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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蓉蓉 ...

  •   从那天后我就过起了闲散的米虫生活,每天泡在厨房里让手巧的小宫女们给我做吃的,那叫一个享受。闲下来的时候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这个叶映长得真不错,脸蛋漂亮,身材虽不算很有料,但毕竟才十七岁,有待发展。这要是放在现代,仅是素颜都能上电视。
      我把染琪接到自己院子里,好生照顾,她很快就好起来了。当让她自己决定去留的时候,小姑娘哭得一塌糊涂,也不叫我王妃了,抱着我的腿道:“奴婢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小姐要是赶奴婢走,奴婢就一头撞死在这青岚院的廊柱上,死了也陪着小姐!”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是做鬼也不放过我的意思么……还哪里敢再提让她走的话,想我本是一片好意的……
      这日我又在自己小厨房和染琪研究一道烧鹿筋,怎样才能把腥膻味去掉而又保持弹性十足,忽闻悠悠乐声传来,听着像是古筝所奏,曲调自然是没听过,却婉转清扬,十分悦耳。我站在窗边听了许久,直到浅草端着做好的烧鹿筋过来的时候那筝声也堪堪停了,回味悠长。这次烧鹿筋好像还是失败了,吃着没什么嚼劲,倒是不腥了,我对染琪道:“怎么感觉还是没做好呢,你再去备些材料,明天我们再做。”
      染琪犹豫道:“王妃……”
      “怎么?”我看她面有难色,“是不是这材料不好弄?”
      染琪摇头:“这倒不是,不过是鹿筋,王妃想要还能没有么。只是……我们都连着吃了三天烧鹿筋了,而且做的也……王妃想吃正宗的,不如叫府里为王爷备膳的厨子过来做就是了,何必这么费心。”
      我摇头,染琪她不明白这厨艺的探索也是一种乐趣,我一向喜欢自己做菜,如今有了这不限量的各种材料,当然要各种尝试才行。但我又不能跟她们说我喜欢做菜,这样她们就会拿出什么王妃之尊怎能亲自下厨啦,王妃是嫌我们这些奴婢手艺粗糙啦等等的话来烦我,于是我只能故作深情道:“我只是想自己做出这道菜,到时候请王爷尝尝,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染琪果然立马就不说话了,又红了眼圈。我继续吃烧鹿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她:“对了,我有笛子吗?”
      “笛子?”染琪一愣,略一思索答道,“王妃没有笛子,王妃想要?”
      我点头:“想要,外面有卖吗?”
      “这个自然有卖,王妃要奴婢就去买来。”

      鉴于上次翘王府的恶劣前科,我出王府不大自由,于是便大方地拍给染琪几张银票,知道她也不识笛子好坏,只叮嘱她买最贵的回来就成。穿越成王妃虽然诸多不好,但银钱管够这一条却是好到不能再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下午染琪带回来一支竹笛,用考究地紫檀木盒子装着。我打开盒子一看,笛子由紫竹制成,纹路精致,两头是漂亮的牛角花,一看便是笔直的老竹所制,薄厚始终而均匀,入手略沉。再试音质,悠扬清脆,音色甚美,灵敏度也好,我拿着笛子激动了足足半个时辰。
      虽然我这个人兴趣广泛而不专一,但对于音乐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平时最爱摆弄各种乐器,其中最喜欢的就属笛子,从小时候起就练习,到现在也是有很专业的水平了。但尽管我这么喜欢笛子,却也因为经济条件从没用过这么好的笛子,如今猛然得到,于我而言比得了国宝还让人开心。
      次日我又听到那个筝声,听了一遍大概记住了调子,便拿出新得的笛子和着曲调合奏起来。那筝声一顿,又跟上我的笛声,一个婉转,一个清越,遥遥相合。一曲终了,却有余韵无穷,我站在廊下回味了半晌,又吹出一曲我喜欢的云隐仙踪,吹第二遍的时候那筝声果然就跟着和上,琴调亦是悠扬致远,等两遍奏完一曲终了,那边不再响起筝声,我才又收起笛子。
      此后的日子一样悠闲惬意,徐瞻翳似乎挺忙,也从不过来我这边,一来二去也有一个月没见到他。我最烦应付别人,便称病叫苏氏不用来我这儿晨昏定省,苏氏就真的不再来,徐瞻翳也没表示什么。
      我每日在厨房研究格式菜色,到了固定的时辰便和那奏筝人合奏几曲,除此之外这古代还有许多很新奇的东西,颇多趣味,日子过得好不自在。而且看来那个庸医齐太医倒也没有判断错,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吃嘛嘛香,看来是没有翘辫子的可能了。我每天乐呵呵,染琪浅草几个却越来越不高兴,我有一次听到她们在院里低声哀叹:“听说王爷常常去去苏氏那里,咱们这儿却是一回都……”
      “苏氏那种狐媚子,姿色平平,不知哪里比咱们王妃好,却勾得王爷直往她那里去!”
