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孤辰》墨衿守望

2、第一世·软萌幼帝初摄政

　　壹-<先帝逝世>
　　“呜呜……父皇……”
　　肃穆的金銮大殿上，一只小包子趴在水晶棺材上嚎啕大哭，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陛下，节哀。”
　　一文一武两名绯衣大臣远远地跪在下面，他们的权限不足以在先帝灵前扶灵。
　　满殿文武大臣均默然，不管是真的假的高位低位全部都眼圈红红的，似乎哭了好久，至于事实究竟如何，谁知道呢？
　　“嗯……”幼帝轻轻答应一声，慢慢退开。
　　“呜……来、来人啊，为父皇起灵……”
　　按照规矩，在这种只有一个继承人的情况下幼主是不能远送至皇陵的，以免……的情况，大人可以理解，小孩子呢？
　　“不要！我要父皇！呜呜呜……你们都是坏人！父皇快醒过来，帮幪儿(meng)打他们……呜呜，父皇……”
　　两名辅助幼帝摄政的重臣对视一眼，挥手示意群臣带着先帝陵寝先走，他们留下来拖住幼帝以免意外。
　　“陛下，您不能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会愧对先帝的！”
　　“陛下，先帝曾言道勿许您见他遗体的，我们这次也算是违反先帝遗命了一次，绝对不能再让您去皇陵，如若有失，我们就万死不辞啊！”
　　韵幪瞪大眼睛，嘴一扁就又要哭出来了，“不管……我要父皇……”
　　两位大臣看着也心疼得紧，但是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装傻充愣哄哄了。
　　“陛下，先帝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您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才可以再见到皇上。”
　　“真……真的吗……”韵幪哭得一抽一抽的，乌溜溜的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将军不是个会骗人的人，只好扭头不看他，让丞相一个人应付。
　　青年丞相笑眯眯地蹲下来捏了捏韵幪白白嫩嫩的小脸儿，“真的，姬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韵幪扁扁嘴，“姬哥哥经常骗我……骗走了我好多好多点心吃食……”
　　丞相顿时老脸一红，不停的向将军打眼色让他救场，奈何将军望着天顶回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同僚的窘境，当然也没有听见那个可以用来嘲笑他一辈子的秘闻。
　　还好小包子没有揪住这一点不放，跌跌撞撞地扑进姬坤怀中要抱抱，哭了一天一夜，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早就累了。
　　姬坤悄悄舒了一口气，抱起软绵绵的小包子打算把他送回寝宫，至于将军嘛，守夜。
　　将军:“……”
　　姬坤瞪眼:你煮安神汤？还是带孩子？
　　将军:“……”

