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晹筱鸾

9、托梦

　　住在城市周边的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努力在城市打拼，买了房子车子，儿子活泼又不失乖巧，家庭很幸福美满。忽然有一天男人梦见了爷爷，一直对着他笑，很慈祥，第二天和媳妇说了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去路边烧纸钱，在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会梦见爷爷，一直都温和的笑着，夫妻两个决定周末回去看看。
　　老家没有人了，父母亲葬在墓园里，亲戚多半都在外地工作，只有年节才回老宅聚一下，在父母亲去世之后真的很少回去了，带着纸钱和贡品，沿着儿时跑过无数次的山路上山，到了西坡却看不见爷爷的坟了，平坦的地上全是草，爷爷在哪儿啊？夫妻两个慌了神，请来了爷爷的弟弟，老人家不情愿的上山来，叨叨咕咕的说你们很少来看我了，哥哥在哪儿啊，我找不到啊，没办法只能返回市区，这就落下了心病。
　　几经周折，联系上我父亲，那个喜欢阿迪的头脑灵活的本分农民，爸爸第一次听见这事情就很生气，还没出三代呢，就找不着自家爷爷的地方了，过节时候不烧纸啊，太不孝顺了！女人唯唯诺诺的解释——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还要照顾孩子，过年节时候都是在路口烧纸的。
　　到了那个山坡，爸爸看了看位置，走了很多圈，又看了看请来的三个抓车和那群看热闹的村民，又开始反感了，阴宅要直系子孙挖第一锹土才好，阳气太重了，对他家自然病故的爷爷也太不负责了吧，还抓车，算了，现在人娇气，不骂他们了。爸爸还没有说话，男人爷爷的弟弟开始指挥了“就是那棵树下面，挖吧1”，挖了5-6米深，没有，又指了一个方向，“再挖！”女人看了爸爸，说：“师傅，哪儿是么？”我爸爸站在一个位置不肯走，很明确的表示不是，那位老人家说“从哪儿请来的师傅啊，这岁数能看的明白什么，我哥的事儿都是我操办的，我能不知道么？都听我的，在这儿挖！”那女人不能在外人面前顶撞自家长辈，强忍着和爸爸道歉，说师傅再等等看，钱不能差您的。爸爸就笑了，说我找不出来我还有脸要钱呢，换个地方又挖了五米，还没有，过来一个中年人递给爸爸一根烟搭话“大哥哪儿人啊”“我是小地方来的。”那人看爸爸不愿意搭理他也不走，说“没看你带家伙过来，咋找呢？”爸爸看看笑脸人，也开始感兴趣，以为碰见同行了，说“行子？”“大哥你别逗我，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家和他们家一直不对付，我说的话他们不一定能信，但也不能看着老头受委屈，他家这个弟弟不地道，他们自己都来往的少，这都晚上11点多了，再挖一会儿明天直接就来这种树得了，省的刨坑了，你也别和那老头一般见识，岁数大了都隔眼。”爸爸看看他就是笑，“大哥你还笑，看看这些看热闹的，都不怕事儿大，我就不稀罕他家人这吵吵嚷嚷的脾气，你现在看出来在哪儿没呢？”“就是我站的这块儿，在这儿挖就对了。”所有人都在看那老头忙活，没有人听这两个人聊天，爸爸也是看不过去了，喊“挖5、6米了吧，挖鱼塘哪，过来一辆车来我这！”老头又来劲了“都得听我的，我辈分大，我哥的事儿都是我办的，你们小辈的都明白啥呀！”一直被指挥开车的一个小伙子听得不耐烦，这活本来就是还人情的，还要受这不相干的气，早就要炸了，“叔儿，你要我挖哪儿我就去，我还不信邪了！”就在爸爸刚才站过的地方挖，第三下就说碰到东西了，自家人用铁锹吧，果然挖出了那口红漆木棺材，说了一晚上的老头自然就闭嘴了，女人再也受不了那老人家的作为，也不管人多，过去就吵她结婚时候就他随的份子钱少、爷爷过世他非要张罗事儿，葬礼花了10多万，村里谁家办事儿花那么多钱了、他家欠了自家N万块，就是不还... ...剩下的话爸爸没有听，接过来男人给的红包，觉得比之前谈好的价钱厚，抽回一半还给男人，“师傅，这钱是你应得的，看来这儿受的这个气。”“我是凭手艺赚钱，多了也不能好花，你去劝架吧，老头全家都过来了。”男人又急着回去保护媳妇，一晚上乱糟糟的，爸爸去了之前安排好的住处很快就睡着了。
　　我放假回家爸爸很详细的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我说“当时你就不生气吗？装的和大师似的。”
　　我爸爸说：“和我那老头生气干啥，也活不了几年了。”
　　我说：“大白天咒人呢。”
　　我爸爸说：“他现在80多，身体再好还能活多少年。”
　　我说：“我还以为你会算呢。”
　　我爸爸特别高兴的说：“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我说我会那肯定是骗人呢，但就看他干的事儿不积德，不能长寿，都有报应。”
　　我说：“这话我还挺信的，干坏事儿都有报应，但是你能把钱退回去一半儿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我爸爸笑的更厉害：“你就不怕我遭报应啊~”
　　确实啊，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