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之公主同寿》何必言

5、西征初策

　　贾蓉只一心想着奋发图强，好能够把身世高贵的媳妇娶进门；却不知此时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北疆，竟已有人惦记起他心目中的好媳妇来。
　　北疆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的王帐内。
　　策妄阿拉布坦不忿道：
　　“咱们北疆年年受天寒地冻、逐水而居之苦，长生天不将仙女降临到北疆，却让她在土地肥沃、物资丰饶的天朝降生……难道，咱们北疆竟是被长生天遗弃了不成？！”
　　左首领桑诺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他们北疆信息闭塞，直到今年“同寿公主捉妖”一事传出，他们方才听说，天朝竟有仙女临世。
　　北疆人民一向信仰虔诚。原本大汗还与他二人商定今年要发兵天朝；如今若是轻易宣战，只怕部落中的民众们未必愿意跟随了。
　　倒是右首领楚尔干一向颇有急才，思忖了片刻竟迟疑道——
　　“末将倒是有一法子，却不知可行不可行……”
　　策妄阿拉布坦闻言急切道：
　　“右首领何必吞吞吐吐？说错了本汗王必不怪罪于你！”
　　楚尔干迅速瞄了一眼策妄阿拉布坦，垂首快速道：
　　“大汗何不向天朝求娶仙女？若天朝允了，咱们便可以将仙女拢到北疆，也可为以后攻打天朝之事添一分助力；若天朝不准，咱们便有了发兵的合理理由——”
　　楚尔干不敢抬眼，生怕长生天听到他亵渎仙女的言论、怪罪于他：“——到时，大汗只管跟部落居民说：‘咱们并不是要引起战争，只是要把长生天赐下的仙女带回北疆。’如此，想来大家不但不会怪罪大汗，反而会战意高涨……”
　　策妄阿拉布坦听他说完，大声笑道：
　　“妙！真是妙啊！”他重重地拍了拍楚尔干的肩膀，赞赏道：
　　“右首领不愧是本汗王座下的第一千里驹，足智谋略果然不同凡响！”
　　楚尔干闻得此言，恐惧之色消退了几分，面上也显出一丝得意来。
　　策妄阿拉布坦为人刚觉果断，既然心中有了成算，立时便唤精通汉语的侍从替他书写起来。
　　写完以后，策妄阿拉布坦得意地朗声读了一遍，犹觉不够，便向左右首领问道：
　　“二位首领觉得如何？”
　　桑诺皱紧了眉头，不安道：
　　“大汗，咱们若行此般作为，恐会受长生天怪罪啊！”
　　策妄阿拉布坦闻言，立时双目一瞪，喝道：
　　“左首领何故此言？本汗王问你讨主意时，你不发一言；如今本汗王和右首领有了主意，你竟还推三阻四，作丧气之语——难道左首领已不忠于我准格尔部了不成？”
　　桑诺闻得此诛心之言，立时单膝跪地，泣声道：
　　“大汗何出此言？桑诺自您对抗葛尔丹之时，便为您东征西战、不敢吝惜这七尺之躯；刚才所言，实乃桑诺的肺腑之言，却没有半点私心啊大汗！”
　　桑诺跟随自己已满二十载，策妄阿拉布坦自是知他忠心不二；方才实乃一时气愤之语，他出口之后，已是后悔。如今见桑诺此般模样，亦不再多言，便遣他二人速速离去。
　　桑诺出了帐，抹了一把脸，复又哼了一声，冷眼看向楚尔干：
　　“右首领好大的本事！将此般诡计用在临世的仙女身上，也不怕长生天降下果报？！”
　　桑诺此言，正击中了楚尔干的担心。楚尔干顿时脸色一白，不敢回声。
　　到底是一同作战十几年的弟兄。桑诺见他如此，也不复多言，只又冷哼了一声，径自离去。
　　回到自己帐中，桑诺一时竟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最终只得一声轻叹，熄了烛火，一夜睁眼未眠。

