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纸鸢》忆堇夕

6、交易

　　不知不觉，容夕来到风鸢身边，已三月有余，他的实力也从二阶进入三阶。
　　实际上，容夕的资质很好，只是之前他的身边没有人好好教导他，加上他自己也没有变强的意识，导致他十八岁了才二阶实力，虽说这样的实力放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很强了，但在他的敌人面前，这远远不够，甚至实在太弱，他的敌人想要杀死他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而如果不是遇到风鸢，他确实已经死了。
　　虽说他们是隐居山林，但实际上，这世间没有谁可以真正地离群索居。
　　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要满足自身的需求，就需要与人接触，而这就注定了风鸢不可能永远不出去。
　　这天，风鸢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男装，准备去山下的集市上卖些丹药，顺便买些日用品，以往为了避免容夕被容家人遇上，风鸢一直都是一个人下山。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容夕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他们觉得容家人或许会觉得容夕已经命丧深山，容夕也觉得闷得不行，最重要的是，他想跟着风鸢。于是，在容夕的请求下，她就带他一同下了山。
　　山下的集市不同于山上，那里人口众多，人声鼎沸，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在满街的叫卖声中，风鸢领着容夕来到了一家叫做“济世堂”的药店门前，这药店规模不大，但里面抓药买丹药的人很多。
　　店里的老板眼尖看到风鸢在店门口，赶紧迎出来，“哎哟，是原公子来了啊……快请进快请 进！”
　　一边说一边带领着她直奔后堂，一到后堂，老板便殷勤而期待地开口道：
　　“原枫公子，今儿个又带了什么丹药来呀？”其实他还想问，您身后这位公子是谁？他很好奇，以往原枫公子来都是孤身一人，今日怎的多了一个俊美的少年。但他很聪明地没有问出口，他知道，有些人的事，不是自己能管能多嘴的。
　　这原枫公子每次来都只出售五品丹药，各种五品丹药，五品凝血丹，五品静心丹，五品聚灵丹，五品增速丹，五品驻颜丹……只要是五品丹药，他几乎都拿来过。而且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两位公子虽行事低调，但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和给人的感觉都很好，一看就是很有修养，大户人家出身的人，虽然姓原，而这附近根本没有姓原的大家族，但指不定是哪家公子贪玩，在外游历化名原枫呢？而且世界之大，他这种小人物不知道的人和事多了去了，说不定真有姓原的大家族也不一定呀！所以，风鸢不说自己的来历，老板也很配合地没有问过，他只负责收购好的丹药就是了，其他的都不关他的事。
　　原枫，是风鸢在外的化名。
　　风家主家的核心成员毕竟都已经被杀，要说只是易弦一人所为，风鸢自然是不信，不要说风家当时明里暗里的高手，就说风鸢的娘亲，慕容瑾，就是一个九品毒师兼九品丹师。
　　毒与医，相辅相成，相互贯通，但毒与医各自侧重点还是略有不同，虽说错误的丹药要用在错误的病人身上，可能会导致病人一夕毙命，即使那是救人的丹药，但这还不能称之为毒术，真正的毒术远比此高明，使人在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中死去，并将死亡时的痛苦程度控制精准，在毒师眼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用毒手法的高明程度，毒药炼制的精准度，对毒药药性的感知度，以及用毒时的敏锐度和变通程度，在毒师的不同等级中则差别很大。
　　毒师和丹师虽不少，但也不多，当时这个世界上能与慕容瑾一般两样都达到九品的人十分稀少，甚至是几乎没有。
　　一手毒术杀人于无形，一手医术救人无数。
　　在有这样一个人坐镇风家的情况下，能一夜之间屠尽风家的人绝对非同小可，虽说当初的易弦很厉害，已经达到六阶，但这还远远不足以屠尽风家。
　　那么，幕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要那个人没有除去，风鸢就不能暴露在人前，所以，她出门在外都扮成男子，并化名原枫。
　　而她这一装扮，就为容夕解惑了——原来当初给自己那两身衣服，就是这么来的呀！
