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南丁格洱

5、第五章

　　当天还微朦朦亮，顾惜就已准备了早饭，摆好了桌子。看着满桌的食物，他微微地笑了。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再给她们准备早饭。

　　他本想当面告辞，只是面对她们，却又不忍心开口。他知道，师太和顾慈是不会就这样，让他去成为妖怪的猎物。只是他成为猎物已是定局，无法改变。为此，他早早地起来，只为悄悄的离开。

　　他来到师太房前，轻轻的推开了门，本想再看上一眼，却未料师太不知何时就已经醒来，此刻正在地上打坐。

　　察觉有人进来，静文师太闭着眼道：＂准备好了？＂顾惜有些惊讶，应道：＂是已经准备好了。”“唉，自来一切都因一个缘字。你自因缘来，也自因缘走。既已是天注定，谁也阻挡不了。我只能说，顾惜，不管今后你在哪里，都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顾及你身边的人，仅存那一点怜惜之情。＂＂多谢师太教诲，只是日后少了顾惜，会苦了师太和小慈。＂顾惜说完，立刻跪下来，向静文师太叩了三个响头：＂顾惜谢师太多年来的辛苦培育，只是师太对顾惜的养育之恩，恐怕要来世再报了。请师太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多保重。＂顾惜说完，慢慢站起，看了看静文师太，不舍的走出屋子，将门再次关好。静文师太这时慢慢留下了眼泪，嘴里默默道：＂求菩萨能够保佑顾惜逢凶化吉，不管他日后犯了多大的错，都能够宽恕他的罪过。＂

　　顾惜随后来到顾慈房前，推开门，轻声的走进，生怕将她吵醒。他看着她依旧睡得深沉，伸手将她的被子重新盖好。他看着，眼泪渐渐流出眼眶，直滴到她的脸上。顾惜从衣袖里掏出写好的信，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随即推门走了出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在关门的刹那，再回头看她一眼。也许，就这一眼，对他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她有些苏醒，就在他关门的刹那，她叫出了声：＂顾惜！顾惜＂她从床上坐起，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心里觉得莫名的奇怪。回头看了看桌子，正巧看见了他留下的信。顾慈急忙跑到桌子前，见着信上的字，心里顿时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变得沉重。

　　＂小慈，你是天上的月亮，一直照亮着我的心。能够与你一同长大，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可是，对不起，小慈。我注定是属于世俗的人间，而不属于这里。此刻我已踏上前往凡尘的路，你不必找我。＂
　　＂顾惜！顾惜！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不要＂顾慈冲进顾惜的房门，她期望他还在房里，而那封信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当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里少了他的身影，她开始有了绝望和惊慌：＂不，不会的，假的，是假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顾慈似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望着青云寺的山下，忧伤的看着。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他，她不想拆开信，她怕她所想的同信里一样。

　　顾慈害怕的拆开了信封，小心翼翼的看着信里的内容，接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信纸上，渐渐渲染出一朵美丽的花。
　　＂对不起，小慈，哥哥不能看着你出嫁了。但是我会祝福你，希望你此生幸福快乐，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师太。希望你可以忘了我，不要来找我。＂