      我无奈撇嘴,何必这么较真呢孩子们!无论苏氏如何,我王妃的位子定是稳坐,徐瞻翳不过来反而落的轻松,这悠闲的日子不好么。
      又过了几日,我难得想出园子逛逛,便带着染琪走到了王府西边,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古筝声响起。我循着声音一路走过去,停在了一处园子外,染琪愤愤道:“王妃,这就是苏氏的住处。”
      我打量了一下,这园子在王府里算是有些偏僻,却正好有一片翠竹长在这里,配上此刻琴音,淡雅婉约。我轻轻推门进去,只见院中一个素衣女子背对着我们抚琴,纤瘦的背影在修竹林中不胜清弱。门吱呀一响,她似有所觉,转过身来,正是苏氏无疑。她见到是我,急忙起身,面上含着散淡清雅的笑意敛衽一礼:“王妃金安。”
      我上前扶她:“不必多礼,快起来。”
      苏氏恭谨道:“王妃驾临,还请里面坐。”
      随着她进了屋子,有婢女去端茶水,我粗粗四顾,却有些疑惑。无论是刚才的庭院还是这屋里,都有点太……朴素了。按理徐瞻翳对苏氏倾心,应该恨不得把好东西都搬过来才好,怎么这儿反而显得简陋,至少是没上过心好好打理一番。
      苏氏见我打量,便道:“我这儿简陋,王妃见笑了。不知王妃今日到此可有什么吩咐?”
      我摇头:“没什么,我是循着筝声过来的,这几日果然是你在弹筝。”
      苏氏表情便有些歉然:“我已是选择在下午弹奏,是否仍旧惊扰到王妃?”
      我连连摆手:“怎么是惊扰呢,你弹得真好,我可喜欢听了,还每次都拿出笛子来相合呢。”
      她一愣,面露惊喜:“每日以笛声相合之人便是王妃?”
      我挑眉微笑,苏氏也笑起来,恰若冬雪绽花,风骨清新。我们相视而笑,都从彼此眼眸中找到了知音的感觉。正好苏氏的婢女端着茶上来,我走了一路也渴了,便伸手去去接。谁料那婢女是被我吓着还是怎的,竟然手一抖将茶盏端翻,茶水全倒在我的手背上。茶水挺烫,却没怎么烫疼,那婢女见状扑通一声跪倒,掷地有声地磕头:“奴婢知罪,请王妃责罚,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头砸在地上我脚下都颤了一颤,连忙拉她起来:“行了行了,你快起来,又没烫着……”
      苏氏抢着跑过来,拉起我的手道:“王妃的手烫着了,快拿凉水冲一冲。”
      我看她十分紧张便安慰道:“没什么事,没烫着,不用了吧。”
      苏氏执意拉我去厨房冲水,她眼圈有点红:“王妃的手看起来烫得严重,妾身……王妃尽管责罚,妾身领罪。”
      我笑道:“真的不要紧,就没怎么烫着,你别这样。”
      等我冲水回到正厅的时候发现刚才的小丫鬟还跪着,抖得像筛糠,一脸血看得人触目惊心,我道:“你赶紧起来,我没事啊。你把额头磕成这样以后不嫁人了?”
      小丫头颤颤巍巍还是不敢起:“王妃恕罪……”
      我一阵无语,用不耐烦地口气道:“我不治你的罪,你快起来收拾收拾这一脸血,想吓死人么。”
      小丫鬟终于爬起来走了,苏氏浅笑道:“妾身没想到王妃竟是如此平和之人。”
      “哦?”我故作生气,“你的意思之前我是个骄横之人了?”
      苏氏不卑不亢,平静看着我:“王妃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我笑起来,从心底里欣赏苏氏,也难怪徐瞻翳喜欢她,这样一个妙人,的确没有理由不喜欢。
      苏氏人很内敛,话不多,却出口文雅,看东西也颇有见地。我们聊了很久,走时候她送我到院门口,行礼恭送。我跨出了院门却又忽然回过身,望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氏一愣,复又笑道:“蓉蓉,妾身名叫苏蓉蓉。”
      “蓉蓉,”我点头,对她挥手,“我记住了,下次再找你。”
      苏蓉蓉看着我,再深深敛衽一礼,目送我离去。
      待回到青岚院也已是暮色苍苍。我将有些繁复的宫装脱了换上寝衣,浅草却哎呀一声,抓着我的手道:“王妃的手怎么了?”
