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街与城堡》dumbthing

18、洛与里

　　对于loti而言，所有的事情都有自身的价值，或者深厚或者微薄而已。
　　他在行事中对于事情的判断一向准确，他常常只是通过与别人的交谈来判断相关事宜的走向。他想，每天自己都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但是一看见袖里，loti立刻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是很放松了。
　　loti最近常常对自己说，不要再多想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不会有回头的路，要走下去，就要坚定或者残酷一点。

　　在父母以及兄长被自己提供的证据判以流放后，loti的内心的变化渐渐终止。
　　但他向司法部申请看望，当然收到了肯定的回答。
　　至于那些，还没有回自己城堡的，或者还有点打算的人，秘密地注视着loti的一举一动的人，想要看清这个多年游荡在外的新领主会怎样对待自己过去的敌人的人，loti逐渐开始减少不必要的关注，不是厌烦，而是看出规律后就会发现到的事实：人的自我矛盾。遵守也好，违反也好，几乎所有人都有一套相近的中庸之道。没有谁愿意付出最多，冒险最多，当周围的相同阵营人越多，越是如此。所谓大众心里也好，所谓利益最大化也行，或者只是单纯的不信任也罢，没有什么可以一时间改变这样的格局。
　　这个家族也好，这座城市也好，甚至于这些种族，对于现在的loti，他在某种程度的苏醒中，开始担忧，不是自己的命运，更不是所谓报应，他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关于人性，关于人本身存在的思考。他开始介意袖里的表情的目的以外的东西，那份情感，那个心境，他开始看见一个人假装的表情背后的叹息，背后的软弱和痛苦，他开始在意原本认为无关紧要的事，也让自己有了许多干扰，让自己有了许多无法专注于事物本质思考的枝枝蔓蔓。
　　同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行事的正确性，他知道这里没有正义可言，但他也知道，在一场斗争中没有什么比正义更容易振奋人心。
　　loti想，我的思维还真是混乱啊，最近又是因为有什么魔力的波动吗？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了起来。

　　有时loti问自己，究竟什么是人性，究竟如何才会让精神有其意义，究竟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自己正真可以完成的，究竟哪个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他拋给自己一些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他望着城堡外的世界，他想世界中的所有规律是一样的或者它们本就无迹可寻。
　　世界啊，他轻声叹道，我现在是谁？
　　他无法回避的问题，是他自己做出和将要做出的选择。
　　他问自己，我想用小家族的毁灭赢得大家族的支持，或者我只是在复仇而已。
　　但loti没有反省，也不会反省。他而是，只是想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但是，他一无所获。

　　之后，他去探望家人，带了一些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习惯了的生活所要的东西，同时也争取到让原来的老管家和仆人继续在父母亲身边，让他们的生活不要突然失控。
　　当然他们的牢狱生涯不会很长，而且还是在有照顾的前提下，并不是在阴暗的大牢。
　　他们还有这一点旧领主的尊严。
　　但是，芳袛城，特别是城中的部分人十分不满，他们认为，自己的领主被突然撤换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而且一些城中的较大些的家族和卡顿一直是世交，有很多的利益合作，他们不能就这样接受这个结果。

　　克劳伦斯与Esther夫人一有空就在争吵，他们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这个结果。Esther只要一听见这件事，她就声嘶力竭地说：我放的只是一种植物的汁水，有用的范围可能连北方四城都没有，然后就慢慢失效了，我考虑过了一切，只是不知被谁抓住了机会，再说开闸的话更是只会殃及一个城市，说不定半个人都不会有事。她常常用同样的话来回答Clarence的问题，Clarence则是愤怒地说，我的手下和布局就这样都被你这么毁掉了，真是太好了。他们互相训斥，如果是一个想要给他们定罪继续下去的人，只要在他们拘押的房间外听上一阵，必有收获。
　　但是，在这两个人心中真正考虑的是，自己下一步该向何方。因为loti的探望，或者说是照顾，他们确定，loti果然还是没有那么狠心，就算这是假装给家族中别人看的，对自己也是机会。只要用好，可以用很多的新方案来解决未来这个问题。老管家虽老，但有他的用处，虽然愚忠，但还有价值，作为对一切资源利用的佼佼者，Clarence与夫人实在绝配。他们的谋划永不终结。