　　贰-<登基大典>
　　清晨，阳光还没有从海平面上溜出来的时候，这个古老的王朝就正式开始了一天的进程。
　　御花园中的蔷薇花开得正好，露珠洋洋洒洒地点满了花瓣上、叶子上，亮晶晶而又颤巍巍的，易碎的，韵幪看着它们就想起了父皇冠冕上玉瑬粒和水晶石。
　　“陛下，小心。”
　　侍从蜂拥而出，在小皇帝前面先小心翼翼摇落了露珠，然后在花园的小路上铺上刺绣精致的名贵的脚垫，驱散蛇蚁，撒上碾碎的香薰，最后才恭恭敬敬地奉迎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帝王出行。
　　今天可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一定不能出了岔子！大内总管细细地跟手下的小太监叮嘱着，生怕有一丁点儿不足的缺瑕。
　　小皇帝身着最为隆重华美的衮服，身上大大小小的细致配饰丁零当啷地互相碰撞，如同冰碎玉坠的声音清脆悦耳，响了一路。
　　御花园里百样千种的漂亮花儿被花匠想方设法地全部催开了，实在是不行的也都在五天前换栽了含苞待放的好看的时令花与倒季花，花枝上系着小小的水晶铃铛，风一过就是一阵一阵的脆响，也有的是系的琉璃风铃儿，清亮的小曲儿此起彼伏。
　　小小的帝王从花枝间穿过，带起一阵馥郁的芬芳，惊起一路清亮的脆响。
　　文武两位重臣同样身着最隆重庄严的礼服，安安静静地跟在王上身后一尺半的地方，随时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四方来贺的客人早已在金銮大殿中等候着了，现在，全部都在静静等待着今天唯一的主角的到来。
　　祭天，拜祖，净身，礼客。
　　新皇登基四大点，最是繁琐不过，全部都过完了一遍，也就正式宣告天下了:新主正式登堂入室了！
　　韵幪怔怔地看着大殿中熙熙攘攘的来人，忽然又想起了那天父皇逝世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人也很多，但是那是在向四方人诉说着帝王的离去，今天则是在得意洋洋地炫耀新皇的降临……
　　恍如隔世。
　　能登上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幼帝真的只是像表面上那样只会哭喊着父皇父皇不要走的稚儿么？
　　当然不，但是他也只是知道疼爱自己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他要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国家而已。
　　终究是个孩子啊。
　　姬坤感慨万千，当年他刚刚高中状元进宫面圣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的小皇帝还只是个只会咿咿呀呀唤着“发哈发哈”的小奶包，趴在先帝的臂弯里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没想到一转眼当初那个还只会在先帝议事时嘻嘻哈哈地唤他“香香”，唤陈曜“金金”的小包子就变成了一个会紧绷着小脸蛋儿一怒就摔竹简责罚罪人的小小帝王，飞快地变得独立而又成熟起来。
　　他和陈曜也算是看着韵幪一点点长大的人，说不心疼是假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但是哪怕再心疼再无奈，他们也要让小小的小包子尽可能快地变成杀伐果断贤明知世的真正的帝王。
　　四面群狼环伺，给他什么都不如教他如何好好的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来，作为人上人。
　　他将会教给幼帝帝王心术权衡利弊胜负轻重，教会他不动声色地接受一切残忍的现实，笑逐颜开地一张嘴说退谋臣蛮将，贤明知世，贤明治世，贤明制世。
　　陈曜则会是他们的王最锋利的刃，杀尽一切敌，屠灭四方逆，为他打下这浩然天下……
　　姬坤满眼狂热地死死凝望着高台上举手投足皆贵气天成的小帝王，深深地跪伏下去。
　　——我的王，请容您最诚挚的仆人为您奉献一切！
　　韵幪略微怔祌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干涩地张了张嘴，吐出一个他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自称:“朕——众爱卿免礼平身。”
　　众人纷纷谢过了，然后归座坐好，只等着高坐首位的帝王动了筷子就可以开动了，介时各种各样的节目歌舞也会正式开始演出助兴。
　　韵幪礼貌性地先挟了一筷子青菜在碗里，然后向下方一拱手，举起一小杯姬坤特意准备的低度数果酒向众人转了一圈示意，拂袖掩手一饮而尽，最后把酒觞倒过来表示已尽，放下杯子，“请！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小皇帝高高地坐在首位上，拈着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下方，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点什么。
　　高处不胜寒……么？
　　宴席过去了三分之一，此时身为主人的韵幪只需要再祝一次酒然后就可以退场了。
　　韵幪再次让婢子斟了小半杯酒，然后举起来向下面示意了一圈，饮尽，“诸位，请尽管尽兴吧！”
　　然后转身从后面的小门离开，剩下的自然有姬坤给他交待好。
　　更深露重，陈曜不知不觉地就脱出了席宴，安安静静地跟在小皇帝身后保护，交待完了后续事宜的丞相提着袍脚赶上来了，也闷着脑袋一声不吭地与陈曜并行，暗处的皇家暗卫随时都警惕着，哪怕是连这两位重臣跟上来也是被明岗暗哨给反反复复检查了七遍彻底确认身份以后才能够接近韵幪的周身七尺之内的。
　　“陛下……”
　　“朕懂，”韵幪打断姬坤想说的话，微微低下头，“朕都懂。”
　　姬坤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皇帝哟……

