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新叶》过热

40、现世篇（三）

　　不得不说，体委的篮球速成班绝对有奇效，两天下来，陈祉存已经学会带球过人了，虽然这其中有封萧放水的成分在。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陈祉存做完了作业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一阵阵暖风夹杂着青草花木的香气从窗户的缝隙间吹了进来，陈祉存的呆毛都被吹立了起来，他被这风吹到舒服得只想打哼哼。封萧看他两臂往前一伸，直挺挺地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还眯细着一脸享受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于是，封萧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笔，用笔帽的那一端顺着陈祉存的呆毛绕呀绕呀，直到陈祉存的那撮头发被绕成了天然卷。陈祉存趴在桌上，斜了封萧一眼：“玩儿够了没有。”遂急忙坐起了身子，一只手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要把那撮头发胡噜平顺了，可是陈祉存的手毛毛躁躁的，怎么弄怎么乱。封萧失笑着放下手中的笔，一把抓住了陈祉存的手，轻声说道：“我来。”

　　陈祉存任凭封萧摆弄，看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地顺过自己的发丝间，又轻柔又温暖，陈祉存还有些沉溺其中。冷不丁地，陈祉存的后脑勺被拍了一记，带着三分怨恨的眼神怒瞪了一眼身边的始作俑者。

　　“看你还怪会享受的。”封萧凑近了些，凑到了陈祉存的耳朵旁，恨不得要贴到他的脸上，诱惑着，“要不要偷溜出去打篮球？”

　　陈祉存挑眉看着他，封萧一向正经认真，在认识他的这么长时间里还从未见他逃过课呢。见陈祉存没有立马答应，反而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封萧便拽着陈祉存的手指轻捏了两下：“反正待在教室里也怪无聊的。”

　　陈祉存被封萧捏得心痒痒，心一横答应了下来。两人个儿高，本就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同学，两人捻手捻脚的溜出了教室，为怕被巡逻的值班老师发现，陈祉存一直小心谨慎，反观封萧倒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做派，仿佛翘课这事儿干了不止一次一般，直到两人溜进了体育馆，陈祉存这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正式安定下来。

　　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封萧从一旁的球框里挑了一个篮球出来，在两只手间轮换着运了一会儿，随后把球朝着陈祉存的方向用力一推。陈祉存被体委魔鬼式训练了两天，再加上本身反应就快，两只手心朝外，手指成爪一下子就给接住了。陈祉存看着封萧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怎么样，来比比？”

　　陈祉存一惊，就自己这臭水平摆在封萧面前简直不够看：“你这次要给我放多少的水呀？”

　　封萧伸出了一根食指，在陈祉存面前晃了晃：“1VS1还要放水？认真的，赢了有糖吃。”

　　“稀罕。”陈祉存一哂，把篮球拍在了地上，他用力不大，但是在这空旷的体育馆中，发出一丝响声都能余音绕梁。陈祉存随意地一下两下地拍着篮球。

　　封萧双臂交叉：“大姑娘拍皮球呢？”

　　陈祉存心里刚想着你就瞎嘚瑟吧，随后猛地发力，一个加速带球越过了封萧，冲向了对面的球筐，一个三步上篮轻松跃起，把篮球送进了筐里。陈祉存哂笑着看着身后反应不及的封萧，插着腰说道：“怎么样？”

　　封萧怔了三秒之后，也跟着陈祉存笑了：“再来。”

　　随后，封大爷用事实证明陈祉存能进第一个球果然是运气外加耍了个小花招。打了不到一小时，封萧单方面压制陈祉存，打得陈祉存汗流浃背，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了：“不打了，累死我了，我说你要找个篮球陪练不应该来找我啊，体委请您随便用。”

　　封萧也把篮球放了下来，瞧着陈祉存满脸大汗：“出息，让你平时不好好锻炼。”

　　陈祉存犹如一块吃完了的口香糖，黏在地上纹丝不动：“动不了了，你让我好好歇会儿，本想着你带我翘课出来是吹风赏月，没想到竟然是带我来操练，我真是猪油迷了心，信了你的邪。”

　　封萧笑了笑，没说什么顺着陈祉存躺下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等过了一会儿，封萧低头看陈祉存的时候，陈祉存呼吸平缓两眼紧闭似乎是睡过去了。封萧一愣，随后便无奈地失笑起来，要不说这陈祉存心眼儿大，体力差呢，才打了一个小时不到的球就瘫了，瘫了也就算了，还就地睡了。

　　要说陈祉存这人，封萧从小就觉得他长得好看，小的时候觉得这人长得乖巧又好看，实际上性格根本与外貌相反，冷淡又孤僻，还是个刺头，容不得半点儿不好。可慢慢地，封萧觉得陈祉存在改变，他感觉到陈祉存那颗凉薄而又冰冻的心正在迎接春天，慢慢融化。封萧自个儿也弄不清楚这一变化究竟是为何，但他心里迫切希望是因为自己，他希望自己成为陈祉存的唯一。

　　封萧盯着陈祉存的侧颜，用眼神一点点描绘他的脸庞线条，两手撑在陈祉存的耳侧，踌躇着想要凑上去亲一口，刚凑上去还没亲到呢，理智又把他拉了回来，在封萧默默叹气的时候。陈祉存蔌地一下弹开了双眼，扭头对着他，两人之间靠得极近，近到彼此呼吸都在相互流转。

