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花月帝国

89、消失

　　直到最后一刻，路西弗斯的眼睛依旧没有从美狄亚的身上挪开，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歇。
　　就算是凭着本能来到这里，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死亡而已。就在我犹豫究竟要把美狄亚的身体怎么办的时候，她的尸体突然发生了变化。
　　白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体里涌出，缠绕不去。
　　那是什么？是美狄亚的灵魂吗？
　　似乎是晓得美狄亚已经没有救了，那层雾气慢慢升空，凝成一线，蠕动着向路西弗斯飞去。那雾气凝成的细丝仿若蚕丝，用肉眼很难看清，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它看，恐怕也看不到它的行踪。细丝穿过六个围攻路西弗斯的神族，缠绕在了路西弗斯的身上。
　　“那是什么？”我问海特，却突然发现海特的脸色白的吓人！手中的温度更是像冰块一样。
　　“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那应该是路西弗斯残留在美狄亚身上的思念，和我是同一种东西！”
　　“嘭”一声巨响，我不得不再次望向天空。路西弗斯的身体直线下坠，却正好躲过了六人的联合一击。在快要掉落到地上的时候，路西弗斯的眼睛突然放大，再次冲天而起，紧闭的唇突然张开了。
　　“我已经不想再杀戮了。我们神魔本是兄弟，为什么要世世代代为敌呢？”
　　这！先不说他怎么突然可以说话了，一开口居然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神魔是兄弟？不想再屠杀？刚刚那个以一人之力冲破我神族的防御圈，单手饮尽我神族鲜血的男人是谁？
　　那几个神族自然是不买他的帐。他叹了口气，居然生生逼退那六人，继续向西边奔去。
　　“魔族勇士听令，军队就地解散，不可继续伤人。”
　　雷鸣般的声音在此地炸开，不光是魔族的战士，就是神族的士兵也停下了手中的攻击，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的首领。
　　“不好！他往神界去了！撤退撤退！”发出指示后，六人追随在路西弗斯身后，向着西方奔去。
　　我正要跟去，却被海特拉住。
　　“你去做什么？”
　　“我……”
　　“既然路西弗斯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就不需要你了吧。”
　　什么？不需要我了？
　　记忆中的一角被掀开，那还是年轻时刚刚见到海特时的事了，当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海特的时候，我担心他会抛弃我而去，最担心的莫过于复活了父亲后，我就没有用处了。
　　现在这一天居然真的来到了，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连被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你在说什么？”我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是说我没有用了吗？”
　　“不要去！去神界不是闹着玩的。”海特瞪着我，“难道不听我的话了？”
　　莫非海特在为我担心？
　　“诺瓦尔！”撒旦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路西弗斯自己去了天神那里？那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他已经有了意识，就在刚刚。”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跑去见天神，绝对下不了手杀他，缠绕在美狄亚身上的，应该是路西弗斯爱的部分，就算他知道他必须杀死天神重创天界，也绝对不会成功。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仁慈心太重。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应该先把他带回来！被天神抓住机会就不好了。”
　　“不要去。”海特再一次哀求我，“我马上就要消失了，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在我的身边陪我。”
　　“什么！”我抓住海特的肩膀，“消失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有这个预感，看到刚刚美狄亚死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路西弗斯复仇的最后一步，就是杀了天神，然后支撑我的这部分路西弗斯的情感，就会回到他自己的身上，那样的话我就会彻底的消失。”
　　不可能，海特居然会消失？
　　“撒旦大人……这是真的吗？”
　　“是。”
　　我深吸一口气，怪不得海特会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慌，而我居然没有发现！我自责自己为何会这么粗心，居然让海特也感到这么恐惧。
　　“可是海特，你不想要复仇了吗？这不是你生存的动力吗？”撒旦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矛盾。
　　海特的表情一时有些迷茫。只要他还存在，他就必须依靠他的本能去完成复仇的最后一个步骤，可是一旦使命完成，他就必须消失。
　　“不要说了！”我拍打海特的脸，让他看向我，“我不会去杀天神的！也会阻止海特你去做这件事！既然你在这个时候在复仇和我之间选择了我，那就别指望我以后再听你的话，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你听到了吗？”
　　海特握住我的手，叹息道：“从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世界里就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你从活泼可爱的男孩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越来越不受我的控制，我惊慌，刻意忽略你，却已经离不开你。”
　　“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情越来越强烈，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留到最后陪伴你的人，让我也自信你不会离开我，会比其他人更加的珍惜我。你爱我胜过他人，对此我一直很有自信。”
　　“可是原来我和你的龙，你的红发魔王，你的人类爱人一样，存在的时间都有界限。”
　　“我不会再固执了。如果我消失了，那我就再也没有可以自信的资本了，所以就让我现在抓紧你吧。”
　　海特的爱语，我以为在我有生之年是听不到了，没想到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听到。痛入心扉，绝望的潮水如铺天盖地一般的向我袭来。
　　撒旦早已不知去向，应该是去追路西弗斯了吧。
　　前方神族与魔族的争斗声已经消失，此时竟是说不出的宁静。我握着海特的手，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肩头。
　　“海特，你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事情吧。反正也是最后了，那就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帮你达成。”
　　我不可能带着海特逃亡一辈子，撒旦要杀死天神的决心也很强烈，不管是天神还是撒旦，都会很快找上门来。到时为了永绝后患，我还是会选择站在撒旦这一边。
　　“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