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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初次遇到文惜时,我六岁,他七岁。
      那时,我和父亲正在一条漫长的逃难路上,一路的埃尘烟土将我弄得狼狈不堪,活脱脱一个小乞丐,而那时的他一身洁白的制服,一尘不染,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地上的我。幸好那时的我还年幼,尚不懂什么叫“自惭形秽”
      他是和他母亲一起来的,名意上是受叔叔所托,前来接我和父亲的人,实际上是他和他母亲正好要路径我们这儿,他们便顺便给出来咋到的我和父亲引引路。
      那年,好逸恶劳的父亲因为赌博四处欠下债,债主隔三差五的找上门来讨债,我家没钱赔,于是三天陪个杯子,四天送个脸盆地把债主们打发走,这样没多久我家只剩一具空荡荡的破房了,在家里放眼望去,前后左右空荡荡的都是墙,真可谓——家徒四壁,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丢下我和父亲独自走了。
      我家没钱赔,大多债主在我家闹过之后悻悻而归,而一位厉害的债主不惜花钱雇了一帮膀大腰圆的汉子,将家里仅有的东西该砸的砸,该摔的摔,临走时,还不忘放狠话“:“他妈的,你弟弟不是很有钱吗?没钱你向他要啊,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筹钱,一个月后再拿不出钱,老子就将你这双手废了””
      那人说的是实话,爸爸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的确十分有钱,当这位有钱的从未谋面的叔叔,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跟家里联系了。叔叔是军人爷爷从部队里带回来的孩子,说是他已故战友的孩子,说是这么说,但奶奶对叔叔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一直不喜欢叔叔。爷爷去世后奶奶狠心地将刚刚十四岁的叔叔赶出了萧家。
      叔叔一直断绝和家里人联系,在的得知他在缅甸发了财前,奶奶和父亲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他,而在得知他发财后,奶奶长拉着村里的其他老婆子锤胸砘足感慨道“:“早知道他会这么有钱,我当初就该对他好点的,看看,我这个当妈的做得有多不称职哟、、、、、””
      而我也是再他发财后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位名义上的叔叔。
      父亲爱惜他那双手得紧,第二天晚上便拖着睡眼朦胧的我,开着他那破旧的货车,开始了漫长的逃难之路。
      与其说逃难到不如说是投奔,跨过千山万水,越过中国边界的界限河,千里迢迢赶赴缅甸,难道和在缅甸发了财的叔叔没有半点关系?
      父亲不知道报了怎样一种心态,去投奔二十年没联系的弟弟?
      在等待叔叔派人来接我们时,我明显感觉到了父亲的焦躁不安,以至于我在喝水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杯都能使他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训了我半个小时“:“你他妈的没吃饭吗?拿个水杯都拿不好,没用的东西,你除了吃会什么?、、、、””
      父亲怒气冲天,好像我刚犯下什么不可饶宽恕的罪似的,让年幼的我错以为刚打碎的玻璃杯很贵,后来懂事了再次回忆起那天才明白:这哪是我的原因,明明是父亲焦躁的情绪无处发泄,把我当作处气桶罢了
      我觉得委屈极了,蹲在地上低声抽泣,小小的身子一搭一搭地抽泣。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哭泣不会哭出声来,如果说小孩哭泣哭出声来的鬼哭狼嚎是高潮的话,那不好意思,我的哭泣重来不带高潮,自始至终都是伪落幕的低潮。
      没有纸巾便习惯性地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檫,不一会儿便擦成了小花猫,哭得正伤心的我却浑然不觉。
      文惜和他母亲赶到时,我正一抽一啼地哭得正伤心,他们黑色的捷野正好停在我前面,于是我闻声抬头时正好看到从车内钻出的文惜,他也正好在看我,他就那么静静看我,据高临下地,好看眸眼间尽是鄙夷之色。
      和我说话的却是他的母亲,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她蹲下身子,对我温柔地笑,唇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小妹妹,你怎么了?””
      或许是她这温柔的一笑,亦或许是她那声关切的问侯,年幼的我在第一次见面时,便深深喜欢上了这个温婉的女人。
      我正琢磨着怎么解释时,父亲慌忙插话进来:”没事,小孩子嘛,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你们没到之前,妮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茫然地望向父亲,他并没有看我,而是一脸讪笑地看着文惜的母亲,黝黑污浊的脸上有尴尬之色。
      年幼的我不懂父亲为何说慌,难道大人们都喜欢说慌?
      在叔叔的安排下,我顺利地作为一名插班生,插进了文惜的班,成了他的同班同学。
      出来咋到,从小怯生的我自然成了“唯一熟人”文惜的小尾巴。
      “你别跟着我”显然他并不待见我这条小尾巴。
      “可是我只认识你啊,文惜哥哥我可不可以,作你的朋友?”
      “不可以”他丝毫没有迟疑,回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
      “因为你很脏。”
      明明才七岁的年龄,他说话竟能如此伤人,六岁的我红了眼,下意识地望了望双手,果然是藏了少许污秽的。
      六岁果然是一个天真的年龄,我竟单纯地以为,如果我把自己弄干净了,他便能够接受我,和我作朋友,于是第二天,我把自己洗漱得干干净净,屁颠屁颠找到他时,他却依然一口回绝了我,这次他的理由是,他讨厌我。

      孩童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纯粹,白的永远是白,黑的不会变白,文惜讨厌我了,便是讨厌我,根本没什么缘由可寻,可是倔强的我偏偏要寻根究底:“为什么讨厌我?”
