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水漫金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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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唐元安跟着师傅和同学外出采风，五点多钟就起床，提前外出买来包子油条，将刘锦芮的早饭给备上了。
刘锦芮迷迷瞪瞪听见动静，看到唐元安背着书包和画架，知道他外出，招呼声路上小心，转了个身埋头进床单里，继续睡觉。
等到七点多，刘锦芮觉得睡透了，翻身坐起来，想到没有问唐元安几点回来，又觉得这么大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连短信也懒得发，踩着拖鞋站起身来。
客厅的餐桌上，二两包子两根油条，一碗辣汤一碗热粥，摆放的整整齐齐，连筷子都搭在碗上。
摩搓着泛起青茬的下巴，刘锦芮连牙也没刷，坐下就开吃，三五分钟风卷残云吞吃入腹，觉出心跳的不再慌，也觉出点不好意思来。
我这是被照顾了？刘锦芮边刷碗边想，管他呢，反正马上就离开了。
等进了浴室，刘锦芮看着满头飞翘的头发和睡得油光满面的脸，觉得时间足够，决定搞次卫生清理。
他先是拿出指甲刀将手脚指甲一个一个剪掉磨圆，用手指挨个摩挲感觉到没有毛刺，再用棉签将指甲刀清理干净，洗净双手。
然后打上剃须泡沫，用剃须刀小心翼翼的从耳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刮起胡子。
刘锦芮的面部毛发不算旺盛，正值壮年的男性，下巴上的胡须一般隔一天用电动剃须刀剃一次，大约两个礼拜，耳后下方与头发相接处便长出一层硬硬的毛茬，需要用刀片刮上一刮。
刘锦芮刮完一遍胡子，冲干净脸，用手又仔细摸了一遍，遗漏的地方又被他补上几刀，对着镜子反复照了两趟，确定的确清理干净了，才将刀片取出扔掉，刀架收进洗漱包。
然后拿起花洒将头发打湿，用清洁发根的专用洗发水涂上一层，打出泡沫，又用手摸了一遍，确定发根都浸泡透了，才仰起头来。
用毛巾擦擦脸，刘锦芮一边泡着头发一边清洁起鼻毛，没办法，总有那么几根不听话，笑的时候会漏出边来。
最后，拿出强力去油的清洁面膜，糊了一层在脸上，这卫生清理才算告一段落。
实话说，刘锦芮整这一套娘们似流程，其实怪不得他。
律师行当，说到底就是个体户，又总是和人打交道，因而形象格外重要。
美丑暂且不表，干净整齐是起码的要求。
在刘锦芮的成长史上，头发与面部出油堪称一痛。
刘锦芮的头发呈深棕色，发量一般发质偏软，特别能出油，早上洗完也不觉干净，等到下午又仿若三五天没洗的样子，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
除却头发，面部也是，尤其夏天，仿佛始终泛着一层油光，总也洗不干净的样子。
还是少年的时候，刘锦芮就整日羡慕那些在足球场上奔跑，头发肆意飞扬的同学，对外在形象的羞耻仿佛隐秘的疤痕，吞噬掉他的信心。
不曾吐露的羞耻，无人关注的秘密，在他的心中越团越大，直至刘锦芮对个人清洁几成偏执。
待到发第一个月的工资，刘锦芮除去房租和温饱的费用，变成了两瓶专用洗发水和一块洁面皂，等看到自己终于蓬松起来的头发 ，刘锦芮心想，有钱真好。
走过一些弯路，交过一些学费，刘锦芮在个人清洁上有了固定的流程，半个月来一次，一次管半个月，方便极了。
清洁面膜效力强大，刘锦芮面部有点沙沙的疼，忍耐了五分钟，他用温水将脸冲洗干净，急不可耐的开始冲头发，又用肥皂将身上冲洗了一遍。
临出洗浴间的时候，刘锦芮脚底一滑，扶住了龙头把手才堪堪站稳，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子，刘锦芮长出了一口气，可总算是弄完了。