　　“带了几枚五品凝血丹和五品聚灵丹来，老板，今日这丹药是什么价啊？”风鸢假装从衣袖中实则从蓝玉镯中取出两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中装着五枚凝血丹和五枚聚灵丹，递给老板。
　　“五百蓝晶一枚，如何？”老板笑呵呵地对风鸢说。
　　“太少了，一口价，八百蓝晶。”风鸢气定神闲地说，她知道，老板一定会答应，以往哪次不是这样。
　　“这……好吧，真是一次都坑不到你，原枫公子，只要你以后炼制的丹药都拿来我们这里，别说是八百蓝晶，就是一千蓝晶我也得给呀！”风鸢又来了，并且带来了十枚五品丹药，老板高兴地有些飘飘然，甚至都没有注意自己说的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盒子里的丹药。
　　风鸢唇角一勾，微微一笑，“老板，这可是你说的，一枚一千蓝晶。”说着，递给老板一张蓝晶卡，“老板，还是老样子，九成蓝晶卡支付，一成现金支付。”
　　老板有些懵，恍然记起自己方才说的话，无奈了，但话已说出口，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默默接过卡，脸色略有些苦，去了柜台。不过想到自己卖出这些丹药时可以卖到一千五，顿时释然，又眉开眼笑起来。
　　而且原枫下次还会来，这可是长期合作客户，多给一些也没什么，反正老板算是总结出规律来了，这位原公子其实不怎么在意钱财，讲价随意得很，只要自己不是坑得太过分，他都不会介意，这几年，他都是一个月来一次，每次丹药卖的价格都不固定，通常是看心情，高兴了就便宜点，不高兴就贵点，但不管怎么卖，都控制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最终会以多少的价钱出售一样，总是为自己预留了盈利空间，跟这样的人交易，说实在的，很开心，仿佛自己都快要被他带得豁达而随意起来。
　　这整个过程中，容夕都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知道了她在外面的化名叫做原枫，知道了她常来这里出售丹药，但他脑子里一直有个疑问。
　　于是，交易结束，他们出了药店后，容夕悄悄地问她，“鸢儿，我记得你明明有更好的丹药，越好的丹药价格越高不是吗？为何你只卖五品丹药呢？还有啊，你把丹药卖给药店，药店再卖给别人，他们为了赚取利润，肯定会提高价格，而且你看那个老板后来的表情，我觉得他卖出的时候肯定会出价很高。要是你把丹药直接卖给那些需要它们的人，价钱肯定会更高。”容夕抓了抓脑袋，有些不解。
　　风鸢看着容夕，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丹师少，高级丹师更是稀少，所以高级丹药也极少，像五品丹药这样不算太高级又不低级的丹药，是最适合出售的，这样，既能卖出好价钱，又不会那么容易惹麻烦。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较好的丹药，大多为五至七品丹药，偶尔有八品丹药，但价格都是极高的，因为真正好的资源通常都是掌控在一些大家族手中，而他们自己内部消化还不及，岂会轻易出售。
　　如果我卖出九品丹药，或者将丹药直接卖给那些家族或者其他需要的人，肯定会引人注意，会有人想拉拢我，甚至囚禁我，逼迫我替他们炼丹，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把丹药卖给像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药店，既不会遭人惦记，而药店也能够支付的起我要的钱。
　　夕，要记住，太出风头并不是什么好事，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足够了。
　　十枚五品丹药换一万蓝晶，其实已经不错了，我的目的是用那这些钱满足我的生活需求，而我的生活并不需要太奢侈，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再多赚些，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我并不想暴露在人前。
　　呵呵呵……难道……你还怕我养活不了你不成？”似乎是觉得话题有些沉重，风鸢在最后开了个小玩笑。
　　“嘿嘿嘿，我明白了。”容夕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有些发红。
　　原来，她有如此多的想法，看来我真是太天真了，容夕如是想。
　　唉……真是个天真烂漫又可爱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在容家活下来的，风鸢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