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留不住》翼晗

26、月亮中的叶子

　　挂上电话，我才发现，叶妈妈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满脸的痛苦与疲惫。我将电话还给她。道：“阿姨，我送你去校门口坐车吧。”
　　叶妈妈却连连拒绝：“不用了，这东西不重我自己能行。孩子，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不然父母会担心的。奥对了，叶倩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看到叶妈妈手中一个画册上还放着一个银白手链，我真的再也说不出话来，那手链是我和叶倩去逛街时一眼相中的，可当时身上的钱花得只剩下回去的车费了，所以就没有买，之后也让我给忘在脑后了，可没想到叶倩却托人偷偷的买了。
　　“她说没有来得及将这手链送给你，所以就让我给带来了。这个画册，倩倩说是给你画的。”
　　接过叶倩的东西，我的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刺痛。
　　叶妈妈提起东西说了声：“姑娘，再见。”就脚步沉重地艰难地向学校大门走去，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枯叶，在大风中，挣扎着不愿落下去那样充满了艰辛与疲惫。身后，菊花烂漫地好似都笑了起来，冲着拥抱着自己的温暖的阳光，任性又满足的不停的笑着。笑得让人心酸，美的刺人眼目。
　　看着叶妈妈吃力的提着东西的矮小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女人，什么样的重担都压不倒的既柔软又坚强的女人，可比女人更伟大的是母亲，为了女儿可以强颜欢笑，忘了自我的母亲。
　　我在花坛的边沿上坐了下来，翻开了那一本洁白的画册。只见画册的扉页上，用彩色的彩笔写着：月亮中的叶子。再翻开里面，竟然是叶倩画的一本绘本。我记得那天和林枫闯进废弃的艺术中心，碰到叶倩的时候，她好像就是在画这个，因为画本上露出来的一角就是一个月亮，跟这个扉页的角上的月亮一模一样。她早就在准备这个礼物了，可那时的她，一定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将礼物给我。再看着手中漂亮的银白手链，在温暖的阳光下泛出夺目的光彩，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叶倩以前的事情来。她是一个很现实而且很拼的女孩，特殊的家庭条件让她从小就明白，如果要生存，就得足够的优秀，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她都会拼尽全力。我想起运动会那天，她刚到达终点线，人就要摊到在地，可在我们的拖拉下，她硬是让自己站着，就算腿不停的发抖，也站着。要强的人，让人佩服，却也让人怜惜。记得那次半夜，她得了急性地肠炎，虽然外面下着雨，可她不忍心去叫醒宿舍的人，硬是自己一个人撑着，走到了校医务室，打了一晚上的点滴。是不是一个人的心太过坚强了，身体就会累，身体累了，就需要休息，所以现在的叶倩需要休息了。可这样，她的心能够真正的休息么？
　　我想起了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记得她说道：“月芯你知道么？我的梦想，是用画笔描绘出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的人，有善有恶，有美有丑，有哭有笑。非常简单朴实的，就是赶快毕业，赶快找到一份工作，然后挣钱，供我弟弟，养家里，让我的妈妈别那么的累。我上大学对我们家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让家里欠了那么多的债，我心里很是愧疚，现在都有点后悔，当初自己干嘛非要来上大学呢？”
　　我不知道叶倩家到底是个怎样地情况，也就不能理解为何美好年华地她竟将自己弄得这么累，她的心现在是不是千疮百孔？她是不是会恨，恨自己干嘛要生病，干嘛给妈妈更大的负担？我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眼泪真的再也憋不住，肆意地低落下来。记得那天她跟我说完话后，我就在想到底有过不去的坎，值得她这样的忍气吞声，到底生活是有多不是东西，把你打压的这般悲观沉重。我非常清楚地明白，我根本没有资格这样想，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是那个人，你没处在那个人的位子上，你是没有任何的资格去评论她和她的生活地，可有时候，看着她压抑的样子，我真的忍不住想对她说： “你知道么？其实我多么想看到，你像一个小女孩，像一个20岁的不经世事的姑娘那样，痛快地哭出来，将自己心里所有的难言，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沉重都痛快地哭出来？”记得那天我说完后，她先是一愣，随即，终于，放声大哭。我抱着她，任她痛快又痛苦地哭着。有时候泪水不一定代表懦弱，坚强也不是什么都自己扛自己忍，就像流泪也不只是代表悲伤，而是一种排毒的方法一样。
　　之后我终于知道，叶倩的父亲在她高考完几天之后，就去世了。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我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妈，谢谢你，我爱你”。
　　回到宿舍，林枫在宿舍楼门口等着我，“学校已经答应会发动全校一起捐款的，到时候捐款的钱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么少了，而且我们刚入校时都入了医保，老师说可以报销，所以，这样对叶倩家来说压力可以减轻些。
　　”我点点头，没说话。林枫知道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一个因素，可如果这个难题得以解决，那对叶倩的家人来说，也算是雪中送炭吧。林枫抱住了默不作声地我。当我趴在他的肩头上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一边哭一边囫囵着说：“生命真的好不堪一击啊，我们都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可也许是我的发音被哭泣声冲击的面目全非了，林枫并没有听见我这唯一的一次，勇敢地说“我们要在一起”。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亲自去学校门口送叶倩走，可梦里并不是像现在一样是秋天，而是叶倩最喜欢的花团锦簇，青翠欲滴的春天。校门口的花坛里，太阳花大片大片的绽放着，一片七彩斑斓，炫目夺人。叶倩那没有血色的薄薄地嘴唇浅浅地露出一个弧度来，轻轻地说：“谢谢你来送我。我真的很开心。你真好。”我的心里却苦涩无比，对，我真好，我好的可以活生生地站在这，好到不用去考虑什么以后未来，好到可以肆意地浪费现在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秒。
　　叶倩接着说：“月芯，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海伦的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么？现在，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不呆在医院里，那么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做自己。不用为任何人活着，不用为任何人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她看着沉默着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自私，可这真的是我最想去做的。”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肯定她那句话，还是在否定哪句。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作为群居动物，不可能做到事事随我心，可如果能有机会，能有条件去追求自己的梦，去努力做自己，那将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那将会是多么令人兴奋激动的人生。
　　突然梦中的叶倩竟然大喊起来：“月芯，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呆在医院。”我抽动了几下，却没有醒来，反而是沉沉的睡去了。早上醒来时，才发现，枕巾湿了一片。

