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废柴大徒弟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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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唐贤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说他最近很忙，可忙什么却又不对他讲。
祁观心里阴暗的时候就会想，唐贤是不是后悔了。像他这样能力背景都极为出众的人，会甘心把时间都耗费在他这样一个废人身上么？
以至于在逐渐看不见唐贤之后，他忽然觉得，今天下山，是不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晁誉本就没下山，药童又寻了借口先走一步，如今他们又走散了。
他跟着唐贤，只是个累赘。
他没有灵力，一个人回不了山谷。
他恍惚又想起那天唐贤叫他跟他走的样子。在他早已做好前程尽毁，此生不入仙道的准备的时候，只有唐贤一个人站出来。
他心里其实很高兴，可后来又有些不开心，大抵是因为他觉得唐贤其实只是可怜他。
但凡他有一些良心都该感激涕零，然后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好叫唐贤再去找更好的徒弟。
可他偏偏要做没有良心的人，怪只能怪唐贤没在他对世界抱有善意的时候认识他。
丧良心的他要一辈子粘着唐贤，赖着他不走，学他的本事，却偏偏学不会，时时拖他的后腿。
等他恼了怒了，再提醒他，当时是他要带他走的，叫他再后悔也不能反悔。
谁叫唐贤同情他，可怜他。
可到今天，这种我不好过，也不想别人好过的心思又被冲淡了不少。大概是唐贤真的太好，好到他的良心竟然有点痛。
好到他宁愿再被抛弃一次，也不想拖累他。
他值得有更好的亲传弟子。
而不是陪他这么这一个废物，耗上初为人师最年轻，最负责，最有冲劲的那几年。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天上的烟火一个高过一个，一个灿烂过一个。
他想，如果唐贤真的后悔带他走了，设下今天这个局想悄无声息地想丢下他，那他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他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要丢下他，就在这里丢下他。不要回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至少，在这里，他还能够骗骗自己。不是唐贤不要他，只是人潮冲散了他们。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唐贤的背影。他没有去追，也没有去找。
祁观孤零零坐在临湖的台阶上，他往水里砸下好一块石头，将自己的倒影砸个粉碎。任由水花溅到他的头上。
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去伤害一个真正为他好的人，哪怕那个人现在后悔了，他也依旧会念着他曾经的好。
他其实挺讨厌这样的自己。
容易心软，却又害怕被伤害。
——最后一个。
祁观在心里发誓。唐贤是他最后一个心软的对象。他不想做个好人，他要当个坏人。
还要坏的彻底些，搅的这天下不得安宁，好叫那些曾经践踏过他的人都后悔。
倘若不是他们，这天底下就不会有他这么一个魔头。以后他杀的人，他所犯下的任何罪孽，都有他们的一部分，他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罪恶。
临湖的风有些大，吹的他有些冷。他跳下台阶的时候，瞥见水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眉心有一瞬间映出一道乌金条纹来，这是入魔的倾向。
他以前一直以为封灵咒是别人下在他娘身上，再由他出生后继承而来，那天在所有人面前他也是这么讲的。
可其实真相对他而言比这个残酷很多。他母亲在黑水一战里遭人暗算，被种下魔种，魔种日益吞噬她的灵力，直到魔种消失那天，母亲彻底入魔。
那时候，她怀孕三个月。
有人告诉她，把魔气传给她腹中的孩子，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她同意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继承了所有魔气的孩子，不能活。于是在生产那一天，叫小姨画了个除魔的咒印打入刚出生的祁观体内。
小姨没忍心杀他，偷偷将除魔咒换成了封灵符，只希望他做一辈子的凡人。谁知道封灵咒反而误打误撞封住了他的魔气，只要他一路修炼下去，这些魔气就会被长长久久地镇压下去。
祁观在知道真相之后，一直想知道他娘究竟是怎么看他的。可这个问题一直到他娘去世，也没能问出口。
魔修修炼，不靠灵力，不在意灵根，只要会杀，会抢就可以。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小姨的期望，没能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他选这条路，可能是错的，因为自此以后他或许会去伤害一些无辜的人。
直到他的眼中再无善恶是非之分。
他有些心烦意乱，可下一秒心又冷了起来。
坏人是不会有烦恼的。
坏人也是不会有错的。
祁观仿佛又回到了和陆河尊者对峙的那天，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尊者。但凡陆河心里尚存一丝公正，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开始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身上还有一些钱。他站在一个糖葫芦摊前，手里捏着三文钱，他眉心的印记又开始忽隐忽现。
是付钱还是直接抢呢？
看着小贩被夜风吹的粗糙的脸蛋，他乖乖递上三文钱，拿过糖葫芦，说了声谢谢。
等没钱再说吧。
糖葫芦外层的糖有点甜的发腻，里层却又很酸，还有些发涩，和小姨小时候带给他的不怎么一样。
或许是只剩他一个人了。
人来人往，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祁观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这个不好吃的糖葫芦，蓦然听到一个有些幽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买糖葫芦，为什么不给师父也带一个。”
祁观愣了一愣，他转身，就看见他以为丢下他的唐贤，朝他快步走了过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糖葫芦都好吃了起来。
“你去哪了。”他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烫，声音似乎都带上了些委屈。
唐贤本想就着糖葫芦兴师问罪，但一听祁观的话，又想刚才被人群挤散的时候，祁观没有灵力，没法一个人回去，人生地不熟，又找不到他，会有多害怕。
算了，不计较糖葫芦事件了。
“爱徒，是为师低估了凡人的战斗力，这群人比我朝广场舞大妈还要厉害，人群里一挤，一走散就找不到你了。”唐贤想着，还是决定把祁观当成祁三岁。牵着走，比较保险，冰凉凉的手便贴上了祁观的手，“刚才用灵力找你，差点被城管大爷带走。”
祁观回握，他第一次发现唐贤的体温要比别人低上一点：“师父，你冷么？”
唐贤思索片刻道：“为师可能是宫寒。”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从死过一次，原地复活以后，他的体温就越发偏低。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黑水之域一样。走着走着就到了，想着要秘籍就拿到了。
穿越大神一定有事瞒着他。
祁观：“……”那是姑娘才会得的病。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祁观觉得自己对上唐贤的时候，经常无言以对。可就因为这样，他也再腾不出脑子去想些叫他难过的画面。
唐贤没给他很多时间发愣，拉着他就往前走：“今年城里最大的烟花就要放了，听说还是晁誉几年前捣鼓炸弹捣鼓出的失败品。我们赶紧去找个好地方，坐下来看。抓好了，别再被挤散了。”
祁观道：“好。”
他以为唐贤要丢下他。
可他回来了。
在他孤零零有些后悔放唐贤离开的时候，他回来了。
所以他不会告诉他。
他给过他放手的机会。
可是唐贤没有放手，那么，他抓紧了，就再也不会放开。
他忽然有些愉悦地想，从现在起，他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了。
他再不会给唐贤一点后悔的机会。
祁观的黑化值忽高忽低，最终仍旧停留在百分之一百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减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废柴大徒弟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