　　叁-<成长>
　　宫中无寒暑，待得终于再看见天空的时候，人才会蓦然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年轻的帝王手中攥着一枚绿汪汪的碧玺，偶时看看窗外的天空，最后还是低下头，慢慢地在奏章上用朱笔题上寥寥数字作为答复。
　　“陛下……”丞相小心翼翼地劝告，“天寒了，别一直在窗子前面站着，小心受凉。”
　　韵幪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丞相，许久，方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反正……朕也只能活三年了，凉不凉……”有区别么？
　　“陛下！”姬坤惊慌失措地打断他的话，仿佛那个命不久矣的人是他一样，“陛下一定能长命百岁，臣还想看看小皇子呢！”
　　“何必呢……”韵幪轻叹，眸光深深，“朕……只有三年了啊……姬坤。”
　　姬坤全身一震，哀伤的气息弥漫蔓延。
　　这还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听说，陈曜将军的儿子非常不错……”
　　姬坤一惊，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向韵幪，“陛下，万万不可！”
　　帝王轻叹，“明日起，镇北将军之子陈終入宫伴驾，不得有误。”
　　“陛下！！”姬坤失声大喊，猛地跪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满室寂然。
　　“……够了，”帝王将手中竹简放下，“我累了……”
　　姬坤一震，怔怔地看着那个仿佛一下子就变得陌生起来的青年，许久，缓缓拜下。
　　“……是，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依旧年轻的丞相抬头仰望天空，忽然莫名一叹。
　　……他的小皇帝，真的如他所愿飞快地长成了一个优秀的帝王，但是他为什么并不觉得开心呢？
　　幻觉吧……
　　肆-<溘然长逝>
　　“陛下！！！”
　　满朝文武惊呼，暗卫掠出，抱起帝王瘦削的身体飞快往后殿奔去，“传——太医令——！”
　　“……臣无能为力。”年老的太医令颓唐地摇摇头，跪伏在地谢罪，“皇上大限已至，无力回天，若丞相大人不信，可赐臣一死。”
　　“罢了……”姬坤挥挥手示意太医令退下，“宣御膳房，做一些陛下爱吃的东西吧，你先回去，限你在半刻钟以内制出延寿丹，否则罪无可恕。”
　　“是。”太医令拱手退下。
　　延寿丹，就是吊命用的虎狼之药，普通人使用虽然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一至三倍的精力，但是却有很大的后遗症，需要调养很长时间，但是如果是将死之人……当然也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
　　“陛下……”姬坤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近乎泫然欲泣。
　　“姬坤，”帝王深深地看了丞相一眼，突然攥住他的手，细细地叮嘱，“替我照顾好陈終，辅佐他。”
　　姬坤觉得很心疼，但是更多的却是无所依靠的愤怒。
　　为什么你到现在都在想着别人？为什么你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好好打算过一回？为什么你要那么……乖。
　　当一个明君，也可以好好地享受啊。
　　姬坤突然很恨自己，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怪韵幪，他没有错，他甚至做到了最好。
　　我的陛下，如果您能够哪怕有一天是在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也许臣才没那么遗憾吧？是不是？
　　年轻的皇帝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姬坤却完全没有听见他详细的内容，只顾着想着往事。
　　韵幪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并没有计较，反正还有言官在记录着呢。
　　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言官退下，韵幪轻轻拉住姬坤修长的手指，“……姬哥哥，好好地照顾自己，不然，朕可是不会放心的，小心，朕从皇陵跑出来找你……”
　　姬坤深如潭水的眼眸忽然漾起了一圈淡淡的波纹，他小心翼翼地拭去眼角的水痕，反手攥住小皇帝细细的腕，虔诚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臣求之不得。”
　　臣求之不得……求君不得……
　　若有来生，不负天下不负君。

　　作者菌好开心~以后每一章都会特别霸气绝伦，这样的字数相当于双更甚至是三五七更啊！拖稿延更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咩哈哈哈哈……Ψ⊙ω⊙>←执杖
　　作者菌小课堂:
　　帮举:帮举不在公墓，水葬
　　回:你不早说……来人呐，把爷刚刚从海洋馆买回来的食人鲳放进去……
　　帮举:有棺材，咬不着咬不着~
　　↑继续下回分解……_(:з」∠)_ 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