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爱，用尽所有的气力与呼吸》郝仁

19、天涯

　　天涯，有多远？
　　不知道，真的有天涯这个地方吗？
　　难道没有吗？
　　也许吧！

　　天涯，也不过是一个梦。
　　是一个关于逃避的梦，在那个叫天涯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仇恨，没有痛苦，没有爱与被爱。
　　所以总有人终其一生去寻找，永不停留的追逐，直至老年垂朽，回望来时路，才发现。
　　天涯，天涯就在自己的心里！
　　你一直都找不到的东西，也许，从来不是你不曾拥有，只是你从未发现。
　　如果，下一次，再想去逃离，再痛苦迷惘，也许不用去苦苦寻找，也许不用去到天涯。
　　因为你的心，也许所有的一切就在你心里，
　　所有的答案。
　　所有的爱与恨！

　　隔着重症监护室，我终于可以清晰看到千泷羽妈妈的容颜，三十几岁的人，却似五十岁的人一般！
　　也许，她已经死了。
　　但还活着，是因为千泷羽和千墨羽。
　　一个女人，永远不要把男人当成一切，不然有些事发生的时候，你的世界，毁于一旦，无法修复。
　　千泷羽一直在医院守护，我去他家把千墨羽接了过来！
　　千墨羽问道：“哥哥，妈妈怎么样了？”
　　千泷羽回答道：“妈妈她没有什么事，对了弟弟吃饭了吗？”
　　“恩，吃了！刚才小七哥哥给我买了吃的！”
　　“那你有没有谢谢小七哥哥啊？”
　　“恩，我没有一个人吃哦！我也给小七哥哥了！”
　　千泷羽说道：“恩，真乖！”
　　“那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千墨羽问道。
　　“要下个星期哦！这一个星期哥哥和弟弟都在医院陪妈妈好不好？”千泷羽回答。
　　“可是我讨厌医院！”
　　“那妈妈怎办呢？”
　　“恩！那好吧！”千墨羽妥协道。

　　我走回寝室，帮千泷羽拿点生活必需品，他的东西全部在寝室。
　　走出寝室，看见梁猛，他朝我走过来，说道：“你斗不过苏卓宇的！”他的声音和他的体格一样，浑厚有力。
　　“我有在和他斗嘛？”
　　“可他觉得你在和他斗！”
　　“哼哼，是吗？”我问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梁猛说道：“不为什么，可怜你！”
　　“可怜我？”
　　“不然，你觉得是为什么？”梁猛说道。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来给你一个忠告，至于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说完，他就离开了。
　　忠告！
　　走到喷泉那里，我看到了幽夏一个人在那里，坐在喷泉边，失神的坐在那里。
　　看到我，她朝我走过来，我以为她要说什么，但她就站在我面前，沉默。
　　“有什么事吗？”我想笑，但我发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我和她之间。
　　我在她面前，已经不再赤裸，我有了护甲，用于保护那些伤疤。身体上的，心灵上的。
　　“笨蛋，我们去坐摩天轮吧！”以前，每次喊我笨蛋的时候，她总是在笑，笑的天真烂漫，无比动人。但现在，她说话的时候，是颤抖的，因为害怕。
　　那种笑容，会在我的心里开出一朵无比美丽的花，香了整个心灵，整个世界。
　　那天在足球场，我看到了幽夏也在人群中，所以那一幕一幕，她全看见了。
　　所以她现在在我面前，看起来很拘谨。
　　“好啊，你先陪我去医院吧！”我笑着看着她，努力的笑。
　　她听到我说“好”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着我，一瞬间就笑了：“医院？去医院做什么？”