　　在策妄阿拉布坦的急迫之下，景熙帝不过一月之后，便收到了折子。
　　“逆贼尔敢！”景熙帝方看了不过三行，便被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扫到了地面——
　　甚么叫做“求天可汗将仙女赐给北疆”！甚么叫做“臣虽年已不惑，但愿对待公主如珠如宝”！甚么叫做“天可汗莫要担心，北疆一贯父死自继，臣死后犬子亦会以阏氏之位迎娶公主”！
　　这厮竟还知道自己年过四十！竟还知道自己已有妻有子！竟还知道同寿是天赐给朕的仙女、被朕宠得如珠如宝！
　　景熙帝直被这封厚颜无耻、虚伪至极的折子气得手指颤抖、面色通红。
　　一旁服侍的内侍们早已被吓得尽皆垂首，不敢出声。
　　内侍总管戴权撑着胆子劝道：
　　“陛下息怒！便是再大的事，也不值当您伤了龙体不是？”
　　景熙帝迅速将头转向戴权，双目通红，眼中充斥着杀意。
　　戴权浑身一抖，却知此时是死是活，都只看自己表现了。便上前一步，轻声道：
　　“公主晌午时还说待您批完奏折便过来请安；奴才瞧着这时间也快近了。陛下气着了自己，公主必是又要心疼地哭了。”在天子近侍的口中，能用“公主”二字代言的，只有盛宠无双的同寿公主了。
　　景熙帝闻得此言，竟真的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了。
　　去年十月，自己手疾犯了，右手颤抖不能写字。同寿见了，便红着眼圈，天天围着自己转悠——他知道，同寿这是在用仙力温养他的身体。
　　那孩子心思浅显易懂；她只想着不居功，却不知道：他们几人身体愈发爽朗的原因，他们心中其实早就一清二楚。
　　多傻呵。
　　那些人在他面前，只做了三分，却恨不得说自己做了十分；只这孩子，明明为他们几个付出良多、甚至每次为他们温养完身体之后都要虚弱几天，却始终对此不发一言。
　　怎么会有这样天真纯孝的孩子？
　　怎么敢有人亵渎这样天真纯孝的孩子！
　　景熙帝表情愈发冷静，而心中的怒火却愈加旺盛——
　　天也快寒了。朕看北疆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禀告陛下……同寿公主到了。”一名内侍颤颤巍巍地进来通报。
　　迎接他的是景熙帝如沐春风的笑容——只这笑容，竟说不出的诡异。
　　“还不快迎公主进殿！”戴权见那内侍竟呆愣愣地看着景熙帝、也不动作，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他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没眼色的徒弟！
　　那内侍被瞪得迅速回神，转身便要小跑出去——不想，却与自行进殿的可卿撞了个正着。
　　景熙帝本就心中不豫；见这奴才竟还撞到了他的小同寿，便眉头紧锁：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
　　戴权闻言，心下暗叹：
　　可惜了这徒弟，却是白培养了。
　　可卿闻言，仔细看了看景熙帝的神色，柔声问道：
　　“皇爷爷心中可是不畅快？”
　　可卿偷偷将背在身后的手轻摆了摆——
　　众侍卫便知，这内侍是逃过这一遭了。
　　景熙帝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无妨——却是那北疆的策妄阿拉布坦又蠢蠢欲动了！”景熙帝待可卿一向不同一般；便是政事，偶尔也愿意与她说上一说……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众人尽知同寿公主为神仙下凡；而神仙，自是不会沉迷于权术的。景熙帝因而对可卿自是比对旁人更为放心。
　　可卿听得景熙帝此言，竟忽然思及在天宫中看到的西方文明，尤其是其殖民文化，便有些迟疑道：
　　“皇爷爷说到这儿，孙女儿倒忽然想到西方几个国家的不妥之处。”
　　景熙帝闻言，神色严肃了几分：
　　“西方世界？我大清难道并非世界中心不成？”
　　可卿笑道：
　　“当然并非世界中心——这世界在地上看不出个甚么模样，在天空中倒看得一清二楚：却是个球体！若是按仙界的划分，咱们大清，却是在这东方。”
　　景熙帝不解道：
　　“若是能由仙界划分，何不把大清居中而立，却要分出个东方西方来？”
　　可卿闻言摇了摇头，
　　“皇爷爷不知：这神仙呀，最早也是凡人们修炼飞升而成！而这东方和西方，在飞升中竟得的是不同的天道、不同的信力；最后形成的，竟也是不同的仙界、不同的神仙。于是这两方的神仙商议了一番，便决定设一分界线，分作东西半球，划界而治。”
　　景熙帝闻言，似有所悟——
　　原来，这仙界，竟也是“分国而治”的。
　　想到她之前所言，景熙帝又问道：
　　“那同寿方才说的‘似有不妥’，却是何事？”
　　可卿仔细想了想：她说的这事，皇爷爷派人察探一番便能知晓，倒也不算泄露了天机。于是便再无后顾之忧，言说道：
　　“西方有数个国家，在这二三百年之内，纷纷出海，占领他国领土；占领之后，便掠夺当地的黄金、物产，并将本国国民派到当地，教导、同化原住民。他们称之为‘资本积累’与‘殖民统治’。”可卿锁紧了眉头，惶然道：
　　“同寿原本未曾在意此事；现在想想，却总觉有些惶恐：这些西方国家如今群国并立，也不如咱们大清繁荣昌盛，自是两厢无碍；只是若他们一直这样兼并下去，最后若形成了一二个如大清一般的强国，再像对待那些西方国家一样，与大清交战、掠夺大清的黄金和物产、在大清实行他们说的那种‘殖民统治’，可如何是好？”
　　景熙帝虽也觉此事应当慎重，但见同寿面上已显出十分的惧怕，便赶忙将她拥进怀中，安抚道：
　　“同寿莫怕、同寿莫怕……万事皆有皇爷爷在呢！”
　　可卿抓紧了景熙帝的衣角，颤声问道：
　　“皇爷爷会一直保护同寿吧？皇爷爷会一直守护大清吧？”
　　景熙帝嘴角含笑，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
　　“同寿放心，皇爷爷会一直守在同寿和大清的前面，绝不让你们受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