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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宣传部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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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刚上班,蝉儿就接到了采访任务,跟宣传部长李部长下乡调研。一听是跟宣传部长下乡,蝉儿心里就有点发怵,她总是感觉宣传部长对她有一种特别的关照和厚爱。
初见宣传部长,是去年的记者节联欢会上。为庆祝记者节来临,宣传部把报社和电视台召集在一起,举办了一个联欢会。会上,蝉儿跳了一段活泼热情的新疆舞,让新闻界同仁大吃一惊。当参加联欢会的宣传部长得知这就是去年报社招聘的第一名时惊讶地说,想不到报社还真是能文能舞啊。
大学时,蝉儿是学校舞蹈队十名女队员之一。这十名女队员是学校在千余名女生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主攻新疆舞,曾参加过省里的演出,还拿到了一等奖。由于受过专业的训练,蝉儿虽然多年末跳,但跳起来还是那么有板有眼。
也许就是因为去年联欢会上的出色表现,让宣传部长记住了她。每次一下乡,总是点名叫她跟随。
采访目的地是我市最南边的一个村子。这是李部长在深入学习科学发展观联系点。这个村离县城最远,村子又大,而且也没有集体收入,两委班子人心涣散,村基础设施严重溃乏。在一年的先进性教育活动中,李部长曾不止十次深入到这个村里,协调交通部门硬化了村里的大街小巷,还修通了出村公路,解决了群众行路难的问题;协调电力部门给村里新上了两台变压器,解决了群众浇地难的问题。最主要的,李部长把瘫焕多年的两委班子健全了,选出了一个年富力强、群众威望较高的人当了村主任,一个搞过多年建筑、家底殷实的人当了村支书,解决了有人办事的问题。同时给村里引进了一个新项目——仙客来鲜花订单种植项目,给群众致富注入了源头活水。这一次采访,就是要把这个村里翻天复地的变化给报道出来,作为典型上报。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到村里已经快十一点了。采访整整进行了一天,上午,蝉儿和摄影记者小李在村里转了转,看到村容村貌确实变化不小,拍了点照片作为资料,下午听干部汇报和百姓座谈,采访进行得很深入。
采访结束,已是下午五点。坐在车里,蝉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想,这一天真够忙活的。初夏的阳光骄阳似火,到了下午威力不减。李部长望着高高的日头,和村支书耳语了一阵,坐着另一辆车朝南开去。
蝉儿一行和李部长的秘书坐在后边的车里紧紧跟随。“这是去哪啊?”蝉儿茫然的问道。“去吃饭。”李部长的秘书说。“啊才几点啊,吃哪门子的饭啊?”“晚饭。去临近的县城吃。”“啊,跑到别的县城去吃一顿饭?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家吧。”“吃了饭就让你回家,拐不跑你。”秘书在一旁打趣。
车一直向南开去,和回家的路背道而驰,越行越远。蝉儿作记者这个职业还不到一年,以前在学校当老师。去年报社在全市财政开支范围内招聘记者,蝉儿一举夺魁,进入了新闻界。以前她过得是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家就是学校,生活很规律非常单纯。现在突然在外呆上一天,很不习惯,再加上还惦记着接孩子。蝉儿越想越不安,很想回家。
过了半小时,车停在临县的一个大酒店前。蝉儿说,咱们回家吧,别再外面吃了。秘书说来已经来了,吃了再走吧。蝉儿说,不行不行,我还要接孩子呢。秘书说,叫你爱人去接吧,就说你下乡了。蝉儿苦笑道,他比我事还多,我指不上他。指不上也得指,秘书扔一句话就赶紧招呼部长去了。
蝉儿人微言轻做不了主,只好给父母挂了一个电话,让父母接孩子,就随着大家一起来到后院。进到大厅,才知道后院是洗浴中心。他们一行人有部长、秘书、司机、村支书,再加蝉儿和小李,总共五男一女,男的大都已经进了男部。秘书对蝉儿说,女部就在对面你进去吧。蝉儿很生气地说我不去,说是吃饭,又来洗浴,到底要折腾到啥时候呢。秘书说,不进去你就等着吧。扔下这句话他也进去了。蝉儿不愿意进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蝉儿对这洗浴中心非常反感,她总认为这是不干不净的色情地方。
