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暧》某贝

77、心相印

　　头上的声音渐渐近了，双足立在宫千越肩上的玄颢攥紧了手中的剑。一名墨宫弟子道：“刚才明明听见这个方向有喊杀声，怎么没有人。”另一名年轻弟子惶恐道：“师兄，离水牢远点，那里面的腐水沾上一点就经脉不通啊。我们再去别处找找罢。”声音远了。

　　玄颢并没有松了口气，开始上下打量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一处很深的水牢，大概有十尺见方，用大块青砖垒成，缝隙处填满了泥土，青砖上不知涂了什么滑不溜手。齐腰的地方是浑浊的水，散发着药味。玄颢忽然觉得脚下不稳，见宫千越倚着墙角而站，身体微微颤抖。玄颢以为是自己太沉重的缘故，想下来，却被宫千越厉声喝止：“玄哥哥，你也听到墨宫的弟子说了，这水不能碰。你就好好地呆在我肩头罢，我能撑得住。”旁边蹚水过来的六月看上去很是虚弱：“玄门主，宫主说的对。”

　　玄颢急道：“你没了武功怎么可能承担的住我的体重。我们还不知道在这里要待多久。”

　　宫千越坚定道：“没有什么能不能的，我总要一试。如今处地惊险，能保全一个是一个。我已经服下陵熙备下的解毒丸，但是仍然提不起内力来。”

　　玄颢无话可说，只能尽量提气，减轻宫千越的负担。水牢里一时静默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反射在乌黑的水面上，倒映出弯弯的月影。

　　倒是小晋先打破了沉默：“宫主，玄门主，你们是看到小贪的传书了？”

　　玄颢怕宫千越说话气力不济，自己回答道：“是，我们从朱雀回武林的路上看到了你传的信息，所以赶来接应你。潜进墨宫时遇到了敌人，被他逼退。遇到墨宫的人慌不择路，躲了进来，却发现你在这里。你怎么回事？”

　　小晋讲起了她先离开朱雀后发生的事情。原来小晋本是归心似箭，但是经过某分舵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这分舵不久前竟被铲平。墙角留下了墨宫联络的记号。小晋细想不对，去找了西南门门主，借调了四名好手，朝墨宫兴师问罪而来。路过四九和二零号分舵时被黑衣人打劫，四名宫众全部被杀死，而自己却被蒙眼缚到此处，解开黑布却看见竟是墨宫的宫主连岳一副惊慌失措的情形。连岳沉吟良久，让墨宫的弟子把自己投入水牢待事后发落。至于为什么连岳似乎并不知情自己被抓来墨宫，以及事后指的的是什么事情，小晋就不得而知了。这几日墨宫并没有虐待她，每日两餐吃食饮水都是通过篮子传递下来，也知道她肯定无法从这可以让人丧失真气的水牢中跃出，也并无专人看守。

　　宫千越和玄颢也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放在一边。玄颢提议他先跃出去然后救起宫千越和小晋趁月色逃出，宫千越却不赞同，“玄哥哥，从小晋的遭遇可以看出不管连岳想做什么事情，他对于和我们宫宫翻脸还是有避忌的，可这深夜中却有倪紫都虎视眈眈，他是想除我们以后快的，可他也忌惮被墨宫发现行踪，我们索性就躲在这水牢中，等天明再作打算。想那时倪紫都也不敢轻举妄动。”

　　玄颢只是担心宫千越的身体。宫千越虽然身体寒冷四肢发僵，但仍努力微笑道：“不碍事的，这比起当年在西域和小晋逃难要好得多了。”

　　玄颢半晌没有出声。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当年在西域发生过什么。倒是夜敬谙似乎知道的更多些。”

　　小晋虽然牙关打颤，却噗嗤一笑。

　　宫千越笑道：“当时从白虎到朱雀的路上，我常常与他闲聊，提到过这段往事。你若想知道，我让小晋讲给你便是。”

　　玄颢低声说：“你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这个，千越。”

　　宫千越迷惘，忽而明白，心中一酸。

　　“你介意的是夜敬谙知道的你却不知道，你介意的是我穿过墨宫机关的驾轻就熟背后的辛苦，你介意的是我曾在药王谷养伤你却毫不知情，你介意的是我与云王子的事却从来未与你提，是不是？”

　　玄颢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宫千越叹道：“玄哥哥，你总是默默的付出太多，却期待的太少，也得到的太少。我原来不曾明白你如何做得到这许多，直到今晚我宁肯自己废去武功站在冷水里也不愿你沾染半分，我才了解，原来喜欢一个人，永远不愿使其伤及，这竟是真的。可我总是伤了你。”

　　玄颢心脏狂跳，道，“我其实贪图的很多。我想要你的心。从在无极庄时，甚至更早。”

　　宫千越温柔道：“玄哥哥，你所求你早已得到了。”

　　甜蜜的气氛弥漫在水牢中，清冷的月光映得波光粼粼，玄颢的脸上浮着缱绻的微笑，宫千越虽看不见玄颢的表情，但两心相印，绯红的面庞看得对面的六月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