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棋与任青》砚怀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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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两人都吃饱，桌上还剩了一堆杂七杂八的餐点。
　　任青似乎为自己浪费有点不好意思，宋棋却说道。
　　“我能把剩下的这些都打包走吗？”
　　任青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谢谢。”
　　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宋棋打心底还是有些高兴的，这些他平常都不可能买的，终于能让宋小毛尝尝了。
　　也许自己刚才应该少吃点，这个念头在心底一晃而过，宋棋笑着摇了摇头，人总要学会知足。
　　“那老……任少爷，我也该走了，多谢你今天早上的招待。”
　　任青见他还是不肯叫自己名字，有些失落，他摇摇头，“昨晚是我麻烦你了才是，我不喜欢他们，以后也不会来往了。”
　　这种浓浓的向家长报备的即视感。
　　宋棋忍住笑意，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我也算拿到报酬了，又能休息又能拿工资吃大餐，怎么看也是我赚了啊！”
　　任青被他夸张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找你？”
　　“我想杜经理会非常欢迎的。”
　　宋棋提了东西出门，没走两步听见任青喊他，小少爷追了两步将一张名片塞进他的食盒里，笑的露出半边酒窝。
　　“这是我的私人号，有空可以打给我啊。”
　　“没问题。”
　　两人告别，宋棋径直去了保安办公室，他还要换回自己的衣服。不管为什么这个小少爷似乎对他青眼有加，他都没打算将这些逢场作戏放在心上。不论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是真性子好还是故作天真，他都不认为从他身上有什么值得牟取的东西。
　　“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他自嘲地想道。
　　早晨的办公室还没有人，作为下午才营业的场所，早晨总是特别宽容的。
　　他换好衣服提了食盒回到家，已是上午十点。老梁今天会回来替他顶晚班，也就是说他从今天到明天晚上上班前足足有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将被子抱出去搭在走廊边上晒着，将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通，才将目光放在了拿回来的食盒身上。
　　黑色的名片上只有简单的名字和电话两栏，这也确实证明了是张私人名片，然而那又怎样。
　　宋棋伸向垃圾桶的手顿了下，从衣柜的箱子底摸出一个铁盒子，打开把名片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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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书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开心，他有两天没看到宋棋了。他在宋棋做饭的时候蹦到他背后，手脚并用的扒着他背不下来，宋棋反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笑着骂他赶紧下来。
　　也许是没父母时的年龄太小，宋书特别粘他，以至于最开始上学的时候，都会因为半天见不到他的时间过于漫长而痛哭流涕。索性在反复得到宋棋不会抛下自己一人的保证后，这种情况才慢慢有所改善。然而每次连着上班后，宋书还是会表现出极大的依赖，这让宋棋既无奈又欣慰。
　　“桌上有吃的，洗了手先去吃。”
　　宋棋将人从背上赶下去，指了指靠墙的电脑桌。
　　宋书搁了书包洗了手，这才有些夸张地看着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餐点。
　　“哥，你昨晚捡钱了？”
　　“怎么可能！”宋棋翻了个白眼，“顾客早上没吃完剩下的，他们就让我打包带回来了。”
　　“他们可真奢侈。”宋书捡了个虾饺塞进嘴里，感慨道。
　　宋棋回想了下早上两个人对着整整一桌食物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挺奢侈的。”
　　要不是小老板看着根红苗正，他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泡自己了。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宋棋催促着宋书赶紧写作业，自己去洗碗。
　　昏黄的灯泡并不适合看书写字，宋棋给他在废品回收站淘了个护眼灯，每次吃完饭，宋书才会把它拿出来插上。
