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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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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课业十分充实却枯燥透顶，因此大家总试图挑起能让人精神振奋的话题。在海南大附属，本周末的篮球县大赛四强赛算是头条热门。
“哈哈，终于要来了！我清田信长真正意义的首秀，你们就尽情期待神奈川第一新人的表现吧！你，你，还有你！你们要是我哥们儿比赛那天一定得来。”大清早，清田拿到了最新一期的《神奈川高校体育》。他自信爆棚地邀请班里玩得好的小木、小林和小森来为他的首秀应援。
“看比赛倒是没问题。我说清田，”靠着窗户的小木懒洋洋地打断此番自我膨胀，“你确定是邀请我们看你打球，而不是参观你耍宝么？我听说你们下一场的对手湘北可是很强的。”
“没错，他们可是赢了翔阳的队伍呦。”小林和小森附和道。
“嘁，赢了翔阳有什么了不起的？”清田不屑于他们长他人志气的话，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你们别忘了，翔阳再厉害也是我们海南的手下败将啊。”
“小木好眼光。只不过在体育杂志上占了半页纸，真想知道他这些没根据的自信是哪儿来的。”楠楠一如既往地吐槽，“我看那家伙其实根本没多大信心，所以想靠虚张声势来伪装。”
“臭丫头，你说什么？”清田端起高冷霸道的架子，『咻咻』地发射来两把冰冷的眼刀，比之前瞬间炸毛显得更具有威慑力。
楠楠压根儿不吃这套：“喂，猴子！我听人说今年湘北有个超级帅超级厉害的角色，你说的‘神奈川第一新人’是他吗？说起新秀什么的——”她微微眯起眼睛揺了摇手指，“我觉得跟你完全不沾边啊。”
“喂喂！那家伙是流川 枫吧！不过出了几次风头就得意忘形，爱现的家伙！”清田好不容易端起的架子就此碎一地。
“出风头也需要实力的。”我提醒他，“湘北每一集比赛我都看过。流川 枫实力不俗，搞不好真是神奈川第一新人呢；而且长得挺帅，最近他的啦啦队越来越壮大了。”我想起那位人狠话不多的酷哥以及他背后的『绝不认输的流川 枫的女孩们！』，觉得不论球技还是人气都胜清田一筹。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清田憋不住炸毛，“我一定要打败流川 枫！”
“你说的！”楠楠『激励』他，“比赛那天我要去看，看你怎么被流川 枫打成猴子。”
“臭丫头，你说什么！！”
“笨猴子，你想怎样！！”
自打认识清田信长这号人物以来，我就羡慕他的元气满满，不过我和这一特质绝缘已久，更不想变得像猴子一样聒噪。如果真要向谁学习，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神。上小学期间，我在人际方面遭到了严重的挫折，连带着课业也垮了，久而久之丧失了元气。幸运的是，上高中后我遇见了神。他没有高调地宣扬，也没有做特别的事，但他唤醒了我不那么糟糕的部分——说『He’s the inspiration』都不为过。
“小惜，进步很大哦。”今日份的练习结束后，远山学姐鼓励我。她那枚镶着碎钻的『K』吊坠在光源下煞是夺目。即使输了比赛，藤真前辈在她眼里依旧是光芒四射的存在。
“小惜？”青木收拾着他的木吉他，“你的英文发音相当标准，和Zac有一拼。你从小就学双语吗？还是有什么练发音的技巧？”
“小时候学的。”我不愿意介绍其中的前因后果，就转移方向，“但如果只是发音好唱不好也白搭。”
青木摇了一下头，“我认为对于唱英文歌，发音标准是有优势的。你应该感觉得到，英语和日语发音的位置相差很远。”他似乎为此烦恼起来，“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我们的英语讲得一塌糊涂。”
“不管怎样，尽量模仿原唱肯定没错。《Hero》的情感拿捏和细节处理非常重要。”
几分钟后，琴房里只剩下我一边琢磨藤原老师的指导一边梳理自己的『翻车现场』。
“There's a hero
If you look inside your heart
……”
我打开原版CD跟着清唱了两句，发现经历了足量训练的嗓子干哑得像鸭子叫嘎嘎。
既然如此，就到这里吧。
天已经全黑了，零星几盏路灯发出宁静的鹅黄色光芒。身处一派柔和的校园夜景中，连我这个恐怖故事爱好者都无法开启相关脑洞。
“砰，砰，砰。”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从岔路尽头的球馆传来，几声之后戛然而止。近期，随着我在音乐部逗留得越来越晚，我和神时常在入夜的校园中偶遇。我根据当前时间做出推断：他刚结束了特训，正在整理篮球。于是我调转方向，踱到球馆门口，想和他一起回家。在灯火明亮的球馆里——
“我叫坂本铃，在一年级三班。我关注学长很久了，虽然明明知道学长甚至不认识我，但我……”长发女生鼓起了所有勇气，嗓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我喜欢你。可不可以请学长考虑和我从朋友——仅仅从普通朋友开始就可以了。”
“谢谢你，坂本同学。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神用温和的语气利落地拒绝。
“为什么连当朋友都不可以？难道学长有喜欢的人吗？是不是音乐部的能登学姐？”
“不是。”神短暂地停顿，“只是我暂时不想分散精力。”
“好，好。”长发女生又一下子用光了所有勇气，“这是我做的护腕，请学长一定收下。希望学长……啊不只有学长，我们海南取得优胜。”她垂着眼睛，双手捧着寄托心意的礼物。
“我再收下你的礼物好像不太合适了。”神比刚才更加温和，但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那我不打扰学长练习了。”长发女生把她的心意环抱在胸前，泫然欲泣地大步向门口奔来，甚至没能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我。
自打认识，在我们的相处中神始终温文尔雅，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他愿意无条件迁就别人』的错觉，刚才发生的一幕却让我意识到，这个人实际上理性又果断。这让他在拒绝不喜欢的人时显得多少有些冷漠。
