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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常 ...

  •   “给我抓住陈十七!”
      忠州城南街的□□赌坊里爆出一声粗矿的怒吼,音还未落,只见一蓬头小子手赚一个粗布钱袋从里面飞奔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陈十七,你给我站住!!!”
      “让开让开!快让开!陈十七大喊,大街上的男女老少见状,都十分迅速地避让到两侧,给他们让出一条道,以防他们的威力太大伤到自己。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突然巷口处出来个推小车的人,车上还拖着两只大麻袋。陈十七一惊,来不及刹住脚,连忙手撑麻袋呼拉一个跟头就翻过去了,而后面的几个大汉或许因为身材太过庞大,动作有些迟缓,就一个接一个全栽那人的小车上了。陈十七回头看到他们那伴着“哎呦哎呦”的呻|吟声的叠罗汉一般的囧样,得意地扮了个鬼脸,然后迅速跑开,只留下慢慢爬起来的几个膘形大汉和气得哇哇直叫苍天大地亲爹亲娘的小车车主了。又一次化险为夷!
      正所谓赌亦有道,更何况无规矩不成方圆,不遵守赌场规矩的在大多数赌徒眼里等同于无视国家律法,其心可诛啊!可偏偏这□□的庄家猪肥膘却是一朵奇葩,誓要与俗人不同似的,每当有人赢得太多,猪肥膘就会出动他的那么几个彪形大汉追人家几条街。陈十七便是这被追的其中之一。
      陈十七跑到巷子深处,背靠着墙喘了几口气,看了看确定那群人没有追来后,这才高兴地咧着嘴将那钱袋打开。这钱袋鼓鼓的,可不轻,细细数来,百两不止。陈十七掏出一枚银锭子“吧唧”亲了一口,又放回去,才将钱袋放进随身的小包里,大摇大摆的往巷子深处走去了。
      这里的巷子四通八达,陈十七都是熟知的。自九岁那年起便住在这忠州城里了,如今算起来大约也有九年的光景了。
      九年,也足以忘掉很多东西了。
      不多久,陈十七从巷口出来,便又到了另外一条街。这条街是西街,名曰“采金”,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茶楼酒肆,歌|坊|妓|馆,人多,倒显得要比其他几条街要繁华些,城中的文人骚客们多聚于此,喝茶饮酒,吟诗作对,诗书气息浓郁,于是便觉得“采金”二字太俗,想换个文雅点的名字,可是文人骚客们又非禁|欲苦|行|僧,歌|坊|妓|馆自然也是必去之地,姑娘们说:“不须换,采金采金,多采多金,多吉利啊!”哦!既然姑娘们不愿意换,那就不换了罢!
      而刚才那条街,叫做九安。说起来这地方还真跟“安”这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那里多聚着地痞流氓,赌坊倒是有不少,食坊倒是少的可怜,大概是怕遇上吃霸王餐的,医馆药铺倒是有几家,里面的大夫几乎都长着尖酸刻薄的嘴脸,而且收费还贵的吓人,医者父母心什么的还是不要指望了。
      陈十七从小包里摸出两枚铜板到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两串糖葫芦,边咬边走向了镜花楼——忠州城最大的妓|馆。
      这是他的家。自九岁起成日闻着脂粉味儿长大,陈十七早已对接手经营妓|馆没有半点心思,反倒觉得去赌坊比较有趣。
      方进门去,便是一诺大的厅堂,当堂中央置着一个小舞台,舞台上放着一架红木雕栏大插屏,上面绣着锦绣山河图,又有红纱做帐,若有美人表演则更显媚人,另外厅四角各放着四扇折式竖屏,梅兰竹菊,文雅之致。
      镜花楼共有三层,将这大厅围成了一个圈,一楼多摆着桌椅,二楼则是雅间客房,三楼全是姑娘们的闺房,平日里男人是不许上去的,但是陈十七不同,他是镜花楼的少东家,住在三楼谁也不敢说什么。
      陈十七站在门口,咬着糖葫芦,眯着眼大智慧家似的摇了摇头。
      镜花楼是夜|店,同大多数妓|院一般,白日里基本上是没什么客人的,虽说不排除有某些就喜欢白日里就喜欢那什么的人,可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店里居然有不少人呢,且大多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身边坐着这楼里的姑娘,调笑声,喧哗声,竟一点也不比菜市场逊色。
      这儿的鸨|母名叫林琴音,年岁不过三十几岁,保养得当,风姿也是过人,不比那些个年轻姑娘差。她是陈十七的养母陈惠娘的拜把子姐妹,本来这镜花楼是陈慧娘开的风月馆,四年前因病去世,将镜花楼连同当时年仅十四岁的陈十七一同托付给了林琴音。林琴音也是有义气,据说是当年好好的有钱人家的夫人不做非要为了这姐妹堕入风尘,一个清白人家接手了这么一家妓|馆,从此带着好姐妹的孩子经营着这风月场所,真真是不易。不过这是外面流传的版本,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就要问林琴音,陈十七还有那死去的陈惠娘了罢。
      方此时,自楼上款款走下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一身青衣,腰若流纨素,口若含朱丹,真真是仿若九天仙子下凡尘,当得了那一句“翩翩浊世立,精妙世无双”啊。好一个绝色女子,这便是这镜花楼里的花魁贺青玉贺姑娘了。
      陈十七眼前一亮,抬腿就要往楼梯跑去,可还没到就被一只魔爪揪住了耳朵扯到了一边。
      “哎呦喂——疼疼疼,音姨,轻,轻点儿~”但凭着揪耳朵的手法,陈十七就知道是哪个人了。
      “你还知道疼啊,你跑哪去了,我叫你读书你又跑哪儿去了!”林琴音一身浅黄衣衫,自内而外让人隐隐觉得有一种贵气,徐娘未老,风韵不减当年,比起其他妓|院的鸨|母,那可真真就是“赛遍蜀中一枝花”啊。就是现在的姿势不怎么雅观,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揪着陈十七的耳朵,嘴巴不停地动,□□连珠似的争先恐后般的往外头蹦。
      “叫你读书你全当耳旁风啦!只叫你须认得几个字,又不是逼你考状元,人家文曲星再倒霉叶落不到你头上。你认得几个字,学得算术,以后也好管账,顺便担担我老人家的负担。你倒好,又出去,又去赌了是不是?你当老娘的钱是大水冲来的是不是,大水冲来的我还得晒干呢,你怎么,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啊你!”
