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蓝》JackyChenlin

2、大婚(二)

　　第二章

　　比起行宫里自在无甚心事的陆元韬，皇宫里却着实为了册封皇后一事忙碌了起来，宫闱局和内宫局的太监们忙得不可开交，而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六局的宫女也是不敢有一丝疏漏，此次封后事关重大，到时更是有他国贵宾前来，岂容出错？！

　　下了朝，萧玘晟批了些折子倒是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带上贴身大太监李善尧便往栖凤宫去。

　　栖凤宫乃蓝越历代皇后所居宫殿，萧玘晟登基两年有余，一直未册封皇后，栖凤宫便一直空着，如今要住人了，恐怕是要花好一顿功夫才能修缮一新。

　　站在栖凤宫门口，萧玘晟仔细打量起来，宫殿华贵庄重，确是母仪天下的人住的地方，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喜欢不喜欢这里日后的主人，只是这差错他绝不容许出。
　　萧玘晟正想着要进去细看，却听一道柔柔的女声传来，“臣妾参见皇上。”一转头，便看见周丽瑾仪态万千地行了礼，心中不知怎地有些感慨，“平身。”

　　“谢皇上。”周丽瑾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眼前的宫殿，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臣妾同娴昭媛约好了一同看戏，先行告退。”

　　“朕过会儿遣人送些刚进贡的珍品到你宫里，这几日事忙，等有空了朕会来瞧你的。”萧玘晟略想了想又开了口，“你的昭媛可是朕刚登基时封的？”

　　“是！”周丽瑾应下后，抬头看向了萧玘晟，眼中有隐隐的盼望。

　　“行了，你看戏去吧，这几日少走动些，宫殿修缮难免人来人往。”萧玘晟说罢便径自进了栖凤宫，方才周丽瑾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他清楚得很，居然以为她与旁人不同，其实也差不多吧！

　　李善尧立刻察觉到皇帝不悦，于是小心翼翼地稍稍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

　　“李善尧，依你看，皇后同云昭媛，他二人谁厉害啊？”萧玘晟对妃嫔并不上心，此番到是难得论起后宫来。

　　“奴才愚钝，只见了皇后殿下两次，实在不敢冒上。”李善尧心中一紧，皇帝好端端地怎么提起皇后了？！
　　李美尧怎么会不知道自要联姻开始，皇帝就对未来的皇后没什么表示，册封一事也是依例办事，连这次主持封后大典也都只派了礼部侍郎，而非礼部尚书，若非对方是紫荆的嫡出小皇子，恐怕更是草草行事！虽说蓝越与紫荆国力相当，但如此一来，难免落人话柄，所幸先前两国交战，紫荆大约是因为战败并未多言，其皇室中的适龄公主早早便许配了人家，剩的一位嫡出公主却是身有残疾，实在不宜正位中宫，否则也决计不会轮到现在这位嫡出的小皇子来和亲了！
　　宣圣旨那一日，虽只三言两语，可李善尧便知这位小皇子绝不简单，只是皇后他怎么敢随意评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朕问你可不是想听这个！”萧玘晟怎会不知道他所思所虑，“你跟着朕已十数载，当真不知道朕什么时候想听真话什么时候想听假话？”

　　“奴才知罪！”李善尧口头上讨了饶，便缓缓道来，“云昭媛打从您还是若怀王时便服侍您了，最是贴心，心思那可是都放在了皇上身上！至于皇后，奴才实在不敢妄加评说，只是皇后毕竟是紫荆嫡出的小皇子，奴才听闻皇后在紫荆时颇得宠爱，皇上为两国考虑，还是应该——应该敬重皇后才是……”说到最后背上不禁冒了些冷汗出来。

　　萧玘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善尧，“敬重是自然的，两国联姻，功在千秋，如今虽非乱世，却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各个小国蠢蠢欲动，不得不防！到时候，让李尚尧去皇后宫中伺侯着。”

　　李善尧一听便立刻跪下，“奴才替兄长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好好的行这么大礼！”萧玘晟脸上倒是难得地露出几份笑意。

　　李善尧立刻起身，“奴才一定嘱咐呵呵好好伺侯皇后殿下的。”

