以来，任务得手率，百分之百。失败记录，为零。了结在她手下的人命，不计其数。

　　她只是组织的傀儡。奉命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扼杀。没人知道她有多厌倦这样的生活。只不过，只不过，她只能这样活下去。不是别人死，就是她死。

　　终于有一天，她以为时机成熟了——其实未尝不是她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于是，干掉组织上层的几个领导以后，她逃离了焰门，那个从六岁以后成就了她人生一场噩梦的地方。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