      “哎~哎~我心疼啊,我,没输,没输啊……”陈十七想掰开林琴音的手,孰料林琴音又一用力,引起陈十七杀猪般的嚎叫,“啊——”
      这对完全不顾忌的姨甥二人引来那些嫖客的围观,贺青玉命丫鬟遣散了众人,方才转过身来,眉目焦急的看着二人。
      这二人的“恶斗”已非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真,真没输……”说着颤着手将那鼓鼓的钱袋从包里掏出来,顿了顿才十分不甘地将它递过去,“你看,你看看……”
      林琴音见他递来的钱袋,一脸狐疑接过来,感受到那前代的分量着实不轻,揪着陈十七的那只手就不觉放轻了力道,陈十七趁机一个小翻身,便逃脱了林琴音的魔爪,跳到贺青玉身边,揉着自己那只被揪得通红的耳朵。
      林琴音也没得空当理他,赶紧将那钱袋打开,细细数起里面的银两来。
      “还疼吗?”贺青玉在陈十七身边,见那耳朵通红,自己也不自觉得粉腮飞霞,忙低头轻声问道。
      “疼?”陈十七看了她一眼,哈哈笑起来,“怎么会疼呢,男子汉大丈夫,区区小疼算个啥,我可厉害着呢,哈哈哈哈哈……”说着还往自己胸口上重重拍了几下,结果顿时咳起来,脸憋成猪肝色,贺青玉闻声,连忙在他背上拍了好几下,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林琴音正两眼放光般的喜滋滋地数着钱,气得陈十七直噘嘴,“我的钱啊,我累死累活容易嘛我……”林琴音听见声音,瞄了陈十七一眼,将钱袋收好,旋即又做出揪的动作,唬得陈十七赶紧往后一跳,捂着耳朵不服气的嚷道:“我的钱都给你了,你还揪我啊,这么凶难怪都三四十了还没人要!”
      “你说什么?!”林琴音一听,圆目微睁,立时大叫起来,“你这个小兔崽子,今天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说着抄起桌上的酒壶向陈十七砸去,陈十七见势不妙,撒腿就往楼上跑,酒壶碎在地上,瓷渣子都蹦出了老远。林琴音方要追去,却被贺青玉及客人们拦住,只能冲着陈十七的背影怒喊:“去把《论语》给我抄百遍,不抄完今天不准吃饭!!!”陈十七挑衅般地回头冲林琴音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钻屋里去了。
      “音姨,你别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贺青玉在一旁替林琴音捋背,劝着。众客人也都随声附和,这一大一小吵架斗嘴也不是头一次去,说起来大家其实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林琴音理了理衣裳,换上一脸笑意,真真是与方才判若两人,大方招呼客人们落座,笑道:“让各位见笑了,今日我林琴音给每桌再添两壶酒,权当做给大家赔罪了,各位好好喝好好玩啊。”
      待安置好众客人,林琴音回头望了眼楼上陈十七的房门,叹了口气,说:“我若不好好管教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娘啊。”贺青玉闻言,上前安慰道:“十七毕竟是男儿,毕竟不如女儿家心思细腻,冲撞了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不过十七本心可是好的,音姨大量,再宽恕他这一次吧。”
      林琴音一听,不由一顿,半饷才道:“是啊……男儿,就是粗枝大叶的。”
      方此时,贺青玉的丫鬟来兮跑了过来,向林琴音问罢好,才道:“青姑娘,李府的轿子到了,琴也已备好,青姑娘现在去否?”
      贺青玉看了眼林琴音,道:“等会吧,我陪陪音姨。”来兮还未应,就听林琴音摆手推辞,“我须陪什么,轿子来了就去吧。”贺青玉犹豫了一下,才带着来兮去了。
      “粗枝大叶的……又怎止男儿呢。”林琴音又回头望了眼陈十七的房门,叹了口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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