　　ps:月亮中的叶子
　　从前有一只兔子。她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兄弟姐妹。
　　她一个人流浪，饿了就在草丛里找点吃的。
　　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来不及躲避的兔子，淋了个浑身湿透，躲在一棵树底下瑟瑟发抖。
　　小树在狂风中摇摆，挣扎。树叶帮兔子遮蔽了一点点风的侵袭
　　冷着，冻着，慢慢地，天就黑了。
　　雨渐渐的小了，风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冻麻木的兔子，挣扎着从蜷缩的臂弯里抬起头来。
　　风雨洗刷后静谧的夜，一轮明亮的圆月半挂天空。
　　兔子安静地看着月亮，竟然发现月亮里有一片漂亮的叶子。
　　看着，看着，叶子笑了，兔子也笑了。身旁的小树也笑了。
　　兔子走了，披星戴月，上了路。
　　小树哭了，她没有亲人，要流浪到哪里呢
　　兔子追寻着月亮的方向，不停步地追寻。她爱上了月亮中的叶子。
　　可当她跑到了天涯海角，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月亮中的叶子却不见了。
　　兔子到处寻找，叶子却毫无踪迹。
　　兔子伤心了，叶子还是抛弃了她离开了。
　　失魂落魄的兔子回到了躲雨的小树旁，向小树述说着自己的伤心
　　小树轻轻地摸摸她的头，指着远处的月亮道：“你看”
　　兔子蹙着眉头，不情愿地抬起头，看到了正冲着她笑的，月亮中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