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口少女，你好吗》周小色

6、第五章 失水的鱼

　　顾希看着挤眉弄眼的林卿，笑着骂她八卦。而身后的苏在安低头看了看宋悦，女孩望着前面，眼神刻意的四处看，好似十分自然的样子，但总是一会儿便停在左边人的身上，飞快的看一眼，然后迅速的移开，脸颊上的红晕一直未褪，吹着风但额头上仍旧冒着细密的汗珠，捏在手里的棒棒冰也没再吃了，已经融化了大半，热死遇冷液化成的水珠顺着她的手从指缝一滴一滴掉在地上，聚成一小滩水渍，而她两只脚规矩的并齐，整个人有种欲盖弥彰的辛苦。苏在安心里叹了一口气，正巧林卿喊了声：“安安同学，该接客了。”宋悦听了话，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苏在安，发现苏在安正看着自己，即刻又把头低下，随后又抬起来，脸色更红了，嘴巴嗫嗫的，欲言又止。而苏在安没等她说什么，把手里的扇子递给走过来休息的李意，往摊位前走去，李意嬉皮笑脸的对宋悦说：“宋娘娘，换我来伺候你。”宋悦瞟了一眼苏在安的背影，神色一暗，没有搭腔。顾希看着走到她旁边招呼客人的苏在安，心里想，没想到还是个祸水。
　　到了晚上，暮色浓稠，摊位纷纷开始收拾货物不在贩卖纪念品，都准备收场去体育场参加晚上的晚会，林卿她们也准备收拾东西各自回去。从苏在安到摊前来之后，宋悦就一直没说话，最后打了声招呼说先走了，她坐过的地方还有一滩水渍蒸发干的痕迹，像斑斑泪痕，完全融化完的棒棒冰塑胶壳被捏得扁扁的，还留在那里。林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看宋同学的少女心也跟那支棒棒冰一样融化在这个灼热无情的午后喽。”苏在安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睛，然后把手里的一摞校服用力压在林卿手里：“林姐姐，我看你在这个灼热无情的午后还精神大好，那你就能者多劳，把这些都放回去吧。”随即转过身去，不再说话。林卿抱着校服跳起来，套在校服外面的塑胶袋被摩擦得哗啦响：“安安，你这样是不对的，战士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一个商人怎么能畏惧自己的‘仓库’！”苏在安没理她，顾希没听懂林卿的话，走过来从林卿身上分了几袋校服过来：“要不我和林卿一起去吧，把没卖完的货物都放回仓库，剩下的你们收拾可以吗？”李意走过来递了一些吊坠给顾希：“可以，就是宋悦的寝室离体育馆更近，等下回来你们直接到体育馆门口等我们吧。”顾希看了眼苏在安，原来所谓的“仓库”是宋悦的寝室，怪不得他不去。顾希望着苏在安的似乎有些赌气背影，莫名笑了笑。
　　等到了宋悦的寝室放下东西，林卿便拉着宋悦一起来体育馆，宋悦已经重新振作了，出门前还微微化了个淡妆，整个人十分精神。五人在体育馆门口会合时，宋悦看见苏在安还是忸怩的打了个招呼，苏在安也向她点了点头。“晚会还是那些东西，但是今天晚上还要放烟火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李意带着四个人坐在体育馆附近的奶茶店里。顾希与林卿拉着宋悦说话，苏在安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李意低头划着手机，顾希看着宋悦彷徨而期待的模样，想着，这便是爱情里人们的模样么，这般小心翼翼又自顾自懊恼，好似困在玻璃缸里的金鱼，兀自张着嘴巴焦急的游来游去，自以为无边自由，其实困在这方狭窄的水域哪都不能去，可又不敢撞破这似无还有的枷锁，生怕一旦打破就是个死。再看苏在安，他还是温和的样子，自然的与大家说着话，偶尔被林卿李意逗得眉开眼笑，还是穿着校庆服，但身上一点褶皱都没有，白T恤依旧明朗，只是他的眼神总是匆匆掠过宋悦，片刻不停，不得已接触了也是不着痕迹的转开，宋悦在他的温和自如下沉默起来，愈发沉默，低着头用吸管戳着奶茶里的白色椰果，身上有种灰头土脸的失落。顾希想，祸水泱泱，流之汤汤。
　　烟火开始时，顾希才知道上午看见的人群是冰山一角。他们五个人早早出了奶茶店向C大最高的教学楼走，在最高的地势才能看到全部的烟花，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并自视其他人绝对想不到，所以当烟火快要开始燃放时，可想而之所有人都涌向一处时那种恐怖的密集感与困顿感。顾希就是在这种比肩叠迹里与林卿他们走散的，夜空如墨，澄黄的路灯下是繁密如织的人群，挤挤攘攘，行人都胳膊贴着胳膊艰难的移动，体育馆彩色的放射荧光四射出来朝向各处转动，C大似乎充斥满了攒动的人影，顾希觉得整个C大像个密闭的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窒息的空气，灯光下模糊的面孔，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听不清谁在说话，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大笑、说话、尖叫、步伐，顾希被人群带着不知道挤到了哪里，她前一刻好像听见了林卿的声音，等好不容易挤过去时，却根本没看见她。人太多，其他四个人也可能早就冲散了，顾希在人群里被推搡得电话都拿不稳，她只好往人群的边缘地带挤，希望可以找一处人少一些的地方给林卿打个电话。顾希逆着人群尽量往人数薄弱的地方走，走走停停，等终于找到地方可以站稳的时候，她发现她又到了“李园”，早上等苏在安的地方，李园里都是樱桃李树，虽是小乔木，但树木长得繁密高耸，琳琅而立，繁盛紧密的紫红树冠连成一片，如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夜空被遮挡得只有在星星点点的罅隙里才能看到。也难怪这里人少。顾希给林卿拨了电话，没有人接，连续打了几通都是无人接听。顾希想了想，按着之前打过的号码给苏在安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嘟几声，还是没人接，顾希几乎想挂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苏在安的声音：“喂？顾希吗？你现在在哪？”
　　苏在安这边热闹非凡，顾希在手机里说话他只听见了模模糊糊的杂音，他声音提高又问了一边：“顾希你声音大些，你在哪里？”
　　“我走散了，现在在‘李园’。”手机那边女孩的声音清晰了些。
　　“你等我一会，我来接你。”

　　我昨天一直以为自己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