女部来了一个服务人员,招呼蝉儿进去。蝉儿摇摇头。服务员说,都付费了,你不去不白掏钱吗。蝉儿还是带有抵触的摇了摇头,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气恼。等的时间长了,蝉儿和服务员攀谈了起来。她问服务员,男部里面搓澡的是不是都是女的?服务员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可能!你想想,男的都光溜着,哪个女的肯给他们搓澡去!蝉儿也不禁一怔,想想也在理。但是她不甘心地再次问,不是说洗浴中心都有小姐吗。服务员说,有是有,但是我们这里没有。再说洗浴的时候那么多人,找小姐须要私下进行另外付费的,那就是特殊服务了。哦,蝉儿恍然大悟,她再次问,是不是男部是男的给搓澡,女部是女的给搓澡?服务员又是一大阵大笑说,那是当然了,不信你去看看。
蝉儿将信将疑的随服务员来到女部,看到里面确实只有女人。蝉儿不放心的问,这里面绝对安全?服务员说绝对安全。这时候蝉儿也感觉确实又困又累又热,心想等着也是等着,干脆也洗洗吧。冲完热水以后,搓澡工指引蝉儿来到搓澡的榻上,先是给她搓了澡,又是给她打了盐,最后还打了遍奶。
当蝉儿洗完澡出来,大厅里也只有秘书在等她。蝉儿问,人们呢。秘书说,都洗好了,就等你了。蝉儿不好意思的吐吐了舌头,赶紧跟着秘书出来了。秘书左拐右拐进到了一个房间,蝉儿诧异的跟进来,一看是卡拉OK包间,司机和摄影记者小李就在里面唱歌。蝉儿一见就皱起眉头说怎么又来唱歌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司机逗她说,回家,回家,就知道回家,这么大了还想家啊。蝉儿又回头对秘书说,你跟部长说说行吗,咱们别吃饭了,一会就回家吧。秘书说,行行行,我一会儿就说行了吧。
没一会儿,秘书说,部长在隔壁房间叫你呢。蝉儿将信将疑的来到隔壁,却见隔壁是一个小一点的包间,而且装修也更为考究。蝉儿探头进去,只见部长和村支书正在说话。部长赶紧招呼蝉儿进来,并给她交待说,这篇稿子要突出二点,一要突出村子的变化是开展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的成果,二要突出村基层组织的作用。蝉儿点头称是。村支书见交待完了就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了部长和蝉儿。部长很随意地轻轻把手搭在蝉儿的肩上,刚说了句:“小林记者……”蝉儿在狭小的包间里感到异常不安,没等部长反应过来,就匆匆点了一下头算是告辞跑了出来。
回到大包间,秘书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蝉儿说,谈完事了。秘书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秘书喊了一句,走了走了。蝉儿高兴的赶紧出来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穿过后院出来,大家并没有来到停在酒店的车前,而是直奔前楼的三楼。蝉儿急了,问这是又干吗去啊。秘书说,吃饭。啊,还吃饭啊,蝉儿心想,折腾了半天,这才刚到主题上啊。蝉儿急了说,不是说好走了吗,怎么还吃啊。秘书说,要走你自己走吧,我们还得添饱肚子呢。刚吃了才多会儿啊,你饿吗,蝉儿说。不饿,也得陪着领导啊,秘书说。
采访完了就完了,结果还要陪澡、陪唱,最后还得陪饭。蝉儿非常反感,再三央求秘书先把自己送回去。秘书说,要回去你自己回付出吧,这出来也一百里地了,一来二去等于折腾司机两趟,人家不吃饭啊。蝉儿没有办法,心想这也是实情,无奈只好跟着上楼。但一想,吃完饭一个半小时,路上再走二个小时,回家怎么也得十点了。犹豫了半天,蝉儿说,那我自己坐班车回去了,你们吃你们的吧。说完转身就走了。秘书吓得赶紧拉她,无奈蝉儿下楼速度特别快,一直让秘书追到了大街上。离酒店不远就是车站,蝉儿快步来到车站,问了问车次,现在已是七点多了,县域之间的班车已经没有了。秘书一直在旁边不断的恳求说,小姑奶奶,你就迁就一回吧,这个县的宣传部长和人大副主任都来作陪了,饭局怎么也不能因为你半途而废了啊。
没有班车,他们也不肯用车送她。蝉儿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跟他回到了酒店。到了酒店,蝉儿死活不肯上楼。秘书没有办法,只好给宣传部长如实汇报。当宣传部长得知蝉儿罢宴以后,先是一怔,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她还是个新记者,不懂得人情世故。现在这社会好不容易还有保持真我性情的人,还是别勉强她了吧。”领导就是领导,李部长很巧妙的把蝉儿不配合晚宴带来的尴尬给掩饰了,同时还博得了爱才大度的美名。
结果是蝉儿和司机在大厅里用了餐,用餐时,蝉儿一直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官场吗,这就是所谓的奢糜之风吗,李部长做了那么多的实事,应该算是有一个有作为的官员,但是有作为的官也会这样放纵吗?洗浴、卡拉OK、吃饭、性服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条龙?李部长在隔壁呆了半小时干吗了,是不是也被一条龙了?想到这里,蝉儿对李部长平添了一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