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又起》霸了

8、第八章：休笑 休笑

　　树叶忽得就失去了往昔的光泽。
　　天色阴沉沉的，几个人神色匆匆，骑着快马朝前方奔去，路的尽头是一条河，周围芦苇片片，荒无人烟。
　　一点红色，出现在人们的眼中，几人都停了下来，面色更是沉重。一阵秋风吹来，压倒了前方的芦苇，露出一具具的尸体。
　　十天前，门中派出去的几位弟子，突然没有了一点联系，知道他们此去是何目地的人，都不免觉得事情蹊跷。于是，就派了几个年长的出来查询，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血水汇聚在一起，汇入了河流。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枯，可最令人震惊的不是尸体太多，而是江湖七大派中，除去蓬莱和密宗，另外五大派的人都有人死在了此地。
　　是谁！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阴谋？不管如何，竟敢下如此毒手，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竟然有这等的手段，让几大派的人无一生还！
　　听着耳边的流水声，几个人突然觉得一阵寒意刺破脚下的土地钻入脚掌，顺着双腿向上袭来，搅得人头昏眼花。忽听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个人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回头。来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都紧拉缰绳，来到这几人身后也都没有开口，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宁静。
　　“前面可是地九门的陈源兄么？”
　　先来的几人中，一个书生装扮，面色沉重的男人，回过头来，略打量几眼后面那人说道：“是众教的元庆兄？”说完双手一合回了一礼。
　　“陈兄，你看，这。”姓元的男人上前两步，来到陈源身前。
　　“元兄。”陈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等他们来了以后，先安葬了他们再说。”说完看着眼前的尸体不再说话。时间就这样顺着河水慢慢的流走，平静的河水，偶尔在一处打个小漩涡，又向前走去；风一阵阵的吹着，天色慢慢的暗着，人一群群的来。等到五大派的人都到齐了，却是没人说话，各自埋葬各自门派的人，只有风在呜呜的吹着，没有一点别的声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人们渐渐觉得冰冷的空气，被胸中泛起的怒意与仇恨蚕食的没有了踪影。
　　各派中都走出来一人，去到一个僻静的所在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由烟雨阁来负责查明此事。”说话的是来自青冥山的石明。
　　“此话有理，这件事毕竟是在烟雨阁的范围发生的，我们对这里谁都没有他们熟悉。”说话的是位神情漠然的精瘦男人，细长的脸颊上，眼，鼻，嘴的末梢无一不带着钩子。这人是道宗易空。
　　“呵呵，两位客气了，想必两派在烟雨阁的贵客，早就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贾某人正好可以与地九门的陈兄以及众教元兄洗耳恭听。”一位满脸堆笑，眼中却是默然神色，说话软中带刺的男人走出来，作了个揖。
　　“哼！若不是你烟雨阁管教不严。”
　　“我烟雨阁管教不严，又与你道宗什么关系？”
　　“你！”
　　“本派与青冥山的事情，难道也要你道宗来插手！那青冥山还配得上称为一派？可是青冥山无人了么！”这姓贾的似笑不笑看着道宗易空与青冥山石明。
　　“姓贾的，你说什么！看我不把你嘴给打烂。”石明被他那种眼神看着，只觉得心头火气，那姓易的也睁大了双眼，只气自己说不过他。
　　“诸位，难道我们不用给死去的同门报仇了么！”众教的元庆走了出来。烟雨阁姓贾的停止了笑声，道宗易空与青冥山石明也都为之一顿。
　　“还是听一听地九门陈兄对此事的看法吧。”
　　众人都看向了陈源。
　　“为了一个女子，事情弄成这样，谁都没有想到，想必各派掌教大人，都不愿此事张扬出去，江湖上的人如果知道了，又会怎样看待我等呢？”从五人来到这里，这陈源就一直皱着眉头，对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一点态度，只是心中想着眼前的事。
　　“那你说，此事谁的嫌隙最大。”
　　陈源转过身来，看着说话之人说道：“易空兄，单凭想象，谁敢说自己说的就对呢？”
　　“又有谁有这么大能力，竟让五大派无一人生还，若不是事先你我知道此事，传出去谁敢相信？而他们的死，被人发现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众教元庆说道。众人都不做声。风越来越大，一具具的尸体都被埋在了地下，从此再也听不见这风了。
　　“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并且又有胆量这样做的，你们说，能有几个人？这里可是烟雨阁！”
　　“易兄，你是何意？”
　　几人又陷入了争论，只有陈源看着远处滚滚的黑云。
　　“地九门的人难道就只会看风景么？”易空看了一眼陈源。此时他们像是说累了般停止了争吵，陈源没有回答，人们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是那人，你我还不如现在就回去。”陈源好像做了什么决定，收回了双眼。
　　“我想烟雨阁在得知这件事后，早已派人去搜了，可有什么结果么？”陈源看向烟雨阁的人问道。
　　“虽然是在烟雨阁地界上，因为地处偏僻，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过已经派人四处搜索。”
　　“如今也只有等消息了。”陈源看了看几人，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风越来越大，云也变的更低，远处天边忽明忽暗。