　　＂顾惜！顾惜！你不要走，
　　“顾惜，顾惜，不要，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可以违约？你怎么可以忍心离我而去？”信纸自顾慈的指尖滑落，飘落在地。可任凭顾慈怎样哭泣，那个说好给她承诺的人都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是泡沫一样美丽却稍纵即逝…
　　“小慈，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吗？”
　　顾慈默默转过身去，去看向那个有着熟悉声音的人。见着他依旧如往，此刻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白白的衣衫总是令人感到纯净而清澈的感觉，眼睛总是那样温柔的看着她，也许，此生她再也没办法遇见如他一般的人。那样给她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是啊，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顾慈说着流下了委屈的泪，可就在她的话音落后的一瞬间。面前的这个人突然如同烟雾一般的消失不见，顾慈瞪大了眼睛，眼睛又再次红肿起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而你走了，却是真的…”
　　“我…讨厌你，讨厌你的欺骗。讨厌你的不辞而别，讨厌你的…”顾慈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看着山下的路默默道：“是不是，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而与此同时，顾惜正走在去往妖怪洞穴的路上。他走着，不曾觉得害怕，只是牵挂不曾离开过他的内心。他担忧着顾慈的一切，担心她不肯接受，担心她会来找他。可是，他对她说的除了抱歉，再无其他。
　　顾惜走进洞内，见他依旧端坐修炼，于是开口道：“狼妖，我来履行约定了。”狼妖听后突然大笑了一声，道：“像你这么毫不胆怯，按约而来的人，你倒是第一个。”狼妖转过身，红色的眼睛依旧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令人恐惧和害怕。
　　狼妖渐渐起身，走近他的身前道：“你不怕死吗？你可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顾惜冷笑了一下，看着他说：“如果可以让我所在乎的人得到幸福，那么我的死就有了意义。既然这样，那么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在乎的人？幸福？意义？这些字眼竟然可以让人放弃生死，人类还真是要比我们妖复杂的多了。”
　　“你是妖，又怎么会懂得人的感情？”
　　狼妖这时有些不悦，捏住他的脖子道：“就算是有了感情又如何？那只会让你们人，变得更麻木，更愚蠢！”狼妖说完，施用法力，随即顾惜便腾空飘在上空，狼妖一脸得意道：“再复杂也终究要被我吃掉！”狼妖说完，双手更加用力，渐渐有着红色的光环从顾惜体内抽出，而那红色的光环正是顾惜的灵魂。随着灵魂的吸出，顾惜只觉得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万箭穿心，痛苦难耐。
　　眼看着魂魄即将被吸食完，突然一颗发着白光的珠子也从顾惜体内被吸出，狼妖见后，觉得莫名的奇怪，可想着，这颗珠子只能对自己有利而无一害。于是更加发大功力，想要将珠子也一同吸入体内。可是，无论狼妖如何动用法力，那珠子都纹丝不动，只是悬浮在顾惜上空，就像是在保护他一般。而与此同时，随着珠子对顾惜的保护，那段悲伤的回忆开始在顾惜的脑海里回荡…
　　“妙月，小心！噗！”不知是众多人中的哪一个，一把飞剑准确射中男子的腹中，随即鲜血从男子的伤口处流淌出来。
　　“珍郎！珍郎！”妙月看着身边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顿时心如死灰，刚想回头同后面那群村民拼个你死我活，可刚走了没几步，腹中便传来了剧痛。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估计这一跑是动了胎气，只怕腹中的胎儿是要提前出世。无奈，妙月咬了咬牙，只好跑回薛珍的身边，看着他的脸道：“珍郎，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妙月说完，朝前跑去。
　　夜色漆黑，不知是到了哪一处，只是看见一处亮灯且隐蔽的地方，妙月便无力的倒在地上，腹部的剧痛更加剧烈。忽的，不一会便从屋子里跑出一个人，走到她面前，透过灯光，原来她面前的人是一个小尼姑。小尼姑见她是要临产,于是急忙扶着她走进青云庵内。
　　“啊！”随着妙月的一声尖叫，一个男婴降临到这个小小尼姑庵里。小尼姑兴高采烈的将男婴抱到她面前道：“是个男婴！”妙月推了推，闭上眼睛道：“我不能见到这个孩子，只怕见了我再也不能走了。”妙月说完，从床上下来，跪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恳请你留下这个孩子。”“施主要去哪里？”
　　“这孩子父亲的仇我不得不报，只是再不能留在这孩子身边。”“施主想好了，真的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妙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这个孩子，也许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妙月说完，站起身，冲出门去。等到第二天早上，山下就传来了消息，据说昨夜一狐妖大开杀戒，整个村庄几百口人，无一幸免。顷刻之间，一个村庄瞬时变为废墟。而那个杀人如麻的女妖却也在村庄毁灭后而自尽。但她临死前的怨恨，令人想想至今也觉得后怕。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杀了我夫君，我恨你们人类，忘恩负义，自私自利。我不曾伤害过你们一分一毫，而你们却对我们感尽杀绝。”妙月说着一把火一把火的点燃村庄，眼睛如血色一般的鲜红：“如果你们有谁侥幸活着，我诅咒你们的后代，会与相爱的人阴阳相隔，永远都不会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妙月的话令人胆战心惊，不得不让人捏把冷汗。可是这诅咒的背后却也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苦果，她恨毒和他们，恨毒了人类，她要他们背负比自己还痛苦一万倍的惩罚。
　　下集预告：顾惜一念成妖，三年岁月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