　　新城之眼。
　　爱神之眼。
　　被爱神眷顾的摩天轮，两个相爱的人坐上去，就会得到爱神的眷顾。
　　上一次和乐乐来的时候，是白天！
　　这一次和幽夏一起来，是晚上。
　　摩天轮的光，五彩迷耀，中心有一个非常大的亮光，远处看起来就像眼睛。
　　任何人看过它之后都会对他着迷，终身不忘。
　　她对我说过，以后要一起做摩天轮。
　　我答应了她。
　　现在，我们一起坐在这里，却感受不到彼此的心跳，曾经在一起的甜蜜幸福，还有那内心的悸动。
　　梦已经碎了，夏天也过去了。
　　现在是冬天，寒冷逼人，直上人心。
　　我问道：“幽夏，你喜欢冬天吗？”
　　“怎么？”
　　“你除了夏天还喜欢什么季节？”
　　幽夏想都没有想：“春天！”
　　“春天吗？”我说道，“那你觉得冬天怎么样？”
　　“我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不喜欢夏天，冬天太冷了！”
　　“哼哼，是吗？”我站到窗前，“幽夏，你来看！”
　　幽夏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我问道：“美吗？”
　　“好美！”幽夏已经看呆了。
　　乐乐说的没错，夜晚的时候会更美，她说的时候是不是憧憬着可以和我一起来坐呢？
　　可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我无数个夜里失眠梦到的人，无论美梦还是噩梦。
　　“幽夏！”
　　“恩~？”她看着我。
　　“你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个礼物。”
　　她很高兴：“什么礼物啊？”
　　“你先把眼睛闭上！”
　　她闭上了眼睛。
　　“我送你的礼物，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无二的，而且只能送给一个人，只能送一次。所以，我送给你！对我而言独一无二的你。”
　　她正要说话的时候！
　　我就吻了下去，在摩天轮的最高点，在新城的最高点，在最接近夜空的地方。
　　所有的血液开始快速流动，毛孔收缩，神经紧张。
　　这个礼物，独一无二，只能送给一个人。
　　初吻。
　　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郝仁了，不再是幽夏口中的傻瓜，现在的我是七。
　　高傲而又孤独的七。
　　伟岸而又卑微的七。
　　“你！你……”幽夏脸超红的，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说不出是埋怨还是高兴。
　　“我用我的初吻换你的初吻，你也没亏不是吗？”我说道。
　　“哼！”幽夏娇嗔道。
　　“幽夏，你的梦还在吗？”
　　“在，一直都在！”幽夏说道。
　　“可我的梦，已经碎了，碎了一地！”
　　幽夏惊恐的看着我。
　　“幽夏，我们在现实世界在一起吧！不要在梦里在一起了！”我说道，“幽夏，梦该醒了！”
　　幽夏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疑惑的看着我。
　　“幽夏，对不起！”

　　我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想起哪个作家说过的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川流不息，永不停歇。
　　可他们的眼睛，却没有光，没有光也就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就像行尸走肉，麻木的生存。
　　但在这所有没有光的眼睛里，她的存在是特别的，因为她的美，因为她的妩媚。
　　她穿着红色的大长裙，淡红色的口红，妖艳妩媚。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是一个孩子。
　　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个女人，是乐乐的妈妈，或者说阿姨。
　　她没有看见我，因为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人，不是苏卓宇。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那个孩子一定对她很重要，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因为她眼里似乎有泪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个男孩子在诉说着什么，听不见，但是最后她抱住了他。因此，也许最后那个孩子没有看见她凋落的泪，凋落在他的身上。
　　“你看见了吧？”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乐乐，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家过舅舅家来玩，结果那个女人出来这么久都没出来，爸爸让我来找她！”乐乐说道，“对了，小七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随便逛逛！对了，那个孩子是谁啊？”
　　“应该是她儿子？”乐乐回答道。
　　“她儿子？”
　　“对啊！对了，小七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讨厌那个女人吗？”
　　“不知道。”
　　“因为她不是嫁到我们家，而是卖到我们家的！”
　　“卖！”
　　“对啊！一百万！很奇怪吧？我真不明白我爸爸喜欢她哪一点，竟然答应了。”乐乐问道，“小七哥哥，你觉得感情是可以用来出卖的吗？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我沉默。
　　但乐乐接着说道：“我觉得感情是无价的，所以我看不起那个女人，看不惯她的贪慕，看不惯她为了钱出卖自己！”
　　“小七哥哥，要是我的感情被人利用出卖的话，我是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哼哼，是吗？”我想起来那三十万，出卖换来的三十万！
　　我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看向那相拥的两个人：“你要去拆散他们吗？”
　　“拆散？”乐乐惊奇的说道，“他们笨就不该在一起！不过，我也不想去叫她，我觉着恶心。”
　　“那你现在怎么办？”
　　“回去洛！”乐乐答道。
　　“那你爸爸不是让你出来找……”
　　乐乐说道：“就说没找到！”
　　……
　　“对了！”乐乐又说道，“小七哥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她欲言又止，似乎很纠结：“那你不可以生气哦！”
　　“好啊，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
　　“就是，你……，你和我姐姐……”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我们已经分了？”
　　看的出她的欣喜，一瞬间的欣喜，乐乐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小七哥哥做错事了呗！”
　　“是吗？可我姐姐很善良的，一般的小事她都不会计较！”
　　我说道：“可我错，不是小事！”我自嘲的笑了笑，“要是你看到我和另一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我……”
　　“所以，你姐姐的选择也没有错！谁都受不了吧？”
　　“可是……”
　　“算了，你赶快回去吧！不然待会你爸爸又要出来找你了！”
　　“恩！好吧！小七哥哥再见！”
　　“恩，再见！”

　　寝室。
　　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到可怕！
　　但随即狂风大作，窗户呀呀作响。
　　我起床关好窗户，忽然一个闪电，就像天空被撕开一条裂缝！
　　我找出所有的东西，把自己绑在床上，靠上手铐。
　　静待着，明早的到来。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