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江湖之无凭异谈》烧遍天下有情人

3、文盲

　　又隔了一些日子，由于欧阳上致被毒瘾青年金少爷一刀砍了，荫尸人索性把杀素又带了回去，杀素在千邪洞无所事事了好些天，终于听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欧阳上智炸了。
　　欧阳上智荣登武林至尊宝座当天，由月中天送来的宝座突然爆炸，当场粉身碎骨。欧阳上智这帮兄弟义子们连点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当时就拆了伙，无极殿就剩下了素还真兄妹和一线生、柳百通。
　　杀素当然知道欧阳上智是假死，要不是后面出了一些重口味的恶心事儿，月中天主人的阴月夫人寒雪飘——也就是萧竹盈，比那帮心怀鬼胎的不知忠心到哪里去了。
　　很好，终于演到霹雳至尊了，杀素心想。

　　自从欧阳上智诈死以后，荫尸人整天肖想继承家主的位置做武林皇帝。跟他同伙的宇文天、沙人畏、谈无欲明白这人草包一个，都打算扶他这个傀儡皇帝上位，自己从中得到别的好处。但是荫尸人显然得瑟过头了，甚至还自己搞了个丑了吧唧的皇冠戴着。沙人畏当然知道他这个老朋友什么德行，虽然嫌弃得很，倒也不说什么；宇文天画风都快被带跑偏了，好好一个阴狠毒辣的武林阴谋家眼看就要走向丑角的不归路；至于谈无欲，脱俗仙子一脸高冷，看荫尸人的眼神分明里毫不掩饰地写着四个大字——妈的智障。
　　杀素忍不住多关注了谈无欲几分。此时的谈无欲还不是后来那个净从秽生、明从暗出的谈师弟，他现在一心跟他那个满腹黑水的师兄斗出个高下，几乎要走火入魔，还要委屈自己跟荫尸人这制杖相处，简直每天都在炸毛的边缘，没提剑砍人已经算是修养极佳了。
　　这幅“好气哦可是不得不保持微笑”模样倒是让杀素明白素还真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招惹他了。

　　他们这一伙人在无极殿碰了一回壁以后，打算带上两个魔灵再去攻打一回。
　　期待已久的大战无极殿大混战终于到来了。
　　杀素混战中暗暗观察四周，见到了她将来必须抱的一条粗大腿——素还真。我们伟大的主角手执拂尘，背后宝剑带封，不敢轻易出鞘，先前又在月中天废去了一眼一臂，面对谈无欲和宇文天双双抢攻，守得八风不动，却无还击之力，不免略显狼狈。幸好谈无欲虽然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斗倒他，但两人有默契在先，皆以搞垮欧阳上智为首要目标，偷着放了两分水，才没让他这位好师兄太难看。
　　这么一来谈无欲就更生气了，只好把一张清瘦的俊脸摆得更高冷。
　　素云流和沙人畏这边一时也分不出胜负，这两人不是第一回交手，素云流武功高出沙人畏几分，但沙人畏是用毒的高手，她之前就吃过一次亏，不得不时时提防着，免得着了他的道。
　　一线生对上荫尸人，这两个一个是技术宅，勉强混了点先天人的修为，另一个全靠着不死之身混饭吃，拳脚稀松，你来我往打的倒是乒乒乓乓，只是半点看头也没有。
　　双魔灵对战生化机器人，紫霹雳铜头铁臂，高大威猛，动起来却一点也不笨拙，飞狼正面跟他冲撞，杀素四下游走寻找机会，不断袭扰纠缠，紫霹雳的“霹雳眼”虽然能看穿任何的隐身术、障眼法、奇门遁甲，却无法看出魔灵杀素的踪影。
　　小狼这孩子平时呆头呆脑，打起来倒是格外的凶，杀素这么想着，她这位好朋友此时呲着獠牙，满面狰狞，杀气腾腾，一副要把对面活撕了的凶相。
　　飞狼躲过紫霹雳摧心裂肺的一掌，拉开距离，仰天长啸起来，正是他的绝招“狼吟虎啸”。玄音直击脑部，紫霹雳晃了晃，立刻挥手在周围布下光罩阻隔。
　　此时杀素看准两人正在僵持，银丝铺天盖地地缠了上去，紫霹雳立刻升高体温，将银丝烧断，又发出两枚“追热弹”，杀素一个闪身避过，飞狼也跃起躲开，落地后转身疾速冲向紫霹雳，正撞在他胸口。
　　这一撞冲击力非同小可，紫霹雳倒退了十来步，尚未站稳，杀素伸出白骨手抓住他左手，咬牙全力一拧，“喀”的一声巨响，竟将这条金属手臂生生卸了下来！飞狼再度运起无边蛮力，举起万斤巨石抛向紫霹雳，紫霹雳无可闪避，被压在巨石下，挣扎了半天终于动不了了。
　　这种迷之黑科技产物与妖魔鬼怪的战斗可以看出当年身为编剧的黄大董事长与杨月卿先生的脑洞是怎样深不可测，下笔又是怎样的放飞自我。
　　杀素一面在紫霹雳头上暗暗缠了几根看不见的细丝，一面奇怪，这一战明明三魔灵好像都有出现，怎么不见鬼智灵童，便见不知哪里飞来一道气劲穿过巨石，直击紫霹雳，紫霹雳头颅飞了出去。杀素由细丝牵引，一道飞出一段，立即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波动召唤自方才战场那边传来，下意识几乎要放开头颅跟着那股波动而去，幸好立刻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原来剧情实在太老，她没记清细节，鬼智灵童并没有直接参战，而是由阴月夫人带着他躲在一旁观战，直到战斗结束才发出通灵之言，召唤双魔灵一并带走。