　　宋书的过分懂事让宋棋总觉得对不住他，在别人家小孩撒娇打诨的时候他在外面帮他捡水瓶纸壳，别人家小孩穿新衣坐轿车上学的时候，他穿着宋棋的旧衣服一个人步行去学校。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对比，他们就仿佛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在城市的间隙中艰难地生存。
　　索性日子正在好转，宋书的身体也算争气，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其他跟正常人也并无多大差别。还完钱后的这两年，宋棋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小有富余的感受。
　　他不再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担惊受怕，会努力将宋书喂养的白白胖胖，再也不用担心梦里会受到父母严厉的斥责而无法反驳。他想着有朝一日下去见到父母，他能拍着胸脯说，虽然还是艰难，但他好歹将宋书带大了。
　　晚上吃完饭后便无所事事，宋棋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废品收购站再淘个二手电视回来。
　　有电视就要有摆电视的柜子，他们可以再淘个带抽屉的立柜，电视放上面，柜子里还能放衣服之类的。有电视就要有机顶盒，这东西太贵，可以去买个“锅”代替……这么神游着，手机突然响了。
　　宋棋的手机同样是淘来的二手老年机，声音很大，响起来的时候把宋棋吓得差点掉下沙发。
　　“什么事？！”看号码是老梁，宋棋没好气地问道。
　　“听说你昨晚终于下海了？”电话那头的老梁声音有些猥琐。
　　“下你大爷！”
　　“哎呦年轻人，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把持不住，啧啧，听说是那天的小老板？不错啊，颜正身材好，哥们儿你跟了他不亏！你俩谁上谁下？他活儿好吗？”
　　“梁启发，我真诚地问候你全家。”
　　“火气这么大，难不成真是杜昱那小子逼良为娼？我听说小老板跟杜昱说对你挺满意，杜昱都准备给你申请调职加薪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
　　“你要没别的事我挂了。”磨了磨牙，宋棋看着已经有些奇怪地看过来的宋书，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哎哎，别啊兄弟”，老梁终于急了，“这……大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借我点呗！”
　　宋棋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出门，下到楼下的场子里，找了个花坛蹲在沿子上。
　　“老梁，你昨晚又去赌了。”
　　“嗨，兄弟，我就手痒玩了两把。我跟你说，我手气好的很，就最后不该托大全压了，要不是没钱了我准能再赢回来了！你借我点钱，我明儿就赢回来给你！”
　　“老梁，不是我不借你，你自己算算从我这借了多少走了？”宋棋从兜里掏了根烟，点着了，“小毛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他学习好，我想把他送好点的学校去。我老宋家就这么个出息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把书读出来。”
　　那头老梁没了声音。
　　“老梁你也老大不小了，珍子姐没名没分跟你那么多年你也该好好想想了，你一穷二白人家图你什么，还不就是你这个人。你自问你背着人家出去赌，对得起人家吗？”
　　宋棋吸了口烟，长长地吐了出来。
　　“这话我本不该说，今天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清楚点。梁哥，好好过日子吧，别只剩下自己一个了才后悔。我没爹没妈打拼了这十多年，才知道什么都比不上一家子坐一起和和气气吃顿饭，我只剩下小毛了，我不想你跟我一样。”
　　那头安静了半晌，才响起有着艰涩的声音。
　　“你就当我没打过这电话吧，对不起啊，兄弟。”
　　宋棋收了手机蹲在那发呆，天上一颗星星也看不见，不像他们以前的家，湛蓝的天幕上缀着大片大片的星光，他曾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把宋小毛偷出来，抱着他坐在打谷场的草垛子上看星星，宋小毛被咬了一身包，他回去则挨了一顿结实的胖揍。现在想起来，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分出蹲着的一只腿艰难地伸出去踩灭。他看着地上留下的黑印，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脚。
　　他抬起头，宋书站在他面前。
　　“哥，外头冷，回去吧。”
　　他懒洋洋地伸出手，宋书将他往起拽，他扑在宋书单薄的背上，下巴抵着他不算宽厚的肩。
　　“哎呀，哥哥好累，要小毛背背才回去。”
　　宋书反手搭在他背上，声音坚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