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都是别人的》花生梨

9、漫无边际的折磨

　　当舒桐从满是油烟味的厨房之中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只见到在沈旭尧身旁不远处的手机亮了一下。

　　舒桐赶忙冲过去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起来，但在看了一眼屏幕过后，她的眸中则明显出现了些许慌乱：“那什么，你去吃吧，我有点儿累，回房先睡了啊。”

　　听到这话，沈旭尧张了张口，刹那间竟有喊她一起吃饭的冲动。

　　可他终究还是望着她走回了房间，没再说什么。

　　片刻，舒桐房内隐约传来几句细碎的声音：“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说了我会给你。”

　　“嗯，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沉。

　　沈旭尧搅拌着眼前的饭食，缓缓送入口中。

　　就连他自己也早就已经忘记多久没吃过这种味道的饭了，平常他是断然不会使用厨具的。

　　简单的家常味道，竟让沈旭尧感慨万千。

　　可一直到他几乎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也没见舒桐再从房间里出来。

　　在自己刚进家门的时候，还听到她愉悦地对着电话讲些什么，但为什么随后好像变了一副模样。而且……似乎还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儿，沈旭尧走到她房门前，抬了抬手，想要叩响。

　　可在他抬起后，却又僵住，并没有敲下去。

　　沈旭尧觉得内心有些烦闷拥堵，她打开了门，自己要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旭尧转身迈步离开，而这时候，房间里的舒桐则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咬紧了下唇。

　　“舒小姐，我计算过了，设备使用了三个月，按折旧率20%来算，你还需要付22188元。”

　　这串数字看起来并非很大，但对目前的舒桐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就在刚才，她打去电话却只得到了所谓“助理”的明确回应：“要么赔钱，要么明天就去上班，没有第三条路。”

　　舒桐有些憎恶自己的坏运气和不小心。

　　选中乔温家的公司去面试也就罢了，当时为什么这么激动梦一转身让乔温抓住了把柄，如果自己能谨慎一些，怕是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啊！

　　舒桐的指在通讯录徐朵朵的名字上停留了半响，微微发颤但却最终也没有暗下去，而是用另一只手按灭了屏幕。

　　谁都不容易，还不至于要命的事情，何必给别人添麻烦。

　　舒桐舒了口气，已然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百遍。

　　放宽心放宽心！只当找了个工作还不行么！

　　乔温再怎么样，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虽然被子里的舒桐瑟缩着身子，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第二天十点。

　　“迟到一小时，全勤扣除。”在舒桐踏入摄影棚的下一秒，乔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以至于舒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可回头看了看，发现似乎只有自己是她的“目标”。

　　“怎么，舒小姐有什么意见么？”乔温冷笑了一声，“或者你不是来上班，而是来送钱的？”

　　“不是。没有意见。”舒桐语气淡淡，面容平静。

　　“好。”乔温这般应着，但却暗自握了握拳。她最讨厌舒桐现在的这副模样，不知道一个农民工的种哪来的傲气！昨天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让人高兴多了！

　　“舒小姐，准备拍摄吧。”John走上前，伸出手，眼眸真挚，“希望合作愉快。”

　　见状，舒桐有些惶恐，毕竟自己昨天刚刚弄坏了他手里的相机。但她还是握了上去，面对这个专业摄影师，恭敬说道：“叫我小桐就好了，请多指教。”

　　此时的乔温嘴角却挂上了一抹邪笑。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当中。

　　舒桐几乎只听到了John的一句话：“不行。”

　　“不行。”

　　“不行。”

　　“舒桐你到底有没有拍过片！”乔温看准了时机，迅速走向幕布，叱骂道。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乔温这种指着鼻子的怒骂，根本没有给舒桐留任何面子。

　　但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舒桐只能咬咬牙说道：“不好意思，我……我努力一下。”

　　“我可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才网开一面，让你在这儿工作还钱的！”乔温眼眸之中尽是鄙夷，“像你这样不出片的话，恐怕十年也还不清吧。”

　　她到底想怎么样！舒桐暗自握了握拳，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反感。

　　“John都已经重复了几遍，这套主题是林中精灵！怎么？摆几棵枯枝灌木就让你躲成了这个样子？”乔温说着，猛地拽了一下舒桐的胳膊。

　　舒桐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她猛地一拽，小腿与荆棘饰物接触，立刻传来一阵疼痛的撕裂感。

　　但这时候，乔温却兀自走向一遍，对John命令道：“继续。”

　　舒桐一刻不敢大意，赶忙摆出了要求的动作，调整神态尽量缓和，甚至没有时间低头看一眼小腿到底怎么样了。

　　就这样，饥肠辘辘的舒桐一直拍到下午四点。

　　在乔温无数次斥责与拖拽的过程中，舒桐不知道自己的腿上到底划了多少道伤。

　　John的一声“可以了”，让舒桐彻底松了一口气。

　　乔温望着电脑里的原片，用众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故意说道：“挺真实嘛，也省得化妆了。”

　　说罢，她还向舒桐招了招手，面色“和善”地说道：“来来来，你过来看看怎么样。”

　　舒桐拧了拧眉头，假装平静地走了过去。

　　“你看，这些妆再怎么逼真也有缺憾啊，我们的片多真实。”乔温特地将例图和样片的腿部放大。

　　化出的疤和真实的划伤，自然大相径庭……

　　舒桐低下头，这才看到原本白皙的小腿已然有些惨不忍睹。

　　然而就在这时候，乔温却又将画面调回了整体大图，她抬起手，故意用手背在舒桐脸上滑了滑，声音邪魅：“我对你还是蛮好的啊，至少，没划伤你的脸。”