短暂的沉寂之后，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再次响起，寂寞又坚定地徘徊在偌大的空间里。看来神的特训还没结束。如果让他知道有人自作主张地等他的话，可能会被劝退吧，所以还是识趣点为妙。我放轻脚步向远离球馆的方向走去。还没迈出几步，一颗篮球从我脚边蹦跳着掠过，在碎石上打了个磕绊，准确地挡住去路。
我回过头去。
“小惜，可以帮忙捡下球吗？”神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呃……这已经不是准星行不行的问题了，你是在梦游才让篮球蹦出四面都是墙的球馆吗？
见我没有立刻反应，神又耐心地招了招手。等我把球递过去，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参加部活啊。从音乐楼到校门口要经过篮球馆，我碰巧路过。”我避重就轻，“既然学长还要练球，那我就先走了。”
“介不介意等几分钟？我们一起回家。”
神把散落一地的篮球们收纳进球筐，我一时兴起捡起一颗，运球到篮下打算练习三步上篮。跨出第一步，然后第二步……正在出手关头，我尴尬地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需要同手同脚上篮。念在三哥以前总嘲笑我的上篮动作『滑稽』『不协调』『堪比猴子』，我及时刹车，用一个生硬的擦板投篮把这颗烫手的球送进篮筐里。
“擦板投篮还不错。”神在篮下接住球，“习惯用右手上篮的话，第一步迈右脚会比较顺利。”他中肯地提出了建议，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
“其实我的大脑已经会了，但四肢们各有各的想法～～～”我自嘲地把一条胳膊抖成波浪线。
六月的晚风卷起了丝屡热气和潮润的海洋气息，我们步行在灯火明亮的街道上，鼻尖很快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神买了两支甜筒，递过来一支，“送给你思想独立的手。”
“哈哈。那我的手决定把它献给嘴。”我用略幼稚的方式回应他的冷幽默。
冰凉的奶油滑过喉咙，缓解干哑感的同时激起一阵刺痒，我忍不住爆发出一连串咳嗽。
“嗓子不舒服吗？是不是太凉了？”神见状有点关切地问。
“不是不是。因为最近在音乐部练习量大，嗓子突然发痒。”我连忙摇头。
“小惜，你真得很努力。因为有什么想达到的目标吗？”
努力？！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用『努力』来形容我，特别还是眼前这个比我要努力一百倍的人——这是对我最好的肯定。然而，我觉得自己和神相差很远，他应该始终有决不动摇的目标，而我现在纯粹是想把某一件事做好而已。非要确立『目标』的话——
“你就是我的目标。”我总结道。
“嗯？我吗？”
“是的。我希望能像你对待篮球一样，热情，勇敢，又自信。”我满心真诚地告诉『目标先生』，“至于具体要唱好什么歌、参加哪些比赛、能不能拿到奖什么的，我还没有计划好。”考虑到实打实的成绩，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神目光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他转而抬起手拨弄我耳边的头发，“在音乐部吃面包了吗？你的头发上沾着面包屑。”
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应？难道我说了冒犯的话？确实，无缘无故被人当成模仿对象可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吧。我只好尴尬且老实地回答他：“六点多那会儿Zac买了甜甜圈给大家垫肚子，我吃了一个草莓味的。”
为了避免尴尬继续发酵下去，我迅速找出个困惑已久的问题来转移话题：“对了，有件事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什么事？”神把那片草莓色的面包屑拿给我看。
“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篮球手。”不想泄露三哥的情报，我无中生友。
“他以前非常喜欢打篮球，而且打得非常棒，但在一次队内练习赛里，他的膝盖不幸受伤了。在医院里修养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家伙不管不顾地偷偷跑回去打球，还信心满满地说要带队称霸全国。结果膝盖的伤当场恶化，他连县预选赛都没能参加。”我痛恨这样的事发生在三哥身上。
“从那之后，他就离开球队当起了不良少年，跟打球的人势不两立。再后来，他回到球队，而且比最开始更加拼命。我相信他一定是热爱篮球的，但我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要放弃，甚至排斥篮球和打篮球的人。”同样热爱篮球的神或许能理解其中的感受。
“听起来你的这位朋友有很强的自尊心。”神意外地分析起了『我的好朋友的性格』，“我想，对于他来说，在引以为傲的事物上遭受挫败并不是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所以才会产生放弃的心理；但是放弃同样难以接受，所以用对篮球的表面排斥掩盖内心的不甘和痛苦。”
“因爱生恨吗？”
神颔首，“你的这位朋友最终能够为了篮球否定自己的错误、放下骄傲回到球队，在我看来非常了不起。”
“果然，他还是摆脱不了自尊心的统治啊。”作为还算了解三哥的人，我豁然开朗，同时不免在心底告诫自己——今后面对真正热爱的事物时，万万不可自欺自人。
“你的这位朋友在湘北，对吗？”神冷不丁发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你以前听说过他吗？”
“没有。你刚搬来的那段时间，有次在露天篮球场边说过『打死都不会考湘北』这样的话，所以我猜当时的你可能对湘北的人或事抱有意见，就是他吗？”
“呃，你真敏锐。”我突然有点冒冷汗的感觉。
“能和这样的对手同台比赛，我很期待。”
对于素未谋面的对手，神平添几分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