      为什么?文惜看我的眼神露出鄙夷的神色,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种神色,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懵懂,心里隐隐约约地难受,斯斯缕缕地疼。
      ”就算换了身新衣,你骨子里还是很肮脏”
      瞧瞧,明明才半大的孩子,说话却一针见血,毫不留情。虽然当时的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但是依然那么难过,我就那么怔怔地站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奶奶的熊,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了,只以为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欺负同学了,今天老子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灭你”一个愤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那男生比我和文惜高一个个头,我看着他那义愤填膺的脸有些熟悉,思索间,突然想起前几天,我和父亲般家到贫民区时,原本住在那里的他还帮着搬了东西。
      那男生强行要求文惜向我道歉“奶奶的熊,平时看你就不顺眼,没揍你算你运气,今天居然欺负到我邻居身上了,你快向她道歉,不然我揍你”说着还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男生长得很强壮,加上他狠戾的表情,一般的小孩怕是早就吓傻了或是吓哭了,毕竟男生身上了有一种天生的匪气,偏偏小孩大多都是欺怕硬的。但文惜并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既没有哭,又没有被吓傻,他面不改色,视死不肯向我道歉。
      当两只倔强的虎狭路相逢,谁也不肯相让时,事情的最终结果可想而知——唯有打一架分个胜负。
      要么你死我亡,要么两败具伤。
      很不幸,他们属于后者。
      骄傲的文惜视死不肯像我道歉,这强硬的态度惹怒了那男生,当即和文惜打了起来。
      小孩子打架无疑都是些斯拉扯咬,即便是文惜也不落俗套,他身形瘦,比不得对发的虎背熊腰,再加上对方比他大几岁,如果真的十分君子地跟对方打,他肯定是要吃亏的,于是瞄准某个时机,一口咬在对方手上,任凭那男生怎么哀嚎,就是不肯松口。
      那天老师赶来时,那个男生的手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文惜白净的脸上也有好几处淤青,在干净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突兀而惊心。
      最后的结果是,下午放学时,我老老实实地呆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艳巴巴地望着窗外,看着小伙伴们踏着轻快的步伐向校门口飞奔,班主任说了,我们三个必须由家长来领,否则一辈子都别想踏出校门。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我不太却定我爸是否来,所以我紧张,一来害怕他嫌丢脸不肯来领我,这样我不是要一辈子呆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吗?再者我又害怕他来,父亲脾气不好,对我简直不像是对待亲身的,常常一言不对便打得我四处逃窜。纠结的我即希望他来,有害怕他来。
      那男孩手上得伤口看杨子伤得不轻,乌黑的血迹沾满了整'只手,坐在他对面的文惜正直直地看着他的伤口处,脸色煞白脸色身体微微颤抖。或许此时的他亦像我一样,内心忐忑,备受着剪熬。
      当文惜她母亲赶到时,文惜还是这个样子,以至于这个女人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被文惜咬得鲜血淋漓的男生的伤势,也不是和班长任打声招呼,而是径直走到文惜身旁,十分紧张地将文惜揽在怀中,不住地安抚:“孩子,没事妈妈在这儿,没事”
      文惜母亲的做法无疑在老师眼中是一种护短的做法,我看见她看向文惜她母亲是一种不屑、嘲讽之色。
      “太太,你儿子没事,有事的是被你儿子咬伤的那个男生。”
      老师的语气明显带着敌意,看着文惜恢复过来,文惜他母亲尴尬地走到老师耳边说了些什么,老师一脸震惊的神色,对文惜他母亲的敌意消除了。
      我的父亲终究没来,文惜他母亲不知是为我开脱还是怎么的,她竟说我是她的侄女,我的父亲有事不能来,于是她代我的父亲来。
      我不知为何她要向老师说慌,但得知父亲不能来,我打心眼里高兴,心里一直忐忑左右摇摆的那块大石头钟终于落地了。
      那天这个女人带着我和文惜去吃肯德基,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肯德基,以前也只是路过肯德基店,流过几次口水,

      路过肯德基店,流过几次口水,却从来不敢奢侈让父亲带我去吃。
      文惜他母亲没吃,她安静的坐在我对面,温柔地看着我和文惜吃,偶尔和我说说话。
      她说:“萧妮,我替文惜向你道歉,他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文惜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爸爸的事给他打击太大,使他生病了。”
      我结舌,歪着头看一旁安静地吃薯条的文惜,疑惑道:“文惜哥哥病了?他为什么不吃药呢,我生病了吃了几次药就好了”
      我充满童真的话语将文文惜他母亲都了了,她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却是苦涩的,她指了指心口道:“你文惜哥哥是这里病了,吃药不管用”
      “那怎么办啊?”
      “萧妮,这就要靠你了,你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虽然他对你不太友好,但你能不能答应阿姨不要不理他,偶尔和他说说话?”我没料到这个高贵端庄的女子会用一种尽乎哀求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似懂非懂地点下了头。
      受文惜母亲所托,我虽然找到了新朋友,不在作文惜的小尾巴,但偶尔遇到他我都好无例外地和他打招呼,然而对于我的友好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的。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半年,文惜始终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她母亲到是经常来,带我们去吃好吃的,我想当时的我能够把她母亲托付给我的任务坚持那么久,自然是她母亲这隔三插五的贿赂起的作用。
      然而,文惜和我说话说得最多的是在我叔叔的婚礼上,虽然过程并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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