　　萧玘晟不置可否，只是缓步行在栖凤宫中，正殿前种了各色名花，竞相开放，引来不少彩蝶，生机盎然，从旁择了一条通往正殿的小径以免烈日曝晒，一大片绿竹突然出现，带来阵阵凉意，更添几分意趣，进到正殿，里面的装饰已焕然一新，正红装饰一派喜庆，只是尚未十全十美，“以后皇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照他的意思再置办。大婚礼毕后，朕自会打赏宫人们的，叫他们都仔细些！”

　　“奴才会盯着的，皇上您放心便是。”李善尧忙得应道，凭心而论，自古帝王家举案齐眉的便少之又少，也不知他的主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去含光殿瞧瞧！”萧玘晟自然知道李善尧能办好这些事情，只是后宫有了皇后，自然会有人心中不平，暗地里争斗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做到面子上来，他也不会任其发生，恃宠而骄之风绝不可涨！

　　“含光殿内都是些奴才来往，怕是会冲撞到皇上。”李善尧连忙劝诅道。

　　“朕看你是要做朕的主了，连朕去哪里都要管，嗯？！”萧玘晟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李善尧，未等他告罪便先打断他的话，“行了不用知罪了，摆驾回承光殿接着批折子吧。”

　　“是！”李善尧应下，“那皇上今日还是宿在自个儿的明光宫？”

　　“皇后不是说了要朕沐浴斋戒吗？！”萧玘晟挑了挑眉，面色沉静看不出心中所思。

　　李善尧缩了缩脖子，今番看来，不但今后后宫会热闹，就连皇帝和皇后也免不了一番争斗，他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当差。

　　陆元韬正觉得日子难打发，宫里便派了尚仪局的林尚仪到了行宫，同他先解说宫中礼仪起居，因婚前礼已完成，故而重点讲了婚成礼的细节，册立、奉迎、合卺和祭神和婚后礼的庙见、朝见、庆贺、颁诏、筵宴，听得他眼皮都粘到了一块儿去。

　　“姑姑讲了这么些时候想必是累了吧，不如先喝口茶润润？”琦瑶一眼就瞄到自家主子快去会周公了，于是很有眼色地亲自端茶倒水。

　　“多谢姑娘！”林尚仪连忙向陆元韬福了福身。

　　陆元韬听到动静，放下支在额头的手，嘴角歪了歪，“林尚仪来到行宫，尚仪局的活计岂非无人主持？”

　　“奴婢回皇后的话，尚仪局下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各司其职，皇后勿需担忧。”林尚仪恭敬行礼回了话。

　　“本王方才失仪，倒是让林尚仪见笑了。”陆元韬貌似随和地说道，“尚仪久在深宫，先前所言对本王大有裨益，真是劳烦了！”说着向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琦瑶立刻转身，不一会儿手里托了个红木制的盘子，放了两只锦袋，“姑姑，盛暑难耐，今日这一趟实在辛苦，殿下请您喝茶。”

　　“奴婢多谢皇后恩典。”林尚仪将托盘高举过头顶，跪着行了大礼。

　　“宫中诸事烦杂，林尚仪慢走。琦瑶，派人好生送回宫，不得有误。”陆元韬笑着冲林尚仪挥了挥手。

　　“奴婢告退。”

　　见人退出正殿后，陆元韬长舒了一口气，“哎哟，可把本王累坏了，原以为合卺就算礼成，居然还要庙见朝见，啧啧啧啧！”说着眉头便蹙拢，脸上还显出些不耐烦来。

　　“主子，皇帝大婚不比平常百姓家，自然是烦琐些的。”琦瑶递了茶过去，“再说，即便都是皇后那也是不同的，您到时候可得过华光殿的正大门，在含光殿内大婚，可不是所有的皇后都能有这排场的！奴婢打听了下，蓝越享大婚礼的皇后到您这儿才第二位呢！其余都是晋封和追封的呢！”

　　“小丫头片子还挺会说话的。”陆元韬笑意盈盈地喝了口茶，“虽不大情愿，既已无可更改，自然还是要多讲究些的，免得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踩到本王的脸上来！”

　　“主子，您应付几个深宫妇人绰绰有余。”琦瑶嘴上抹了蜜，尽拣好听的说，自然，这也是事实。

　　“走一步看一步吧。”陆元韬勾了勾嘴角，其实他也不甚在意。

　　琦瑶望着外间的景色，其实也有担忧，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好好跟着主子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