　　而此时的loti常常陷入了沉思当中。每天除了处理一些他自己眼里的无关紧要之事，每天还真是有大把的时间来浪费的。但只要一个人静下来，他就开始为某件事懊悔起来。他不喜欢自己的忧愁。

　　袖里这两天不是很积极。态度也不算很好，和几个人有了不小的冲突。几个管事与指挥官都觉得袖里应该暂时远离工作，于是，他们去找loti。
　　护卫把几位领到了loti办公的地方。
　　loti的羽毛笔上的是一种黑红色的动物尾羽，墨水瓶是简单透明的玻璃八角尊，但盖子上还有细微的雕刻，他椅子后是书橱，拉门是半透明的纯色琉璃。桌上没有别的东西。屋内也只有一个木制的雕像，是伟大的冒险者费资堤耳博士。此外还有几把品质上乘的椅子和两个茶几。窗子前什么也没有，窗帘的朴素的深褐色，墙上还有一幅画作，内容和诸位家中的差不了多少，不是最上乘的艺术品，但是可以缓和屋子里空荡荡的尴尬。
　　几位看见loti，纷纷鞠躬行礼，然后说：“领主大人，我们有一个请求。”
　　loti说，请讲。
　　其中一人说，袖里大人最近状态不佳，还请您多多在意一下，毕竟做手下的有时也难免有点脾气。
　　loti一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事情。众人回答。
　　那今天几位来是什么事呢？loti那种关心的语调，让众人有点窘迫，没，没什么，就希望，袖里大人可以多休息一点，把事情放心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是这样。loti笑着回答，我知道了，诸位放心，我会和他说的。
　　大家，感到很局促，因为以前的话繁复的礼节就足矣让人花掉半天时间，现在才过去几分钟，而且领主的所在实在没有什么气势恢弘的装饰，屋子本身也太小了，管事不太满意，但又不知该不该提出来。
　　看见几位如此的局促不安，loti想了想，说，几位有意见请尽管提，都是我的长辈，也是老师。
　　几位更加局促，战战兢兢地提了几个意见，用词十分古怪，也很文雅，就是有点不怎么准确。
　　loti笑笑说，我知道了，谢谢各位。
　　于是，就此他们几个就散了。
　　袖里正在过来的路上，看见这几个人，心里有些不怎么爽快，天气还正闷着，还有经过这两天的种种事情，特别是在高强度的事务处理之后，他的心态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比在狼窟中入睡时还不放松。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loti已经开始自己直接处理事情了，果然自己也有不被信任的时候。

　　loti在写些什么。
　　看袖里走过来，loti把手中的东西放进抽屉。
　　袖里走过来，问，今天还好吗？
　　这算什么问题，loti想到。但他一分神随口就说出来。
　　袖里就这么看了一眼loti，没有说话。
　　loti感到抱歉，他因为内心的烦怒而表现出负面的情绪。他走到袖里身边，说到，我可能是闷坏了，一起出去走走吧。

　　他们在花园中慢慢地步行。

　　他看了看袖里。还有那双疲惫的双眼，充满了不知为何的悲伤。loti拍了拍袖里，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和你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在想些什么，不过，关于家族的其它族长，就然他们都这么回去吧，我在这里的原因是复杂的，所以也就没有谁会轻举妄动。有一两个注意一下就好。让他们回到自己复杂的生活中吧，然他们重新繁忙起来，不要给他们一个联合起来的机会和理由。
　　loti想说，但还是只是想了一下没有说：我在想另一个人。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中，我仍然在想念。

　　好的，袖里只是简单地回答。
　　但就这样走着，忽然，袖里拉住loti，说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loti说，这怎么可能呢？他笑得很勉强。
　　不要再勉强自己笑了。袖里对loti嘱咐到。
　　但是，你是知道我的内心的所想的，是吧。
　　到我屋子里去再说吧。loti提议。
　　不了，袖里说，还是先回去休息了。
　　那明天再见吧。loti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终于开始明白自己的内心想要的是什么。终于开始体会到几年的陪伴的意义，一切忽然在心中就那么绽放出来。那是世界的复苏。不是一瞬间的闪电，不是突然间山崩海裂，不是突然间的出现。而是，内心最柔和的东西满满苏醒过来，连带着当时的最简单最温暖的回忆，一起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