　　几匹快马奔向这边，众人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当马蹄声越来越近时，听到有人急促的呼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不多时便有烟雨阁的人过来。“沿着河流向东，出了芦苇，在一个河湾处，有片树林，林中有座小屋，咱们的人刚要进去搜索，还没走进就忽然！”
　　“忽然怎么了？”烟雨阁那贾姓男人一把抓住说话之人的衣领。
　　“就忽然躺在地上，好多的血。”听到这里，那人一把丢开来人。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向人群走去。
　　“大人，大人，我们连门口都没有进去。”此时五人已经上了马，一阵马鸣响起。
　　“不对不对，大人，我们只离门口还有很远，大人小心啊！”此时，众人已经调转了马头。
　　“驾，驾。”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乘着大风，向着那座小屋奔去。
　　黑云已彻底的笼罩了大地，只留下少许的人在这里。
　　当众人出了这片芦苇，来到河湾处，看见一片小树林后，看到了那座小屋。猛然间几人紧拉缰绳，坐下快马发出一阵咴~的叫声，前腿离地后退在地上不安的蹬踏着。几人一个翻身下马，前方一座破烂小屋前，躺着几具尸体，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四周除了树叶挽风的沙沙声，同样没有一点声音，远处天边那忽明忽暗的存在越来越近。
　　砰！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
　　“贾富，还不动手！”
　　几人都看向烟雨阁带头之人，那人一摆手，手下立刻散开，包围了这座小屋，慢慢的靠拢。
　　“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林中的黑暗。一个走得最快，离小屋最近的人，在闪电中朝后迅速飞起，直到身体撞在一棵大树上，才掉落了下来。
　　血从紧贴大地的胸口迅速流出。
　　一阵狂乱的风从那座小屋的方向吹来，五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脸上。
　　嗒，嗒，雨一滴滴的落了起来，转眼就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一道闪电又滑亮了天地，短暂的光明之中，刚才在一起谈论的五人都看到了彼此紧握的双拳。
　　又一声炸雷。
　　小屋四周的人，没有一个再敢向前走一步。
　　五人中其他四人都低着头，不去看那烟雨阁贾富的眼光。
　　雨水打湿了头发，顺着脸颊向下不断地流着。与刚才来时极为不同，人们此时都站在雨中，接受着上天的洗礼。
　　贾富向前走了几步，还未开口，小屋内的灯亮了，其余四人也都感觉到了变化，抬起头来。贾富沉思片刻，抬手示意手下退去。外面的人都纷纷离开，那靠近小屋的一圈人，贾富连续示意几次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又一道闪电后，阵阵寒意从人们脑后升起，贾富顿时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雨越来越大，闪电雷鸣不断交替，仿佛这世间自古以来一直便是这样存在，没有安宁，也仿佛是在讥笑几人的胆小。此时五人心中都早已没有了来时的高傲和风采，今天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这片树林就像是丑陋的地狱，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离开此地，永远不再回来甚至是谈及。刚才还忙着为别人掩埋尸体的人，转眼间生死已由不得自己，还凭什么去为别人报仇！
　　雨水合着风，不停地击打在脸庞。烟雨阁贾富只感到一股热气透过层层雨幕，直入胸口，顿时浑身燥热无比。身后几人也恨不得撕破衣服，露出胸膛，突然的变故另几人慌忙运功抵挡。
　　“前辈，不知前辈在这里清修，小辈多有得罪，请前辈开恩。”贾富抱拳在胸说道。
　　回答他的是来自天空的爆雷。
　　“你我如今都在这里，跑是不可能了，不如赌上一赌！”说话的是众教的元庆。说完他便向前走去。
　　其余三人略一思量，也都走了上去。
　　“道宗易空。”
　　“青冥山石明。”
　　“地九门陈源。”
　　“众教元庆。”
　　“烟雨阁贾富。”
　　“拜见前辈。”
　　原来他们是想用自己门派的名声来赌自己的性命。
　　又一道闪电，接连天地，超出了人们的目光。
　　砰，雷声仿佛要震碎了大地，余音回荡在五人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雨仍旧在下，凄厉的风欺压着枝头，摇来摇去。
　　小屋始终平静，里面的人像是睡着了般没有一点回应，即便是屋外的天翻了地也覆了也奈何不了它。
　　屋内灯光昏暗，这沉默使屋外五人的心随着灯光不停摇摆。
　　一刻钟过去了，小屋始终没有一点声响，屋前几人也就那么恭敬的拜着，看着。想着小屋周围那一圈站着的，无声无息死去的人，谁也不敢离开，也无法离开。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五人都觉得胸中燥热之气没有减少一丝，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正不知此事要如何收场。突然，小屋内的灯熄灭了，五人心中猛然不安起来。
　　“谢前辈。”地九门陈源说道。
　　就在灯灭之后，几人觉得胸中那股燥热之气忽然一滞，紧接着那股热气在胸中又蒸腾不已，五人连忙向后退去。
　　来到刚才下马的地方，五人头也不回，跃上马背，向前跑去，身后的小屋就像一个吞噬人生命的漩涡，在闪电之下，愈加显得可怖。
　　不知是五派中哪一派的人，紧张之下手中兵器掉在了地上，他身边的几人连同他一起，便永久的留在了那里，陪着那道道闪电阵阵雷声送走那场仿佛无尽的大雨。
　　五大派连人都没看见，就狼狈的逃跑了，传出去，可不叫江湖人耻笑？烟雨阁马上封锁了消息，最后江湖上流传五大派是由个人恩怨发生了争执，才引起的血拼，那天逃回去的人，除了极个别的，没有一人活在这世上。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清晨，河湾中一条小船，顺河而去。
　　而五大派，也都在暗自追查着那天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