　　封萧此时有一种被抓包了的尴尬，他定在了那儿面露难色，好似在等待陈祉存这位“上帝”的审判。

　　“上帝”陈祉存就像是故意折磨他一般，看看他这儿看看他那儿，就是不问不说，等过了好一会儿，封萧的手都快撑不住，身子想要退回去的时候，陈祉存这才幽幽来了一句：“你怎么不亲了？我还等着呢？”

　　封萧一阵愕然，不明白这话里究竟带了几分戏谑。

　　陈祉存扒住了封萧的手臂，微微抬了抬上半身，说道：“你不亲，那就我亲了啊？”正当陈祉存往封萧的嘴角凑去时，一位不速之客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嗳嗳，今天你们俩怎么来这么早啊，怎么？已经开练了啊。”

　　一听这声音，陈祉存就知道来者何人，也不想打招呼，直挺挺地又躺了回去，就连眼睛也闭上了，顺带心里头还附赠了一句国骂：狗屁体委坏我好事！

　　封萧坐正了，微笑着：“恩，我们都练完了。”

　　此时封萧虽然笑着，但是体委却感受到了阴恻恻的寒风从自己脖子后刮过。

　　学校的运动会安排在了周四周五两天，学生们一道欢欣鼓舞迎接没有课的好日子。运动会第一场万变不离其宗的开幕式，在同学们的一再反对之下，体委那些夸张而做作的入场式终于没能搬上台面，由封萧举着旗子，全班穿着整齐划一的班服，站在主席台前喊两句口号就算结束了。事后，体委还忍不住嘀咕两句：“就这样没了呀？多没意思......”

　　众人：“够了够了，别整些花里胡哨五五六六的，简单才是美。”

　　篮球赛在第一天，就陈祉存这个班临时凑出来的队伍，居然能够一下子打进总决赛，可见说好的运动场上友谊第一，比赛就真的变成了第二。体委一向力能扛鼎，恨不得单枪匹马闯进禁区，而陈祉存和封萧则就相互合作，和体委打配合，让他一人耍风头去吧。到了比赛的赛点，求落到了封萧手上，可是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战术，把封萧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边。”体委在对面举手示意，封萧看了他一眼，对手以为封萧要传球给对方，立马防住，却不想封萧手腕一转，把球抛向了另外一边，陈祉存早就在此站定等待机会，拿到球以后，也不犹豫，轻轻一跃，朝着球筐的方向划出了一个三分球。

　　哨声霎时响起，比赛结束，二班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胜利。体委激动地都快哭了，眼眶里饱含着泪水想要朝一大功臣陈祉存扑过来，没想到人家丝毫不领情，一个转身朝着封萧的方向跑去。封萧一个反应不及，就被陈祉存抱了个满怀，封萧这才顺着陈祉存的姿势，用力地把他拥在怀里。

　　只听陈祉存在封萧耳边悄悄说了一句：“那天的那个吻，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封萧一愣：“......”

　　陈祉存继续：“运动会结束之后好不好？”

　　封萧太激动了，恨不得把陈祉存整个人都抱得双脚离地，头闷在陈祉存的肩窝里，闷闷地说了句：“好。”

　　第二天的比赛都是田径项目，先是男子三千米的比赛，可气封萧跑完以后只是歇了歇，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到处乱走，把陈祉存搞得怪紧张的。封萧捏了捏陈祉存的后颈，安慰道：“别怕，一千米闭着眼睛就跑完了，跑到终点，我就在那里等你。”

　　陈祉存伸出手拍了拍封萧：“我知道啦！”

　　下午跑一千米的时候，陈祉存听得到风的声音，观众席上的呼喊声，等跑到终点时，封萧果然在重点线后张开双臂，他迎着封萧的目光，往前冲了过去，扑倒在封萧怀里的时候，陈祉存笑着喊了一声：“封萧。”

　　体委激动地冲过来握住陈祉存的手：“天哪，你是第三名！”

　　陈祉存被体委摇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别晃了，我知道我是你的光，你的电，你心中的唯一，但你能现在闪边点儿，让我歇会儿嘛。”

　　体委得令，给陈祉存递完矿泉水以后，乖乖退下去看望下一个比赛出场选手了。

　　陈祉存腿发软，被封萧背着离开了场地，幸好明天是周末，陈祉存还有两天的时间好好休养。

　　陈祉存敲了敲封萧的后背：“嗨，说好的吻呢？”

　　封萧真拿他没辙：“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想这个啊。”

　　陈祉存嘟着嘴：“哼，都怪体委搞事情，不然我昨天就能一杀了。”

　　封萧把陈祉存背回了教室，放到了位置上，张望一番看着四下无人，便悄悄地吻了上去。两人虽是浅尝辄止，很快就分开了，但封萧却像是个刚开荤的小伙子，臊得满面羞红，而陈祉存却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封萧看着陈祉存这么开心，不由地握上了对方的手：“早知道你不排斥，我就应该早些告白才对。”

　　陈祉存反握了回来：“现在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