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之后》乔阿四

1、序

　　陈煜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孔唯一很默契地做了前半辈子跟陈煜纠纠缠缠的梦，梦里的陈煜还是高一时候的模样，个子比他还矮看起来就像个没有发育完整的弱鸡，低着脑袋在楼梯拐角磨磨唧唧地对他说喜欢他，接着又梦到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他压着陈煜，那个时候孔唯一当然已经不是什么纯情的小处男的，跟他上过床的男男女女数记不清，起码比起陈煜他算是个老手了。那晚他猴急地做了几分钟前戏就横冲直撞进去了，陈煜后面留了血他也不管，胡乱地搞上了一通结果那晚之后陈煜一个星期也没来上课。
　　他俩高一好上的，高二就发生了关系，那会儿陈煜是下面的那个，因为孔唯一比他高上了个二十来厘米，而那个时候的孔唯一也确实比陈煜多了不止一点男人味，可后来高二下学期的时候，陈煜的身高开始猛蹿，到高三快高考的那一阵子他已经长到了186，比陈煜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后来就有人开始说孔唯一跟陈煜的闲话了，可高中这个阶段，陈煜的确对孔唯一死心塌地的，也心甘情愿被孔唯一操。
　　孔唯一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爸是个酒鬼，他妈是个出来卖的婊子，生下他就跑了，孔唯一的高中是在陈煜他爸的助学基金会支持下读的，他从小脑子就好使，成绩也好，当初学校也仅只有五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就是他。孔唯一真的是穷怕了，他从小就因为穷被人看不起，自己也吃不饱，他爸不管他，有时候他饿极了就偷拿一罐他爸的啤酒往肚子里灌，被他爸发现了又是一顿乱揍。
　　后来孔唯一跟陈煜好上了，小少爷家里豪气，孔唯一缺了什么陈煜二话不说就会买来送到他家里，孔唯一也没有什么做做客气不收礼的思想，陈煜送他什么他就拿着，给他钱他也可以花的心安理得。偶尔有的人背后嚼舌根说孔唯一实际上是被陈煜包养了，说他没骨气，有次这话就跑到陈煜耳边去了，孔唯一不气，陈煜气，结果最后那几个人的下场是被学校直接开除了学籍。
　　陈煜从小就是个GAY，他家里人也知道，再加上他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哥哥了，所以他跟孔唯一处对象他家里是不反对的，可孔唯一不是啊，孔唯一喜欢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陈煜对他告白的时候他才会答应的那么干脆——十五岁的陈煜皮肤比女孩子的还光滑白嫩，脖子往下粉粉的，眼睛是孔唯一特别钟情的丹凤眼，再加上陈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高高地向上扬起，黑的不见底的眸子摄人心魂让孔唯一有了一种心脏加速的错觉。
　　孔唯一也知道看人不能只看外表，陈煜对他好他也不是没感动过半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可是高三这个时候的陈煜孔唯一是确实没有办法把他当成自己的“女朋友”来看待了，在某个早上孔唯一从被子里醒来，想到陈煜再怎么说也是个带把的男人，和他一样有喉结，如果不定时刮胡子也会是个糙汉，于是他一下子想通了一般，恢复了很久以前那段风流快活的日子。
　　他身边的女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夜不归宿，知情的人问他：跟陈煜扳了？孔唯一像是听到笑话般锤了锤那人的胸口，说：“哥们，陈煜现在的那体格，我可吃不消。”
　　陈煜心里也明白，孔唯一现在对他没意思了，他虽然喜欢孔唯一，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但陈煜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少爷，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这次孔唯一连分手都懒得说就甩了他和别人乱搞，难道要陈煜低下身份去求他回来吗？
　　这个时候离高考也还只有二十几天了，陈煜为了避免和孔唯一撞上索性不去学校了，孔唯一觉得这样也痛快，少了和陈煜见面的尴尬。直到成人礼的那晚，陈煜才回到学校。
　　当陈煜走进礼堂的时候，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个文艺部的女生正拿着话筒深情地给陈煜长篇理论地念了一段情书，陈煜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哏到了一般，胸腔疼的厉害，眼睛死死地盯着孔唯一的背影，一动也不动，眨也不眨，眼角充血地红。
　　最后那个女生问，语气带有满满的期待：“孔唯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到这里为止，陈煜指甲都掐到了肉里，嘴巴里的血腥味开始蔓延了开。
　　孔唯一也没料到今天会来这一出戏，整个年级几千双眼睛看着他，他那个时候穿着外面买来的廉价西服，身上的汗粘在衬衫上，稍微动一下就很热。这时不知道是谁起哄，吼起了在一起，一时间整个礼堂都闹了起来，孔唯一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拒绝了这个姑娘，也太让人家妹子难看了，就应了。
　　再说，这个姑娘长得还挺标志的，自己也不亏。
　　陈煜站在人群中，脸色铁青，显得格外狼狈。
　　孔唯一稍微转了一个身，余光不小心瞄到了陈煜，心脏莫名传来了一阵抽搐的感觉，想发声却发不出来。当他想叫住陈煜的时候，一眨眼陈煜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孔唯一觉得心里有点发慌，四处搜寻着陈煜的身影，可找到的都不是陈煜，当他还想继续找下去的时候，身后起哄的同学已经推推嚷嚷地把他推到了那个女生的面前。
　　陈煜背靠在礼堂大门外，嘴唇哆嗦着，右手从裤兜掏出一包烟，手法娴熟地抽了起来，抽完最后一支烟的时候，陈煜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大街上，马路上时不时闪过一两辆汽车，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把这辈子受过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等待最后一点星火燃完，陈煜一个人在黑夜中走了回去。
　　这是孔唯一上半辈子最后一次遇见陈煜，高考那天，陈煜没有来，后来孔唯一一打听，才知道成人礼那晚他就出国了，最后孔唯一凭借着脑瓜子混了个不错的一本大学，而在孔唯一刚大学毕业那会儿，陈煜已经是身价过亿的CEO了。