　　片刻之后，盘丝窝。
　　杀素没刹住车，大喇喇地跟着紫霹雳的金属脑袋就直接飞了进去。
　　“嗯？竟还带了个尾巴？”网中人一脸戒备地看着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箱子，手里招式蓄势待发，想起武林传闻。“莫非是传闻中的魔灵杀素？”
　　网中人身形魁梧，棕黑色的皮肤邪纹交错，双眼是骇人的赤红色，活脱脱是个人形蜘蛛怪，狰狞又霸气，然而口中却吐出一个妩媚中带些许尖利的女声，姿态扭捏，若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恐怕称得上风情万种。
　　“原来我还挺出名”杀素这样想着，一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原来网中人此时已经与蜕变大法的另一位创造者万变魔女阴阳合体。
　　就是字面上那种非常纯洁的阴阳合体。杀素提醒了自己一遍，硬生生抹掉了脑海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哲学符号。
　　只剩下一个大脑的蟒中龙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从钢铁脑袋里头怪声怪气地发出一声“嗯？”
　　杀素前一阵跟天天飞狼聊得起劲，差不多忘了自己是无法跟别人正常交流的，这下想起来，才发现原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并没有什么卵用，只好连带着箱子原地跳了一下。
　　尴尬。
　　万变魔女警惕了半天，见杀素除了跳一跳以外没什么别的动静，才稍稍放下两分，网中人本体说道：“魔灵杀素，来此意欲为何？”
　　杀素想了想，吐出几条蛛丝，硬着头皮在地上歪歪扭扭拼成了“蜕O大法”四个字。
　　霹雳布袋戏，是一部台湾出品的剧集，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大家用的都是繁体字。虽然我华夏子民自带简繁转换的技能，但是这个通常技能只有在阅读的时候才会触发，即使平萍对着繁体字幕毫无障碍地看了六七年的剧也仍然不会写。
　　好像更尴尬了。
　　网中人瞪着血红色的一双大眼辨认了半天，居然认出来了。“你想学蜕变大法？”
　　杀素死活没想起来繁体的“对”和“是”怎么写，于是机智地在地上打了个勾。
　　“哦？”被困在铁头颅里的蟒中龙又出声了：“方才大战之中，观你战斗力并不逊色于我等，为何想学蜕变大法？”
　　这解释起来特么就很复杂了，杀素深深为自己的文化水平感到捉急，还好小学语文老师有教缩句，于是她总结出两个关键词，当即写道“兑化人行”“脱O控制”。
　　应该能看懂吧……
　　“嗯~”网中人体内的万变魔女婉转沉吟一声，道：“你想脱离欧阳世家的控制，重新变回正常人的模样？”
　　果然还是女人比较善解人意！
　　“趣味的女娃儿！”网中人露出颇有兴致的表情，嘴边忍不住带了点笑意“听闻你自幼被欧阳世家之人掳走炼成魔灵，竟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不愿做他人手上的杀人机器，倒也不易。”
　　这种亦正亦邪的枭雄通常都会欣赏有骨气有追求的年轻人，这是万千小说电视永恒不变的套路。
　　未等其余两人接话，网中人又道：“是了，你吞食了我那个不成器的便宜徒弟，功体自然是蜕变大法的底子，想从这门功夫上寻找关键，也是情理之中。蜕变大法确实可以让你修回形体，却会产生不可知的异变，可敢一赌？”
　　言下之意就是少女，你很有想法，不如跟我练邪功吧。
　　杀素毫不犹豫地写下一个敢字，心道反正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起码先修出个人模样来，变异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丑样都比现在强。
　　网中人当即哈哈大笑，取出一本不算太厚的秘籍道：“想学就拿去！”
　　就这样？杀素用白骨手接过秘籍放在小箱子里，有点发愣，网中人攻略计划过于顺利，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她想了想，刚在地上歪歪斜斜拼了半个“师”字，网中人打断道“不必拜我为师。”
　　于是她又歪歪斜斜写了半个“谢”字，网中人又打断道“也不必说谢。”
　　万变魔女道：“只要……”她心思转换间，打算借机劝说杀素留下来一起修练，将来好带进魔域，一来身边多个可靠的战力，二来也可在魔域高层面前邀功。
　　谁知网中人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抢过话头，“只要你答应修成之后与我一战。”
　　杀素顿时觉得自己错解了网中人的脑回路。
　　她本来觉得网中人除了跟黑白郎君打架以外，应该还是有作为一名反派的正常追求的。然而此刻才发现，似乎打架确实是他人生的第一追求。
　　怪不得这两个人天天凑在一起斗殴。
　　这不就是养肥再打的意思吗！
　　“好”杀素慢腾腾在地上划拉道。“再会。”
　　“且慢！”网中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
　　“这秘籍上的字，你都识得么？”
　　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