洗去旧我，重拾新我的刘锦芮心情好极了，打开冰箱拿出唐元安昨天做的酸奶冰糕，吧嗒吧嗒吃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看到时间不早，收拾收拾公文包，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唐元安一大早出门，跟着学画画的邵老爷子和八九个叽叽喳喳的十多岁少年，从栖龙山的正门开始，一路登过三层平台，来到山顶，夏天湿气重，在雾气缭绕的山顶极目远眺了半个钟头，邵老爷子带着一帮弟子从山后穿行，十多分钟，来到了栖龙湖边。
此时时间才刚过七点。
天色明亮，水波粼粼，山树倒影投映湖中，仿佛上下两个世界。
孩子们各选了中意的角度，展开花架，执笔作画。
唐元安今天带的油画工具，邵老爷子年轻时留洋，学识驳杂，各路的画法都满可以教上一教，所以这群孩子们有带素描工具的，又带水粉的，也有唐元安这般带着油画工具的。
唐元安没着急着手，他先只是看，看山，看水，看风景，反反复复的看。
邵老爷子看他有趣，拿出背着的相机，对着唐元安拍了一张照，又给其他作画的孩子一一留影，前些时日，他迷上了摄影，为此专门配了一台专业相机。
其他孩子小的约莫十一二岁，年纪大的也有十六七岁明年高考的，最大的一位今年二十一，是在本市上大学一位徒弟张伟，今天被邵老爷子喊来带队，负责这群孩子的安全。
邵老爷子没了顾虑，自己带着相机围着湖边转了一圈，不多时就沿着一条小径走进了山中，其余人也没过多关注，大家都带了干粮，这是一天的绘画安排，既然大师兄在，总不会又什么问题。
夏天室外练习，虽然山好，水好，景好，水边也不甚热，树下也有阴凉，唯一难忍的，就是逢人就叮的蚊虫。
这群孩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出门，个个训练有素，长裤长褂包裹严实，湖边山风袭来，倒也凉爽，唐元安的体质一直甚讨蚊虫喜欢，衣裤虽然齐整，个别蚊虫却萦绕在他面部不休，直至喷洒了不少驱蚊花露水，才终于素静下来。
待到提笔作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日头升起与落下除了带来光影的变化，仿佛已不具备时间的意义。
对于刘锦芮来说，时间就是效率，效率就是金钱。
上午结束了一起民事案件的沟通，刘锦芮准备下午带着证据去看守所会见，谁知将公文包翻个底朝天，材料都没找到，证据不带倒不要紧，只是这起案件的委托函和证据放在一起，不带手续看守所没法安排会见。
刘锦芮将昨日的场景反复想了一会，只回忆到躺在沙发上看证据，然后直接场景就是第二天早上，又想起自己早上急着出门，确实也没仔细收拾东西，莫不是压在了沙发上？
这么回忆起来，就十分有必要回唐家一趟，好在时间才是十二点出头，从法院到唐家再到看守所，紧赶紧的也能在两点前赶到看守所。
刘锦芮一路开车赶往唐家，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边想今天这事办的不漂亮，太大意了，浪费时间。
未曾想，干的不漂亮太大意的事情今天不止一件，待打开唐家的大门，屋里的水漫过门槛扑了他一脚，哗哗的顺着楼道流下。
刘锦芮愣在门口，看着满客厅的地面全是水，两个卧室的门平时也都是开着，屋里也没有幸免于难，刘锦芮一脚一脚踩着水往屋里走，查看厨房的龙头都是关上的，来到卫生间，就见太阳能热水器的下水管在哗哗的流水，他研究了半天，最终确定是因为自己早上临出洗漱间扶的那把水龙头，导致龙头反转，热水器一直处于注水状态，水满则溢，而旧式楼的下水管道老化，下水速度跟不上流水速度，整间房子从浴室到厨房到客厅和卧室，全给泡了。
刘锦芮关上水龙头，站在一片汪洋里，心想早上吃了人家的包子，中午就把人家的家给泡了，不好交代。
这事难以交代。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水漫金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