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修仙记》穆韶茗

5、第五章

　　自从获知爱人的死讯，霍澄兮一连多日昼夜难眠，心力憔悴，海啸来临之前已是他难得的一次浅眠。
　　那日他在海浪拍击中由睡梦中昏倒，失去意识，后来在龙宫遗址中醒来后不久便一直在修行。未入修真之门，毕竟是寻常血肉之躯，对饮食难免有要求，足有两日两夜未曾进食，霍澄兮在攻击龙宫大门两次，力竭之后，再次虚弱得陷入昏迷。
　　再醒来时，恍惚一阵错觉让霍澄兮以为自己依然睡在龙宫那张触感奇异的石床上，下意识抬起左手想滚到上次没来得及尝试的石床里面睡一睡，伸个懒腰，稍一动弹，手上却顿时一阵刺痛。
　　冰凉的输液在隐露出淡青色的血管里静静流淌，随着霍澄兮的动作无意中挑掉了针头，他的手背上也崩出几滴血珠子，衬着原就白皙的手更显凄美。
　　值班的小护士闻声赶来，急忙要处理他手上的血，要动手时却突兀的怔住，竟觉着霍澄兮一双冰冷的眸中蕴藏着深海般的沉着稳重，配上俊朗的面容，双唇微抿显出淡漠的个性，面色一丝软化的迹象也无，实在是个迷人得太过的青年男子。
　　“你身子还虚弱，不要动啦，我帮你包扎一下，乖啦！”女孩子的声音温柔，充满善意。
　　霍澄兮一时间脑子不大清醒，或者说不愿清醒，总以为穆北竹还在呢！没由来的盘算着:小妹妹你这么温柔我爱人要吃醋了。
　　只是想想也便罢了，令人无语的是霍澄兮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嘟囔了出来。
　　值班的小女护士是新来的，人还很年轻，生得也清秀俏丽，听到霍澄兮这样半似调侃，又半似嘲讽的话语，憋得面露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气，何种滋味儿，总之并未口出恶语，只道:“啊？抱歉，不知道你有爱人。不过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你不要多想。”
　　四处打量，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鼻翼格外灵敏感知着消毒水的气息，这是一间待遇普通的六人间病房，幸运的是目前其它床位都空着，无异于是给他开出个单间儿了。
　　情不自禁陷入往昔默默幸福，而今却一逝不返的回忆，唯一一次见到北竹受伤，硬是软语压着他到医院养身体的那一次，可没这么好的条件，周围病床满的，偷个情非要等到夜深人静拉紧帘子……北竹北竹！上次是我不好，竟为了那么无聊的羞耻心拒绝你，还闹得你伤口恶化……对不起，对不起，你回来吧，这次一定配合你，我来伺候你，再给我个机会让你舒服舒服……
　　霍澄兮灵秀的眸中似乎隐藏着幽深的黑洞，沧桑，漠然，有什么深藏的情绪，外人看来皆是无迹可寻。
　　“真是很难适应的……虽然很爱很爱他，可是他已经过世了。”
　　泪已流尽，而今说来便如寻常事一般。
　　“那真可惜。上天如何舍得让你这样的美男也痛失爱侣呢！”
　　美男？放在从前霍澄兮心里也许又是一阵天雷滚滚。然而此刻依然心绪沉重的他，却意外显得更成熟些，一言问到要点上:“对了，这是哪里？谁送我来的？”
　　小女护士新来的，只道此处是中心医院，其它的竟是一问三不知，转头便要替他去问同事。
　　然而没等她走出这间病房，走廊里却传来另外两名护士低声的交谈。
　　“真可怜。刚刚那个男人，一定很爱他的妻子。也不知道他准备这样吊着他妻子的命，吊多久？这样活着跟植物人似的，多难受，还花着为数不多的积蓄。”
　　“你是说那个叫霍哲伦的男人？是挺可怜的。何止是他妻子？连他儿子也躺在病房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儿子和他妻子一起出的车祸？”
　　“不像。他儿子就在那个病房呢！喏，你去看看不？”
　　这段对话花费的时间还不到半分钟，两名护士始终没有走远，她们并非有意冒犯病人，显然不希望别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连新来的小女护士都没听清，以霍澄兮修行之后的耳力，却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霍澄兮勃然色变，他没听错吧？霍哲伦自然是自己生父，那么，母亲，竟然……
　　这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也许自己之前为了爱人去世便有轻生之意，是有些幼稚的。
　　生养大恩，无以为报，霍澄兮还有不亚于爱人的牵挂尚在人世！堂堂男儿顶天立地，身为人子的责任还要担起！
　　一念之间，已然是有了誓要救母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