　　舒桐只觉得汗毛倒竖，她言语之间分明充满了威胁。

　　“好了收工了。”乔温突然起身，笑着对众人说道。

　　结束了？看来下班时间也不晚，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还能找个兼职去做。

　　就在舒桐想要离开的时候，乔温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腕，阴阳怪气地说道：“别急着走啊，这些设备，你全部收好送到四楼。”

　　“哦对了，今天表现不错，就算你八十块钱吧，还有22108，加油哟！”乔温说罢，踏着高跟鞋缓缓离开。

　　听着走廊里“踏、踏、踏”的声音，望着眼前的这些设备，舒桐无法形容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且不说自己还要在这里耗上多长时间。如果自己一直没有收入的话，别说房租，过一两个月，饭都吃不起了。

　　小小的摄影棚，舒桐却足足收拾了三个小时，窗外夕阳发出昏黄的光，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舒桐只觉得异常委屈，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沈旭尧，便准备回房。

　　“找到工作了？”沈旭尧的话语并不带有情绪起伏。

　　“嗯。”舒桐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尤其面前的房东还算陌生。

　　“有碘酒么？”舒桐在关门之前，倏然想到明天乔温不知还有什么花招在等着自己，身体是自己的，要尽快恢复才是。

　　沈旭尧抬眸，深深地看了舒桐一眼，似乎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舒桐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问了一声：“有碘酒没？”

　　沈旭尧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先休息了。”舒桐累了一天，也懒得再出门，虽然伤口弥补，但好在不是特别深，只要自己稍微注意点儿，应该也没什么。

　　然而在她快要将门关上的时候，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吃晚饭？要不要我做给你？”

　　其实舒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觉得别人待她这么好，她理应力所能及回报一下而已。

　　然而，沈旭尧心里却有些异样，仅仅一天的时间，不知道做了什么工作的她，脸上的疲惫苍白已经很明显，却还细心关注自己吃饭的事情？

　　“我不吃晚饭。”沈旭尧唇角轻启，淡淡说道。

　　雾草，那昨天吃饭的是鬼啊！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又自相矛盾的男人！

　　舒桐暗自在心里把沈旭尧说了几遍，这才关上门，并大喊道：“没事儿别吵到我，有事儿也别吵到我。”

　　沈旭尧听到这话，微微蹙眉。

　　好像平时最吵的人是她吧？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尽量放轻了开门的动作。

　　半小时后。

　　“叩叩叩。”

　　“叩叩叩。”

　　迷迷糊糊已经睡着的舒桐，朦胧之间听到了敲门声。

　　她一脸烦躁地直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确定声音是从自己房门传来的之后，她忍不住吼道：“啊啊啊，沈旭尧你要干嘛啊！”

　　“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么！”

　　“我累得都快虚脱了，你知不……”知道啊……

　　在她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埋怨的话都被咽入了嗓中。

　　面前的沈旭尧额前有几滴汗珠，手里则拿着未开封的碘酒和一包棉签。

　　霎时间，舒桐脸色通红：“你，你特地买给我的么？”

　　“早说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

　　“我这暴脾气，真是对不起啊！”

　　舒桐一边聒噪，一边将东西接了过来。

　　沈旭尧并未回答一句，将东西送到后，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哎哎哎，”舒桐赶忙喊道，“你不是生气了吧？”

　　“我只是太困了，起床气什么的。”

　　舒桐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恩将仇报，趁着他还没回房间，赶忙说道：“不然你也说我几句好了，别生气啊！”

　　然而，这依旧没有阻止沈旭尧回房的脚步。

　　在他即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悠悠的声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跟你较真的话，早就气死了。”

　　噗……他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很容易惹人生气么！

　　想想好像还真是……舒桐挠了挠头，颇有些愧疚。

　　“嘶。”舒桐呲牙咧嘴，忍着疼将碘酒涂遍了腿上的伤口，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惨不忍睹。

　　舒桐心里已经将乔温咒骂了无数次。

　　但却又有极其悲哀的感觉在心中汹涌。

　　好像父亲出事那年，所有的理想抱负都必须屈从于现实，因为钱的关系，与艺术院校失之交臂。

　　“玛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自顾自怜了？”还没深入细想，舒桐便骂了自己一句。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舒桐看了一眼，迅速接起，语气轻松地说道：“朵朵，没加班啊？”

　　“我已经出地铁口了，下来接我！”徐朵朵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得看看你房东什么样！”

　　“你来了啊！”舒桐有些惊喜，急忙穿上鞋说道，“我这就下去。”

　　听到房门响动，房间里的沈旭尧皱了皱眉。

　　刚才还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精气神。

　　然而，沈旭尧的书刚翻了六页，便听到有人回来了。

　　陌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让他出来呗，干嘛这么小气啊，我就看看而已！”

　　舒桐故意将声音压低说道：“哎呀，跟我回房啦，有什么好看的。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房东的。”

　　“帮你看房东啊？不然你让我多担心你的安全！”

　　“放心啦很安全的，没问题，别看了！”舒桐说着，想起那天给家人打电话时的情景，自己故意把沈旭尧描述成女人的模样，全落入了他的耳中。

　　想想还真是有点心虚啊。

　　不过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故意跟徐朵朵说道：“我怀疑这房东对女人不感兴趣啊。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坨屎一样……”

　　就在这时候，沈旭尧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