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留不住》翼晗

41、心碎的声音

　　学校进行沙滩排球赛，每个系要组成12人的女子排球队。我们系人少，女生更少，所以积极参加活动的于胜男竟然也捎带着给我报了名来凑人数。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零乱了。还记得大一时候的运动会，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我差点因为3000米丢了小命，现在，估计命丢不了，但丢人却保不准。
　　“胜男。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运动比赛这种好事，你怎么能带上我呢？”宿舍里，我抱着大半个西瓜，气得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姑娘，一勺西瓜，一大碗米饭，再不运动，你这体型就没救了，你应该感谢我给你报了名。”胜男强词夺理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侮辱我的体型。我又狠狠地挖了一大勺西瓜。
　　“那总比为了减肥饿死的强。看看程然，吃点东西就吐，只能喝粥，那么多好吃的只能干看，多痛苦啊！”我想着程然瘦骨嶙峋呕吐的样子，不觉得毛骨悚然，节食到这么变态的地步，也真是够变态了。还有她那棍子似的细长腿，想到程然的腿，我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种邪恶的冲动，想要像踩小树枝那样，嘎巴脆地给那细棍似的腿来上一脚。
　　“我看着程然的腿，竟然有种上去一脚给跺断的冲动，你们有没有啊，就像看到谁穿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就想把鞋跟给她踩断一样？”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一人有这种病。
　　听了我的话，她们三个像看鬼似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不是太邪恶，太狠毒了点。不好意思啊，谁让它看起来那么细。难道你们真的没有这种冲动？“
　　她们三个一起摇头，还是像看怪物那样无法理解地看着我。
　　胜男道：“你这是嫉妒的邪恶小火苗吧？”
　　我一边大口吃着西瓜，一边否认：“不是，就是一种冲动而已。”
　　胜男摸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看来你身体里有太多的能量需要释放了，嗯，去参加排球赛吧，把排球当做你能量释放的窗口，随意发泄吧。”
　　我白了胜男一眼：“不能退赛么？“
　　胜男满脸淡默的摇摇头。
　　“那我找人替我去总行了吧？“
　　“只要你能找到。咱们系的，还必须是女的。”
　　我抱着我的西瓜来到了程然的宿舍，想看看她是否能替我参加比赛。
　　宿舍里，只有程然一个人，坐在书房，两眼通红。
　　“然然，怎么了？”我问的小心翼翼。因为她的泪花正在眼眶里打转。
　　“月芯，我和陈涛分手了。”陈涛就是程然的男朋友。
　　“为什么？”大学三年，我虽然没能目睹她和男朋友的恩爱情仇，但却见证了他们感情的每一个阶段走向。这三年，程然去了无数次男生所在的城市，或者为了爱，或者为了挽回爱。男生却从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过，只是当他手机停机，□□上让程然充话费，他回家没钱买车票，电话让程然网上买，他生了病没钱买药，就让程然打钱过去。印象中，他只活在程然的口诉与电话里。可是呢，当他生了病，程然立马过去照顾，每当放了假，程然立马过去陪伴，甚至当男生偷吃了，程然也过去挽回。可尽管这么付出，也终是没有留住这个不知好歹的男友么？
　　“是我提的分手。”
　　情况跟我的猜测不合，我有点震惊向来被动的程然能夠作出如此理智的决定？
　　“好累。”程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后，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吵架累，见面累，挽回也累”。
　　记得程然说过，她的男友属于那种什么事情自己干不好，还永远觉得别人干的达不到自己要求的高标准人才。就算是帮他网上买一双凉拖这种小事，两个人也能隔着两座城市，吵的热火朝天，面红耳赤的。因为他不是嫌程然慢了，就是嫌程然挑的不好看了，或者嫌程然不舍得给他花钱了。我曾经无数次在听程然讲述她的奇葩男友时想要劝她分手，可每次到了嘴边的话都被我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老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人家这水生火热的谈了五六年，我闲的蛋疼莫名其妙地去劝人家分手。不过现在看来，情况还是向我预期的那样发展了。
　　“决定了？”
　　“我已经跟他说了。”
　　“他答应了？”
　　程然摇摇头。这个奇葩，既然想偷吃，干脆就分了光明正大的吃啊，干嘛还拖着程然不放呢。难道是舍不得她这张移动银行卡。
　　“不过我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再无关系。”
　　我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堆东西。手机链，戒指，手链，卡片，小玩偶，还有一大摞码放整齐，用皮筋扎起来的火车汽车票。
　　“这都是关于他的东西？’
　　程然拿起那摞车票。”对啊，现在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我竟然用掉了这么多的车票。”
　　程然将皮筋取掉，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一张一张地将车票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看她静静地摆着。一张红，一张绿，一张红，一张绿~~~~~·
　　程然的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地掉着。
　　当手里最后一张车票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程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80多张，竟然80多张了，已经80多张了。”
　　80多张，我用它丈量着对你的爱。
　　竟然80多张，爱到我都忘记自己曾付出了多少。
　　已经80多张，如果再用几张，我是不是就能走向幸福的终点？
　　我无话可说，想抱抱她，却无从下手，她趴在桌子上，趴在那堆车票上，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我看着自己抱来的西瓜，静悄悄地矗立在那堆花花绿绿的车票旁边，眼睛酸的也想落下泪来。
　　“然然。”
　　她没动，但是哭声小了下来。
　　我慢慢起身，轻轻地走到洗手间，想要拿条毛巾给她。就在我洗了毛巾，出了洗手间，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我竟然看到，程然将桌子上的车票捡起来，一张一张地撕掉。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程然继续一张一张地撕着，撕得那么迅速，那么决绝。
　　当桌子上没有一张完整的车票，只剩下桌角上的一堆碎片时，程然抓起那一堆的碎片，大手一扬，撒向了空中。
　　三年的时光，三年的青春，三年的拥有对方的爱情，像这洋洋洒洒的车票碎片，烂的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程然仰着头，看着满天的碎片纷飞，眼泪却没倒流到肚子里，反而是像涓涓细流，在两颊止不住的刷刷流下。
　　屋子里漫天雪花，我好似听见了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