      “烫着了。”我随口答,看了手背一眼,却是连自己也愣住了。本来被茶水烫了的地方是一片红肿,因没有多疼我也不太在意,现在哪里却起了好大一片水泡,看着十分吓人。染琪凑过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立马扬声要传太医,恨恨道:“定是那苏氏做了什么手脚,好好的茶水怎么就泼到王妃身上来了,狐媚子果然没安好心……”
      此刻的我却是没心思听她们说这些,而是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我曾经被烫过脚,皮肤被烫到起水泡的程度,感觉是非常疼的,然而如今我只是感到有些微的刺痛感,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想起之前那个割腕的伤口我也从没感觉过有多疼,从马车摔出去那一回也是,虽然整个人摔得头晕眼花,但疼痛感却很轻微,那一次我都吐血了,但身体却不觉得有多疼。我抬手摸了摸那个水泡,却依旧只是微微的刺痛感,感受得到手指的触摸,却几乎不痛……我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深更半夜,来的自然只是王府中的常住大夫,他熟练地用针挑开水泡,将液体挤出,十分细心。挤的过程中还一直道:“会比较疼,王妃请忍耐一下。”
      我看着液体被挤出来,并没有多大的痛感,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吴大夫处理完水泡便帮我将手细心包扎了,开了药方留了药外敷内用,又叮嘱几日内不准碰水,最后被染琪恭敬送出去。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痛感微弱的事说出去。
      在转到信息专业以前我读过一年的临川医学专业,痛感其实是人的一种保护机制,牵扯到的因素很多,而且多半是跟神经系统有关。以古人的认识,他们根本不了解这些,而且就算勉强了解也治不了关于神经的病症。我这假冒王妃本就当得心惊胆战生怕被人识破,如今再因为这件事广受关注那就不好了,还是先压下来一段时间,等日后再说。如今只要小心一点,多操点心,就算痛感微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浅草她们对烫伤也是十分紧张,看着我惨不忍睹的烫伤道:“王妃今天竟然没有责罚苏氏,定是她唆使婢女将茶水倒在王妃身上的,明日王妃就去处置了她,名正言顺,就是王爷也不能说什么!”
      我想了想,疲惫道:“算了,此事应该只是意外罢了。苏氏就是再笨,也不会做出教唆婢女把茶水直接泼在我手上这么蠢的举动,因为如果这样做了,那就是给我一个正大光明处置她的把柄,谁都护不住她,她何必?”
      而最让我确信不是苏氏唆使此事的,却是她本人。苏蓉蓉的琴音淡泊宁静,安逸致远,一个能奏出如此音色的人又怎么会去做那种事。以她的谈吐,她的气量,我相信她绝不是那等狠毒之人。
      染琪沉默了一会儿,趁人少在我耳边道:“即便此事真是意外,可也的确给王妃一个很好的借口,对那苏氏……”
      我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要多生事!”
      意识到我语气中的不快,染琪有些畏惧地点头:“奴婢明白。”
      第二日,许久不见的徐瞻翳在我这里现了身,一身青色衣袍照旧穿得一尘不染,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问:“听说你昨夜召大夫了,病了?”
      那口气听着就像巴不得我生病,过来看热闹似的,我暗暗瞪他一眼,却还是恭敬的回:“妾身没事的,不劳王爷挂心。”
      徐瞻翳眉头一皱,可能以为我说的是气话,开口道:“这几天是忙了些,府里我也少回来,才不得空来看你。”
      “我理解,我理解,”我点头如捣蒜,表示我真的不介意他不过来这回事,“王爷日理万机自然辛苦,没时间来看我也是很正常的……”
      还不等我奉承完,他冷冷开口:“王妃失言了。”
      我话头猛地顿住,不解地看着他,哪……哪失言了?
      “王妃如今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他瞪着我数落,将茶盏搁下,又有甩袖而去的趋势,“但愿十日后宫宴王妃出口的话不会这般随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瞻翳走了后染琪立马扑上来颤声道:“王爷好不容易来一次,王妃您就不要跟他怄气了,您就算想气王爷,‘日理万机’这种话也是不好随便说出口的,万一被什么人听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我用错成语了,“日理万机”这个成语看来只能用在皇上身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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