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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夜 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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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必应屋内，少女向我苦苦哀求。
“求求你，无论如何我也想见菊子一面，不管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我劝你，‘无论什么都可以付出’这句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比较好，它的代价你付不起。”
“我……我已经无法忍受了，菊子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啊，这份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情，你怎么能够明白！”
“唉，无论怎么样，只要见她一面你愿意付出所有，是么？”
“恩。”
[千年公。]
[又有悲剧和灵魂了。]
[你要制造恶魔么？]
房间忽然弥漫雾气，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他戴着高高的圆礼帽，身着白色礼服，圆满的外表看起来很风趣，圆圆的镜片后面的金色小眼睛却会时不时闪过诡秘的光。
千年伯爵，恶魔的制造者，我们诺亚一族的保姆。
“千年公，雷洛呢？”我左看右看就是不见雷洛。
千年公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罗德那个淘气的孩子又乘我午睡的时候把雷洛带出去玩啦。言归正传，这位可爱的少女，你想再见你亲人一面吗？”他回头拿出专业的服务态度。
少女立刻露出希冀的眼神，“想，我当然想，你能帮我吗？”
“用我的这个魔导式躯体就可以办到呦，”千年公的手一挥，黑暗中出现类似于金属的黑色人体骨架，“来，呼唤吧，要用真心实意来喊哦，把你的妹妹从可恶的神身边夺回来。”
抑扬顿挫的语调有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少女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呼喊：“菊子！菊子！”
人类的妄言怎么可能传达到天堂。
负面的欲望必会带来罪恶。
原本安然的灵魂被名为思念的枷锁囚禁，从此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以机械为容器，以悲剧为媒介，以灵魂为内容，两个有着羁绊的人终于以悲哀的方式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恶魔。
灵魂被注入容器，魔导式的头骨上被刻上灵魂的名字，它活动起来，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痛苦的挣扎，“为什么？难道没有我，姐姐就不能坚强地活下去吗？为什么，要把我变成恶魔，逃不掉了，我被抓住了啊！”
千年公笑了起来，只是带上了残忍的味道，“已经来不及啦，你已经为我所有，我现在命令你，杀死你眼前的人，披上她的皮。”
一旦变成恶魔就无法违抗千年公的命令，即使这个命令再残酷，即使是被要求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伯爵大人”就是他们存在的理由。
魔导式挣扎着走向还在落泪的少女，颤抖着举起利刃般的胳膊狠狠地砸了下去，鲜血、罪恶、绝望一起涌现，皮与肉剥离的撕裂声回响不绝，如同不会醒的噩梦。
千年公在一旁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完成了。”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却不知哭泣的是身体还是灵魂。
“我不是说过了么，奢望的代价你是负不起的……”
“小斐尔，家庭聚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缇奇还在打工呢，我去接他。千年公先回去吧，免得那帮孩子又闹的不可开交。”
“呵呵，说的也是，诺亚一族里只有你和小缇奇比较让我省心，我得快点回去准备宴会才行。”千年公一摇一摆地消失在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身上的和服幻化成暗夜一般的漆黑的礼服，披散的长发高高束起。我理了理领带，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提兹，我们去找缇奇。”我吻了吻停栖在指间的提兹，迈向黑暗的另一边。
紫黑色的燕尾蝶翩跹起舞，隐隐发光的磷粉铺成一条穿越空间的道路。
克鲁特矿工场。
月光如泪，将万物荒凉的线条勾勒得分外清晰，整个世界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盛大而荒芜的悲剧。
几个煤矿工人抽着烟坐在简陋的小木屋里围成一桌正在赌博，桌上的烛火被窗外泄进来的风吹的明了又灭。
“我跟。”
“我跟。”
“啊哈，同花顺！”
“可恶！”
“切，又输了么。”
“缇奇你就少赢一点吧。”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运气那么好呢？”被点名的戴眼睛大叔揉了揉乱糟糟的鸡窝头笑道。
“咦，最近都没看见你人，你在忙什么啊？”
“我吗？我去兼职打工了。”
“叮铃铃~~叮铃铃~~”
缇奇似有预感地接起电话：“喂？”
“是吗？我马上就到。”
他放下电话：“不好意思，我有事出去一趟，晚饭你们不用留我的了。”
“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那么开心？”
“没什么，只是我努力追求的对象要请我回家吃饭而已。”缇奇漫不经心的说着，嘴角却早已翘起。
“哦~~缇奇真有你的，快去吧。”
“呵呵，我走咯。”
缇奇走出小木屋的刹那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当他再次出现在月光下，已经完全是令一副模样。
乱七八糟的鬈发变得柔软而有光泽，满是青髭的脸颊变得光洁滑腻，原本遮住大半个脸的厚厚的眼镜如烟一般消散，露出一双狭长魅惑的眼睛，左眼下一颗精致妩媚的泪痣点缀着他的迷人风情。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变成了得体的黑色燕尾服，使他挺拔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俊逸。
他像要见爱人般谨慎地整了整衣领，将额前的碎发向后理齐露出荆棘似的伤痕，戴上礼帽，然后向前方树下正在等待他的人展开最为绅士的笑容，“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看着缇奇从阴影里走出，带着化茧成蝶的美丽，踏着远离喧嚣的雾霭，一步一步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
他走近我微微弯下腰，在我的嘴角印下轻柔的一吻。
第一次遇见缇奇是在十年前，那时我坐在桌上俯视还是少年的他，他带着倔强、困窘以及独特的高傲亦回视我。
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混迹于流浪打工的圈子却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成上流贵族并以此为乐。
粗俗的他，优雅的他。
善良的他，残忍的他。
隐晦的他，强大的他。
白色的他，黑色的他。
最终交织成一曲灰色的迷梦。
我握起缇奇的手，说：“缇奇，我来接你回家。”
他有些哭笑不得：“斐尔，别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你看，我早就已经比你高了。”
我摇头，“缇奇，我总觉得每一个孩子都不想长大。”
“可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有的时候只是一夜之间，有的时候只需一根烟的时间就够了。”他的眼睛在夜幕里朦胧且熠熠生辉。
我说：“恩，的确如此。如果一个人孤单地在黑暗里走的太久就会迷失自己，不知道回头，更找不到回家的路。缇奇，你善良，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多和普通人类在一起。如果在夜晚，我就来接你回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黑暗里。”
缇奇听了我的话之后愣住了，随即勾起嘴角绽放孩子般温暖的笑容。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那些在一起的回忆统统化成星的碎片溶入银河的水，我依然坚信，缇奇还是缇奇。
“对了，缇奇，你刚才戴的眼镜在哪买的，品位好差。”
“哦，你说那个啊，那不是买的，那是我在垃圾桶旁边捡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